送走小老头后,韩太鉉嘴里一直在琢磨著金海龙这三个字。
他总感觉这名字好像在哪听过,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是在哪。
一心会重点培养的少壮派军官跑去当和尚??
甚至还给自己取了个法號叫智障??
果然是个智障!
將小老头送来的那堆课本和文件整理好,韩太鉉这才想起韩孝珠还在臥室里。
敲了敲门,里面没反应。
拉开门缝一瞧,嘿,臭丫头居然真睡著了,连衣服脱得满地都是,半只大长腿就那么明晃晃的露在被子外面。
韩太鉉手脚的溜进房间,想偷偷把东西放到柜子里。
不料惊动了床上那傢伙,一双芊芊玉臂从被窝里钻出,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这才慢悠悠的睁开双眼。
“嗯。”韩太鉉拉开柜子,把那堆课本和文件放了进去。
“那怎么说的呢?”韩孝珠揉著眼睛,支起腮帮子,盯著他的一举一动。
“什么怎么说?”
韩太鉉关好柜门,结果脚底板一软,踩到了一个东西。
捡起来一看,发现是这丫头的內衣,甚至还是豹纹的,顿时直接扔到她头上,怒不已:
“呀,这些东西也到处乱丟吗?讲点卫生行不行?”
韩孝珠从脑门摘下內衣,满不在乎的看了一眼,又隨手把內衣丟到地上。
韩太鉉翻了个白眼,颓然坐到床边,轻轻嘆了口气:
“我还没想好。”
一旦答应,今后就算踏入权力场了,到时候只能前进不能后退,毕竟混权力场可比杀人越货难上太多倍了。
“想那么多干嘛呀?即便现在做不好,进去沉淀一段时间后,不就熟悉了吗?”
韩孝珠倒是很盼望他能答应,见他没声,乾脆直接坐了起来,一边给他捏著肩膀,一边替他加油打气:
“欧巴,一切不自信都是来源於自身实力的不足,但实力是可以慢慢累积的,相信我一次,內?”
韩太鉉侧头看了看肩膀上那双明亮的眸子,里面布满了真挚和期待。
“欧巴。”韩孝珠声音软糯,趴在他耳边,继续苦口婆心的劝说看:
“我以前刚出道当演员也是一样,现在谁见了我不都得客客气气的?欧巴比我厉害多了,肯定能行的。”
说话间,她手上的动作没停,捏著肩膀的力度恰到好处,时而轻轻揉捏,时而重重按压,试图帮韩太鉉驱散心中的忧虑。
“我知道欧巴在担心什么,不就是担心自己跟不上时代了吗?可这有什么啊?说不定这还是欧巴的优势呢!”
优势?
韩太鉉一愜,其实韩孝珠说的没错,他確实有些担心自己能否適应现在的社会生活。
可反过头来想,十七年过去了,他那些故交一个个都混成了举足轻重的人物,甚至连李在容都要接棒3s帝国了,手握这么多人脉,难道还担心搭不起一座戏台?
韩孝珠见他神情鬆动,也跟著鬆了口气,赶紧抱著他的骼膊趁热打铁:
“而且欧巴的梦想不是当总长吗?
总长啊?听到这个词后,韩太鉉咧了一下嘴。
这句话只是以前喝多了,跟她吹牛闹著玩,没想到这傢伙居然还记得。
正想回头取笑她两句,冷不丁发现这傢伙身上什么都没穿,就趴在自己胳膊上。
其中一只还那么明晃晃的搁在他手上,登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呀。”
“嗯?怎么啦?”韩孝珠一头雾水,不明白他为何又生气。
韩太鉉一动不敢动,生怕触动那柔软的小东西在自己胳膊上晃动,咬牙切齿的呵斥道:
“趁我好好说话的时候,赶紧把你的东西装回去。”
“什么呀”韩孝珠不明所以,一低头,这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顿时嬉笑出声:
“喊,我当什么呢,阿拉嗦呦。”韩孝珠著小嘴嘟囊了两声,隨意往上扯了扯被子勉强將自己盖住:
当晚,韩太鉉又去了一趟李建熙的病房。
老头子正在金秘书的伺候下用餐,旁边还有一位厨子,正在帮他切火腿。
李建熙一见他这时间跑来,以为是来打听李富珍的,一开口便是调笑:
“她说了出差回来就过来,你要是等不及,乾脆直接去海外找她好了,来找我这个糟老头子干嘛?”
“呵,亏你还知道自己是个糟老头呢。”
韩太鉉面不改色的坐到他对面,顺手拿起桌上的黑色酒瓶瞅了一眼,发现老傢伙喝的居然是限量版唐培里儂。
“哦莫,这酒不错哟。”
韩太鉉立刻找金秘书要了个杯子给自己满上,然后迅速饮了一大口。
李老头那浑浊的目光仔细打量著他:“口感如何?”
“还不错。”韩太鉉擦了一下嘴,目光又瞄向那支巨大的火腿:
“你说你都这么这么大年纪了,晚上还这么胡吃海喝,真不怕旧病復发么?”
李建熙有心臟方面的疾病,加上早些年得过淋巴癌和肺水肿,是不能够喝酒的。
现在看来,这老头子並没把医师的话放在心上,毕竟口舌之欲也是人类极难克制的一种欲望之一。
“发就发唄,与其躺在病床上浑浑噩噩靠营养液续命,倒还不如做个饱死鬼。”
李建熙说著,直接叉了两片火腿放进嘴里,嚼了两下,还未吞咽,紧接著又含了一口酒,微微仰起头,露出一种十分享受的陶醉。
韩太鉉发现一旁的金秘书欲言又止,眼里也充满了担忧,心里不禁咯瞪一下,看来老傢伙的病情不容乐观了啊李建熙把他的神情瞧在眼里,放下刀叉,用手幣擦了一下嘴,放在桌上,笑容中带著一丝释然:
“我反正是没多少时间了,你若是想让我帮你做点什么事,儘量赶早。”
“我说了你就会帮我?”韩太鉉奇道,毕竟两人不但非亲非故,也是最近这段时间才搅和在一起的。
“那当然得先看情况嘍。”
韩太鉉撇了撇嘴,正觉有点失望,不料老头子忽地又笑道:
“否则你要是让我摘星星摘月亮怎么办?”
韩太鉉听罢哈哈一笑:“我若是真想要星星呢?”
老头微微一愣,旋即也跟著大笑:“行,反正nasa有我的熟人,回头帮你问问好了。
,韩太鉉这回没笑了,轻轻摇晃著手里的香檳,有些沉默。
隔了片刻,才缓缓抬起头,直视著李建熙那张泛著诡异红晕的老脸:
“为什么肯帮我?”
李建熙微微眯起眼睛,靠在椅背上,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难以捉摸的深邃,既像是在审视,也像是在思考。
就在韩太鉉被他瞄得浑身难受时,老傢伙突然摆了摆手,示意其他人先出去迴避。 等金秘书带著厨子离开后,他这才慢慢开口:
“听说你义父刚才来了?”
“嗯。”韩太鉉点点头,外面那么多护士,根本瞒不过这老头。
见他没有否认,老头意味深长的敲了敲桌子:
“如果没猜错,是因为军队中的事吧?”
“是的。”韩太鉉依旧没有否认。
“我就知道。”李建熙背起手,慢悠悠的走到窗边,注视著底下的霓虹,似乎在思索著什么。
就在韩太鉉想追问的时候,老头募然回身,用那双浑浊的眼珠打量起他,里头隱隱散发著几分洞察。
“其实你的事我已经派人去查过了。”
韩太鉉条然一惊,脚下不自觉往后退了半步,神情有些警惕:
“你查了什么?”
“当年半岛陷入经济危机,上头的人为了救市,暗地里联络驻外人员,命令他们用尽一切办法筹措秘密运送黄金回国,你当时驻扎在智利,应该也接到任务了吧?”
韩太鉉脸色微微一白,脖子悄悄转动著,暗暗观察著房间周围是否还藏著其他人。
老头敏锐的捕捉到了他这番动作,笑盈盈的重新坐下,手掌轻轻按了按,示意他不用紧张:
“放心,这里就我俩没別人了。”
韩太鉉也拉开椅子坐定,但眼中的戒备依然还在:
“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问我是怎么知道的?”老头子的反应就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张老脸绽放得跟菊似的。
他先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然后才慢悠悠地说道:
“很简单,因为这事是我提议的。”
“內???”
韩太鉉脑子一嗡,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搞半天原来都是老傢伙挑起来儿的??
那这么一说,若不是因为这老头在背后瞎出主意,他也不会遇到这档子破事儿了??
想到这里,韩太鉉神色立刻不善,就差直接跳上桌了!
李建熙一看他那副怨气衝天的样子,心知不妙,赶忙道:
“你先別激动,坐下听我说。”
“呵,行,你先说!”韩太鉉一屁股坐下,顺带把酒瓶子拿了过来。
只是这回並没有倒在杯子里,而是仰头直接往喉咙里猛灌。
李建熙嘴角不禁浮出一抹苦笑,娓娓道出事情的始末,这件事源於当年的一场內阁会议,因为事关经济命脉,所以青蛙台把包括李建熙在內的一干大財阀也叫来群策群力。
“当时真的已经到了危急存亡的关头,我提出秘密筹集黄金这个办法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儘管知道结果可能杯水车薪,但也好过什么都不做。”
李建熙说看又喝了一口酒,神情有些阴鬱。
“你这种阶层的资本家,还有家国情怀?”韩太鉉有点不太信。
李建熙微微一笑,並未因他的话生气,反倒认真的点了点头。
“你这话说得倒也没错,人与人之间既不是靠肤色区分,也不是靠国籍区分,而是靠阶层。”
说到这儿,老头忽然话锋又是一转:
“但我没有,不代表3s没有,如果半岛完了,3s也就完了,你觉得在这种情况下,我应该怎么样呢?”
韩太鉉不耐的摆了摆手:“说重点,关於我的部分。”
老头轻轻眉,炯炯目光隨之扫了过来:
“据我所知,你档案里显示的是已叛国。”
韩太鉉不置可否,这件事情他早就已经知道了。
老头子见他表情並无变化,试探性地问道:“你那船黄金被劫了?”
“一共五吨,死了两个弟兄。”
“难怪。”李建熙稍稍一沉吟,想起自己找人调查他受伤住院的原因,於是又问:“那你受伤进院也是因为这事?”
“嗯。”
“劫匪在大邱?”
听他连大邱也知道,韩太鉉心里反倒没有多少惊讶,老头既然这么问了,肯定背地里调查过,因此並未隱瞒。
“劫匪之一,不过人已经死了,没问出什么线索。”
“哦。”李建熙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这么长时间才选择报仇,还以为你找到了真凶呢,有怀疑的对象吗?”
“之前有人说是財阀乾的。”韩太鉉抬起头,平静地朝老头脸上看了过去。
老傢伙神色自若:“我们3s当时的財务状况还行。”
韩太鉉轻轻嗯了一声,明白老傢伙是在表態这事跟他李建熙没关係。
这时,李建熙又提议道:“要不我去帮你问问三?”
“三?”
“就是金三。”
“他知道?”
李建熙胃然一嘆:“不好说,不过那老不死已经神志不清了,说不定今年之內就会蹬腿,估计也问不出什么。”
房间里的气氛忽然走向沉默,李建熙缓缓起身,在房间里步,鞋底与地面摩擦发出细微声响。
隔了好一会儿,他才再度开口,声音带著几分沙哑,打破了这份寂静。
“太鉉啊。”
韩太鉉抬眸,眼中闪过一丝动容,这些天以来,老头很少叫他的名字,还是用这种惭愧的口气。
“你说。”
“这件事终究是因我而起,说吧,要我怎么做?”老头的表情罕见有些认真。
韩太鉉却笑了:“这算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吗?”
“临走前结一份善缘也未尝不可呀?”老头走近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笑道:
“何况你这小子重情义,说不定將来能看在今天的份上,帮我那些不成器的孩子渡过难关呢?”
韩太鉉对这句话感到荒谬和不可思议:“你怎么知道我重情义?”
老头脸上洋溢著淡淡的自信:
“我李建熙这辈子阅人无数,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
“那你还棒打鸳鸯?”韩太鉉斜眼瞄著他。
“再说了,打你们的是那老妖婆又不是我。”
这话让韩太鉉那个鬱闷啊,心里刚升起的那点感动瞬间就给端到九霄云外。
“行。”韩太鉉从兜里摸出一对军衔肩章,恶狠狠往桌上一拍:
“给我摘颗星星,这事就算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