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沈恩睁开眼，望了眼窗外。
他算了算，估摸著时候差不多了，该提前去小树林那边等魔女了，於是躡手躡脚跑去厨房，拿上下午自己额外做的一些小点心，旋即准备开溜。
只是刚出门通过走廊的时候，正好碰见了从瑟兰雅房间里走出来的妹妹亚依。
她睡眼惺忪，还在揉眼睛，好一会儿才看出来面前是谁。
“哥哥？”
“嘘！亚依小声点！”沈恩赶紧捂住她的嘴。
亚依鼻子很灵，一闻就问出来他手里提的是什么，“哥哥晚上出来是偷吃点心的吗？”
沈恩有些不忍心继续骗妹妹，於是说：“哥哥晚上起床是有要紧事的。”
“我想吃”
沈恩二话不说拿出来餵一点给她。
“还有吗？”
“晚上不能吃太多！小心被妈妈知道打屁股！”
“可是哥哥拿这么多，肯定要偷吃好多。”
“”
妹妹这种生物不都是笨笨的？
怎么就亚依这么聪明。
於是沈恩只好转移话题，“亚依现在出来是要做什么？”
“上厕所。”
“那你快去上，上完回去找妈妈睡怎么样？”
“哥哥”
“你怕黑啊？”
“嗯”
“那怎么不把妈妈喊醒？”
亚依像是想明白了什么，要回房间去，沈寂赶紧拉住她。
“我带你去。”
沈恩只好带著妹妹一路去到厕所，一到门口她还不愿意进去，拉著他的手指，不要他关门。
小孩子，沈恩也没想太多，就开著门，牵著她的手，等她上完。
亚依其实已经很厉害了，这么点大就能独立上厕所。
“擦乾净了？”
“嗯。”
“那回去睡觉吧。”
“要和哥哥睡”
“哥哥要出门办大事啊！回头给你果吃。”
“那亚依要一起去。”
这可不行。
沈恩又去看了看月亮，估摸著时间还早。
事到如今，那就先把妹妹哄睡。
“那哥哥陪你。”
拉著亚依回到自己房间，沈恩给她盖上被子。
仔细一看会发现亚依眼睛相当大，在月光下一闪一闪的。
偏偏她就会这双大眼睛去看人
沈恩得想办法哄她休息。
“要听哥哥讲故事”
“那亚依想听什么？”
“有趣的。”
“巨龙？”
亚依摇摇头，这个她听过了。
“魔女教？”
亚依摇摇头，缩著脑袋，这个她害怕。
沈恩脑袋快速思考，好像能讲的童话都给亚依讲过了。
他灵机一动。
“那我和你讲一只猴子的故事怎么样？”
“话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啊，在遥远的东方，有一块天上落下的仙石。”
“仙石是什么？”
“就是很厉害的石头！”
“好厉害的石头”
“仙石裂开后蹦出个石猴，只见那石猴眼放金光，穿云透雾，一出生，竟惊动了三十三重天堂的上帝大人！”
亚依觉得这个故事很有意思，突然揪住他的衣角：“上帝大人有父亲的披风威风吗？“
沈恩被问得一愣。前日父亲巡视领地时，那件绣著银狼家纹的猩红披风確实帅气。
“那还是上帝更厉害些，上帝穿的是九章法服，头戴的是十二旒冠冕，就一个方帽子前面垂下来很多串珠。他掌管三界十方，四生六道”
“听不懂”亚依满脸新奇，“但是听起来就好厉害。” 沈恩一路讲，一路讲，讲到猴子造小木筏漂洋过海要去拜师。
他一边讲，一边还有点怀念过去，兀自沉浸在回忆里——前世熬夜码字时，苏穗总笑他写西幻还要夹带东方私货。
沈恩就说她不懂。
为什么不能写？
男主难道不是穿越过去的吗？
只要故事精彩，稍加改变就能很有意思。
只是物是人非，沈恩来到了这个世界，与过去的她已经天各一方。
他继续讲著故事，本以为妹妹已经困了，没想到越来越睡不著。
沈恩琢磨著再不去真要违约了，要不直接让妹妹回房睡觉算了，他找个藉口直接出去。
“啊！哥哥！是帅气的猴子王不对不对，是漂亮姐姐！”
“漂亮姐姐？”
沈恩抬头一看，只见二楼窗户边居然趴著的是魔女苔丝！
她单手托腮趴在窗边，黑纱裙摆垂在身后，赤足悬空轻晃，脸上笑意盈盈。
月光透过窗欞碎成银盐，刚好衬託了她妖冶的面庞。
“挺有趣的故事啊，怎么不继续说了？”
沈恩下意识地挡著妹妹去看她的眼睛，“苔丝姐姐深夜拜访实在是”
“嘘——”
魔女竖起食指，猩红瞳孔细眯起来，在夜色中泛著妖异的光。
下一瞬，苔丝已瞬移到他面前，鼻尖几乎相触，“小骗子，说好今晚陪我玩？”
“姐姐，这会儿还没到时间啊。”
沈恩后退两步，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一般回头去看自己的妹妹，却发现她已经昏了过去。
“亚依？亚依！”
沈恩后背渗出冷汗，一股热流衝上脑门，这还是他第一次產生了愤怒的情绪，他刚想回头。
“別担心，只是让你妹妹睡过去了而已。”
睡著了？
那还好
“刚才要生气了？”
“没、没有”
苔丝双手交叠，趴在了窗欞上，她的小脸就那么靠在上方，挤压著肉，唉声嘆气道：
“上次还姐姐姐姐姐姐，叫得那么亲热，这才隔了多久，就像是变得不认识我了一样。”
“我刚才那是”
苔丝右手托腮，视线偏移，语气略带不耐烦：“好啦好啦，知道你是担心你妹妹，如果说刚才你妹妹晕过去你什么反应都没有，我反倒要怀疑怀疑你上周对我说的话是真是假了。”
沈恩：“”
“你害怕我？”
沈恩：“”
“没事，不用担心，我只是觉得明明是个小孩，却像是个小大人一样谨慎，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像你这么聪明的。”
她说完，就从窗口翻了进来。
少女皎洁的赤足踩上地板，双手后背的同时，对著沈恩的臥室四处打量。
除了床头的书桌以外，她看到整整一面墙的书籍。
苔丝满脸新奇。
她隨手抽了一本观看，边看边点头，“嗯，看起来你喜欢看书的事，也没有骗我。”
沈恩认识到苔丝威胁不大，鬆口气，主动道歉：
“抱歉，姐姐本来是想提前去找你的，但是半夜被亚依发现了，所以就耽误了时间。”
苔丝修长的手指一边翻书，一边不满地轻哼答应，“看在你如此诚实的份上，就原谅你这次了，连同外面还设了法阵拦我的事一起。”
“法阵？”
“你不知道啊。”
苔丝“啪！”地一声合上书籍。
她迅速贴近沈恩的脸庞，闭上眼，用小巧的鼻子在他的脖子周围嗅了嗅。
立刻，她的表情变得嫌弃，声音也厌恶起来。
“狐狸的味道，你家来狐狸了？”
“姐姐，家里是来了两位狐人族的老师。”
苔丝更加嫌弃，“討厌的种族，比狐狸还討厌。”
“把衣物脱了。”
“啊？”沈恩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听见么，把衣服脱了。”
沈恩：“”
他只好照做。
苔丝只看了一眼，单手抱臂，抬高漂亮的下巴，“裤子。”
“姐、姐姐”
“脱了。”
声音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