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腰间被撞了一下。
随即他肋下遭遇重击。
先是左肋,然后是右侧。
那是一种冰冷的匕首插入热乎乎血肉里的感觉。
然后是内脏破碎的爆浆声。
在体内沉闷的回响。
匕首没有搅动,直接从体内拔出。
他感觉体内所有力量都有了一个倾泄口。
他缓缓倒地。
两侧的鲜血却喷射出来,甚至溅到了行人一脸。
他萎靡倒地而亡。
尖叫的路人浑身哆嗦,人群瞬间散开,在这繁华的上海夜景里,惨叫和血腥
惨叫声不绝于耳,很快,巡逻队就到了近前。
今晚在外巡逻的又是刘芳。他呵斥手下防护好现场,自己蹲下稍微一检查,这个伤口不是普通人能做出来的。
“给特工总部打电话。可能是特务之间的任务失败了。”
他又蹲下来翻看了死者的口袋,果然,找到了第一处的证件。
“该死,今晚又不能睡好觉了。”
刘芳有些懊恼。
很快,第一处的人到来,立马发现地上此人是谭文质的近卫。
“他应该跟着谭处长去接处长夫人了才是啊。”
不一会,又总结了情报,谭处长之前应该是调查了一栋楼的居民信息。
特务们立马冲了上去,很快就搜到了二楼的房间。
房间内的惨剧震惊了众人。
情报就这样,通知到了特高课。
本就被晴川胤怼了的德川雄男心情很不好,甚至没有回公寓休息,结果就听到了谭文质被杀的消息。
毕竟不是简单的人员被杀。
很快,李世群领衔特工总部的处长级人员到位。
一群人挤在狭小的两室一厅的小客厅里,看着面前的惨景。
两个手下手脚上都有大量出血口,死不瞑目,姿势扭曲。
谭文质看起来稍微自然一些。
一把刀划破了他的喉咙,顺便插进了地板。
刀柄上有手巾。
第一处的人提交了现场报告。
“处长是被割喉,显而易见。”
“两个弟兄是被人从背后偷袭后,切断了手筋和脚筋,痛苦流血而死。”
李世群的脸色相当难看。
“这明显是泄愤的处理嘛。”
“不错。”
罗世邦也很意外,“算上这位,已经死了一个处长了。”
张寒梦在那啧啧称奇,“一处很吉祥嘛,这是锄奸组的手笔?”
她看向一旁的刘晓娣,“郑处长呢?”
刘晓娣摇头,“没看见他,打电话也没在家。”
罗世邦来了句,“他是不是外出了,比如在百乐门?”
张寒梦乐了,“罗处长倒是很清楚吗。”
罗世邦没理她,对李世群说道:“主任,你早点回去吧,这里交给我们就可以。”
李世群也想回去了,说道:“叫来郑处长,你们把此事处理好。”
郑开奇确实还在百乐门。
夜莺从前台那边过来,兴奋道:“成功了!”
谭文质已死。
郑开奇更在意另一件事,“同志们么?”
“同志们?”女人奇怪看着他。
郑开奇也奇怪看着她,“什么同志们?我说兄弟们都撤了么?成功撤走了么?”
夜莺白皙的手挖了挖耳朵,“是音响声音太高了。”
她“外套拿过来。”
“干嘛?”
女人给男人披上外套,男人顺势穿上,“尸体肯定被发现了,我还是去露个面吧。”
“你放心去做,我们的人都撤走,现场没留下什么痕迹。”
刘晓娣的电话也打了过来。
夜莺白了眼郑开奇,“搞得自己什么都知道一样。”
今天没能独处,没能欺负欺负他,她有些意犹未尽。
等郑开奇到了特工总部会议室,他们都在。
一处副处长在那解释道:“完全是处刑的方式杀的处长。”
他拿出那个手巾,众人举目看去,上面写着:军统的叛徒,中统来处决。
罗世邦挑了挑眉,中统的人干的?
那还是他的活?
几人还在那讨论,大门被推开,秘书处进来说道:“特高课那边来了电话,让南郊警署准备行动队跟随宪兵队u增援。通知我们一声,罗处长也安排一个队随军参加。”
罗世邦惊讶道:“不顺利么?”
“什么不顺利?”其余几人问道。
“没事,一点小事情。”
罗世邦笑了笑,跟众人说道:“既然谭文质是被中统杀死的,那这案件,就我们包了。
几位,散了吧。”
他起身往外走,“鄙人先走一步啊。”
“好像是没什么事儿了。”张寒梦打了个哈欠,“回去补个觉。”
郑开奇乐了,“你补不补的就那样了。”
张寒梦白了他一眼,“老娘乐意。”
刘晓娣在郑开奇身边胆子就大些,说到:“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喜欢张处长的人多了去了。。”
张寒梦笑了,“抽空和刘副处练练?”
“敬谢不敏。”刘晓娣摇头。
刘晓娣和郑开奇并肩往外走。
刘晓娣的精力还是在租界的黑犬上。
“黑犬不知为什么,再次销声匿迹了。”
“不用着急。只要是抗日,他们肯定会露出马脚。”郑开奇说道:“他们一直处在危险的境地,之中,或许现在他也身不由己呢。”
黑犬确实是在身不由己的状态中。
最终,他与郑玉明殿后。
凭借短暂的火力压制,和敌人对这边数量的误判。
在铁男带队脱离战局后,他也终于脱离了战场,淞沪支队也几乎带走了战场上八九成的装备和全部的粮食。
还从结果来看,这场战斗大获全胜。
除了郑玉明的死亡。
李默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死的。
黑暗中大家都在开枪,他还得盯着下面的敌人,等缓过神来,不知道陷入第几次战局僵持时,他发现隔壁没有了呼吸声。
郑玉明倒在了血泊中。
两把手枪也没了声音。
李默麻木的抱着他在黑暗中穿梭,直到他背不动了,跑累了。
他坐在那,看着尸体发呆。
他是很多同志生命的刽子手,老齐的姐夫也是被他害死。
但眼下真的死了,李默想起来的,却是在振邦货仓一起干活的过往。
直到埋葬了他,回到振邦货仓,他依旧是有些懵。
齐多娣不在,沈天阳见义子愣愣的,不知道他想什么,就把儿媳妇喊了出来。
阿离坐在男人身边,男人身上满是硝烟味道。
“郑玉明死了。”
“哦。”
阿离应着声,她不在意什么郑玉明,只是看着李默口袋里露出一个角。
那是一张照片,应该是女人的照片吧。
光洁的额头和黑长的头发被她看见了。
阿离奇怪看着李默,自家男人还有这种魅力?
除了自己还有人能看上这黑短粗?五短身材的男人?
她有些气闷,又有些好奇,伸手摸去,真的摸出来一张照片。
李默从情绪里出来,“别闹,照片还给我。”
小张三把照片送来后,他找人分印了不少,交给不少地区的人看,自己还留了一张,准备给振邦货仓的兄弟看。
他之前也纳闷,为什么死了个女人,未亡人非要让小张三把照片洗出来呢。
这个女人是普通市井人家,惨遭情杀,还是真有特工身份而被灭口?
照片到了女人手中,女人惊呼道:“她死了?”
李默也跟着头皮发麻,“阿离你见过她?不,你认识她?”
阿离咬着牙,情绪激动,“我自然认识她,她是螭龙。鬼姑十二生肖里的螭龙。”
李默震惊看着她,“这个女人是军统十二生肖?你之前的同事?”
他搂住女人的肩膀,“节哀吧,都是革命同志。”
“说什么呢,我烦死她了,十二生肖里我见到的没几个,属她性格乖戾,性情嚣张狂躁,救不喜欢她,一点也不喜欢她。”
李默在那点头,“你多说点,这是重要情报。”
阿离是和等人,从男人的情绪i察觉到了什么,“你是不是惹麻烦了?那个你刚才说的那个郑玉明,很重要么?
你没有活着带回来,是不是有麻烦?”
李默犹豫片刻,“他是老齐重点关注的人。”
“亲人?朋友?”
“杀亲之敌。”
阿离惊讶了半天,“那你担心什么,正好替他杀了。省事。”
“我是怕他会生气或者伤心一阵子,耽误他做事。”
阿离不理解,“杀亲之仇不共戴天,怎么,老齐那么虚伪么?想杀还不杀?”
李默没解释,只是说道:“他应该,是把他看成真正的同志了啊。”
军统上海站办公室。
雪农在那来回溜达。
谭文质死了!
死在谁手里?
郑开奇刚通知这边,他已经确定了方案,就待时机成熟。
然后谭文质就死了。
他问过了,军统这边无人出动,其他组织的人也没那个能耐杀人后不被堵在那里。
只能是中统了。
先不说中统的能力怎么提高了,现在这一点就很意外。
他们是怎么得到情报的呢?
雪农百思不得其解。
不行,他都被吵醒了,醒了就睡不着了。
他决定骚扰骚扰郑开奇。
毕竟杀死谭文质是上面安排的任务,不能稀里糊涂就这样结束了。
如果真的是中统杀的,那自己的事情可不小。
自己没完成的任务被中统完成,老脸往哪放?
栖凤居三楼的电话,响了半声就断掉。
郑开奇从浑浑噩噩中醒来。
再次,又是被挂断的半声铃声。
郑开奇咂摸过味来,这是雪农的紧急联络信号。
也是。
谭文质死了,最着急的就该是他。
自己军统的任务被中统搞定,他能不着急?
自己合衣下来,在二楼碰见楚秀娥。
“怎么了?”
“学农找我。”郑开奇说道:“可能是因为谭文质的死。”
“谭文质死了?”楚秀娥也很吃惊。
郑开奇回来的时候,楚秀娥已经睡了,昨晚在车上自然是没睡好,郑开奇就没打扰她。
这个勤奋的俊俏削军统,在栖凤居一直没能好好休息,老是忙里忙外。
“对,不光死了,还是被中统打死的。”
郑开奇说道,“没事,你去睡吧,我去见见他。”
“我也去。”楚秀娥坚持。
“算了吧,这么晚了。”郑开奇说道:“秋风换季容易上火,你这小体格别感冒了。”
脱下外套披在女人身上,“去睡吧。”
“那你呢?不冷么?”
男人笑了,“我现在发现喝酒也有个好处。
就是一杯醉后会陷入施诗那些医生所谓的深度睡眠,一觉醒来,浑身舒坦,可好了。身体上一些小不舒服全都搞定。”
楚秀娥愣了愣,“你在她那醉过?”
“有过一两次吧。”郑开奇说道,“不过在她时情况还不一样,精神是神清气爽,就是身体还是乏。腰酸背疼的。
估计是我更喝不惯那洋酒。又辣又难喝。”
楚“行了,别多想了,回去休息。”
楚秀娥站在二楼,看着男人慢慢下去。
“施诗”
楚秀娥没多想,闻着外套上传来的男人体味,还是会沉迷。
她后悔了,昨晚自己太文雅了。
“给你机会不中用啊。”
太晚了见面,特别是在居住点,并不是好事。
一来安全不高,二来就是又暴露的风险。
郑开奇开门出去,对面南郊警署俩门警也已经睡着。
南郊靠近码头和租界,经济富庶,但这些警员们,确实一般般,经常要出勤的西郊差远了。
郑开奇也不惊动,只是慢慢走到了一旁,街角的黑暗。好一会,雪农才过来。
“什么事儿这么晚了来找我?”
雪农开诚布公,“谭文质死了,你们特工总部勘察的,到底怎么回事?”
“这事?我本想着天一亮再说呢。”
郑开奇沉声道:“是的,死了。还死了三个弟兄。”
“展开一说。”
“割喉,现场又残留的迷香味道。应该是趁其不备。至于怎么进入的那放间,不好说。
可能是中统中人也盯着他,想要锄奸?”
雪农慢慢听着,现场的画面在他眼前浮现,他疑惑道:“这是一个处刑的场面,中统中人有人跟他深仇大恨?
那么多中统的叛徒不去杀,先杀军统的叛徒。那手巾的字体,是男是女?”
“没注意那么细。”郑开奇摇头,“因为是中统做的,负责中统事务的罗世邦把调查权拢了过去。”
大家都知道他和罗世邦关系不好,打听情报是没门,而且每个处都是处理案件的,除非最终结果需要报备总部,或者捉到了大鱼,各处也没权利私自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