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今朝轻轻动了动鼻翼,能清淅嗅到婼姨身上特有的淡雅香气:“我倒是想,只怕她们不会答应。”
司婼妤指尖轻抚他的脸颊,声音温柔似水:“那就慢慢打动她们,让她们心甘情愿。”
“谈何容易。”顾今朝无奈摇头。
司婼妤眨了眨秋水般的眸子:“不试试怎知不行?”
顾今朝揉了揉发痒的鼻尖,失笑道:“我怎么觉得,婼姨是在怂恿我把她们都娶进门?”
司婼妤将垂落的青丝别到耳后,露出精致的侧脸:“情债既然已经欠下,便不该姑负任何一人!”
顾今朝眼神微妙,越发觉得婼姨在暗示他开后宫:“若我娶其中一位,另一位岂不是要做妾?”
“傻孩子!”司婼妤在他额上轻轻一点,似嗔非嗔道:“你们既是修行之人,只要两情相悦,何必拘泥于世俗礼法,分个主次尊卑?”
这话在理,顾今朝却不知如何接话。
真要实施起来,简直难如登天。
无论是慕伊人还是林青瓷,都不可能容忍他三心二意。
即便能瞒得了一时,也瞒不了一世。
更何况除了她们,日后还有三位女主会插足进来。
司婼妤纤指轻抚他微蹙的眉头,柔声问道:“梦里那两位姑娘,其中一位是伊人吧?”
顾今朝诧异:“婼姨怎么知道?”
司婼妤不禁莞尔:“你们不是刚立下婚书么?”
“婚书”二字让顾今朝想起昨夜那个吻,顿觉脑袋隐隐作痛。
这时,一只素白纸鹤从窗外翩然而至,轻盈地落在窗棂上。
他抬手一点,纸鹤化作流光,在半空中凝结成一行行字迹。
正是师尊万青松的传讯,命他即刻前往沧星城,接引林青瓷入青云宗。
‘该来的,终究躲不过!’
顾今朝心中暗叹。
司婼妤察觉他神色有异,关切道:“怎么了?”
顾今朝并未隐瞒:“师尊传讯,命我去沧星城接引新弟子。”
“此去路途遥远,风餐露宿在所难免,我去给你准备些干粮。”
司婼妤提起裙摆匆匆往厨房走去,那模样象极了送孩子出远门的慈母。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一段尘封的记忆浮上心头。
他本是苍玥皇朝镇北王世子,应享尽荣华富贵。
然而五岁那年,却被查出是遭人掉包的假世子。
镇北王震怒,下令彻查此事,全力搜寻真世子下落。
至于他这个假世子,则被囚禁起来。
若无意外,待真世子寻回之日,就是他命丧黄泉之时。
就在这危急关头,给他送饭的家奴突然暴起,杀了看守侍卫,将他劫走。
镇北王率领府内供奉追击,却在玉京城外遭到数码黑衣人拦截。
混战中,家奴动用传送法器欲带他逃离。
谁知镇北王实力恐怖,一枪截断天穹,也断了家奴的生机。
好在传送法器在崩碎刹那,还是将他传送了出去。
当他醒来时,已身在青云城,被百草堂的女东家,也就是婼姨所救。
当时司婼妤见他神情茫然,眸中略显空洞,不由心生怜悯:“若无处可去,以后就留在这里。”
于是,自那一日起,百草堂成了他的家。
顾今朝微微眯起了双眸,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吐出三个字:“镇北王!”
据他所知,假世子之事全是这老登一手策划。
十四年前,江南萧家家主之女萧晴漪刚入宫就被册立为后。
没过几日,永安帝因病重不理朝政,由太子监国。
然而太子很快身亡,权势最大的二皇子与三皇子明争暗斗,朝堂一片混乱。
就在他们斗得如火如荼时,皇后以勾结魔教,残害太子为由,直接废了两名皇子。
同年,永安帝驾崩,萧晴漪扶持最小的皇子登基,改年号为永兴,成为当朝太后。
这虽是帝王家的夺权之争,却牵涉数方势力。
镇北王站在二皇子一边,魔教暗中支持三皇子。
双方为了太子之位斗得你死我活,最后却被刚入宫不久的萧晴漪摘了桃子。
镇北王与魔教自然不甘心,趁新皇登基之日窃取部分皇朝气运,将其打入一个五岁稚童体内,再利用“假世子”之事将其送离玉京城。
待时机成熟,镇北王就能杀子夺运,起兵谋反。
顾今朝深吸一口气:“必须尽快提升实力,否则就算不被女主刀了,日后也会被这老登宰了。”
至于萧晴漪这位女主,能不招惹,尽量不招惹。
毕竟这女人不仅实力恐怖,而且心狠手辣,是最难攻略的一位。
“出门在外,要好生照顾自己。”
司婼妤提着包袱回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我知道的!”
顾今朝接过包袱,心头一暖。
从某种意义上说,穿越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至少在这里,有人真心关怀他,有人时刻惦记着他。
“对了,还得带几件御寒的衣裳,沧星城坐落在月阴山脉附近,夜里很凉。”
司婼妤说着,便走向衣柜准备收拾衣物。
“我自己来!”
顾今朝突然想起什么,脸色骤变,急忙上前阻拦。
可惜为时已晚!
司婼妤刚取出御寒的大氅,一件绣着荷花藏鲤的亵衣就从衣堆中滑落,不由愣在了原地。
她认得这件亵衣!
前几日慕伊人说胸脯长大了,以前的亵衣不合身,她便陪着去成衣铺挑选。
当时特意选了几件,其中一件就绣着荷花藏鲤。
但为何这件亵衣会出现在顾今朝的衣柜里?
对上婼姨古怪的目光,顾今朝顿时生出换个世界生活的想法。
什么叫社会性死亡?
这不就是了!
偏偏他不知该如何解释。
难道要说这是慕伊人栽赃陷害?
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信!
顾今朝人都麻了。
慕伊人走了,却留下这件亵衣,顺便带走了他的清白。
幸好门外适时传来药童的通报:“东家,快马已经备好了!”
“天色不早,我该启程了。”
顾今朝如蒙大赦,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将几件衣物塞进包袱,夺门而出,只留下司婼妤怔在原地。
“驾——哒——哒——”
马蹄声渐远,司婼妤才回过神来。
望着手中的亵衣,那温婉如玉的脸颊泛起一抹绯红。
当年那个孩子,终究是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