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裴行之尚未完全退烧的原因,沉栀还是在他床边守了一夜。
等到第二天天亮的时候,她睁开眼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沙发上睡到了裴行之的床上,而裴行之本人,则拿着平板计算机在一旁处理着工作文档。
沉栀揉揉惺忪的睡眼,从床上爬下询问:“你又在忙什么?”
休养不好好休养,一门子都还在工作上,这样怎么可能好起来。
她走到裴行之的计算机边,一下就看见了文档的内容。
周沉两家合作的调查报告
沉栀怔住,小声喃喃道:“这是什么?”
裴行之掀眸,将计算机移到沉栀的面前,淡声道:“当年的事情已经调查的差不多了,等再过时间伯父的身体痊愈,之前周家偷走的一切都要归还给你们。”
沉栀吃惊:“你的意思是,我们家的产业还有?”
裴行之点点头,唇角微扬:“足够让你重新回到沉大小姐的位置。”
沉栀心情复杂,她知道有这样的结果,肯定是裴行之在其中做出了不少付出,甚至连养伤的时间都没有,一边对付陆时铭一边对付周家,甚至还要抽出手来善后她们的家情况。
沉栀垂着眸道:“裴行之,谢谢你。”
裴行之合上计算机,修长骨节的手指落在膝盖上:“鉴于你昨晚的道歉,我也反思了自己前段时间对你的报复。”
沉栀摇头:“你又不知道情况,不能怪你。”
裴行之眸光深沉:“那你没有怪罪过我吗?”
明明之前不止一次说过恨他。
这问题一出,沉栀果然尴尬地摸摸鼻子:“那只是对危险下意识的反应,至少现在误会都解开了不是吗?”
沉栀怕他继续翻旧帐,伸出手试了试裴行之额头的温度。
比起昨晚的滚烫,温度现在明显已经降下来了,只有些许的温热。
“退烧了。”
沉栀心里稍安,刚要收回手,就被裴行之握住。
他坐在沙发上,微抬的眸子中带着灸热的情愫。
“你要走了?”
沉栀被他的眼神烫得心脏漏跳一拍,摇摇头:“我去洗漱一下,准备吃早餐?”
裴行之闻言这才放开她的手:“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
沉栀胡乱点点头,匆忙地转身出去了。
独留在房间中的裴行之许久都没有出门。
他在安静中缓缓抬起手,看着自己触及温暖的指尖,似乎还能感受到沉栀皮肤残留的温度,正通过指尖缓缓流淌过自己的四肢百骸,直至跳动的心脏
两人坐在一起吃了一个沉默的早餐。
沉栀想起之前陆景鹤恳求她的事情,于是再吃完后放下筷子对裴行之道:“有件事情我想请你帮个忙。”
裴行之挑挑眉:“什么?”
沉栀看他的神情似乎心情还挺好,于是直接干脆道:“如果真的抓到陆时铭,能不能留他一条小命,带回国服刑也可以。”
裴行之刚刚挂在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眼底透出寒意。
他审视着沉栀的眼睛,似乎想要看穿她,嗓音微冷道:“陆家人找你了,还是你的意思?”
沉栀隐约察觉到周围的气压瞬间变低。
她解释道:“陆家人的请求。”
裴行之勾唇,冷冷道:“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心软?”
对待他的时候,又从来没有心软过,话比刀刺还锋利。
他想起之前陆景鹤的恋爱日记,心情更差了。
“所以昨晚来照顾我,就是为了替陆家人求情?”
亏他还因为听见沉栀说和陆景鹤分手的消息而感到愉悦。
现在看来,或许又是他的一厢情愿。
沉栀看着裴行之脸上的神情变换,周围的气压也越来越低。
她脸上露出莫明其妙的神情:“我只是突然想到”
但她的解释还没说完,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铃声。
沉栀转头一看,还正好是陆景鹤打来的。
坐在她对面的裴行之当然看见了,散漫地挑眉看她。
似乎就在等着她会说什么。
沉栀嘟囔一句,直接给电话开启免提。
裴行之那眼神,就好象她是心虚的出轨妻子一样。
电话接通后,那头传来陆景鹤低哑的嗓音:“栀栀,你找裴行之了吗?”
沉栀微顿,抬头看着对面面色冷下的裴行之,不自觉压低声音:“怎么了?”
陆景鹤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疲惫:“我们集团有一批和海外的出口合作,货物在海关被扣压了,如果无法再期限内到达,损失巨大”
他这话的意思是,怀疑裴行之干的。
沉栀皱眉:“你觉得是他干的?”
陆景鹤没有直说,可话里话外全都是对裴行之的怀疑。
“栀栀,你也知道我哥对他的父母做了什么,我听说你们在游轮上被绑架的时候,他甚至对裴行之开了好几枪,他想要让我们陆家复灭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沉栀心里感觉怪怪的,下意识的反驳:“可是没有证据表明是他干的,这些推测都只是无端的怀疑。”
如果真的要对付,他为什么要用这种钝刀慢割肉的做法。
难道就是想要报仇,要慢慢折磨死他们吗?
很明显,陆景鹤觉得裴行之就是这个想法。
他深深叹了一口气:“栀栀,我爸妈都已经病倒了,我也不知道能支撑多久”
他的话说一半,裴行之清冷的嗓音响起。
“所以呢?”
桌子对面的裴行之站起身,抬步走到了沉栀的身边,声音清淅传道电话那头的陆景鹤耳朵之中。
“你没有解决事情的能力,就怪别人给你使绊子?”
“现在还要求助一个女人给你解决问题?”
“陆景鹤,知道你没什么本事,但也没想到你这么孬种。”
他的冷笑声传过去后,电话那头久久死寂。
许久陆景鹤才声音颤斗道:“我是孬种,我是没有本事。”
他的声音中,夹杂着浓浓的悲愤和绝望。
一辈子都是顺风顺水的太子爷,什么时候碰上过这种绝望的事情。
不仅同母异父的哥哥惹出这样的滔天大罪,把父母都气倒了。
现在公司出事,他连好不容易找到的心爱女人都要放弃。
陆景鹤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象现在一样如此的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