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南言的话温柔却又沉重地砸进沉栀心里。
她诧异地抬起头,就见许南言无比认真地看着她。
那双眼底,是带着含情脉脉的缱绻。
“从你第一次到我家时,我就喜欢你了。”
沉栀不敢置信。
毕竟两人从小青梅竹马,许南言从来没有表达过超出哥哥范围的喜爱之情,完全就是把她当成妹妹看的态度。
现在他说,他喜欢她?
沉栀很难相信这不是许南言为了安慰她而说的胡话。
“南言哥,你不用这样”
她的话还没说完,许南言就一把将她抱到了怀中。
他向来温和的声音此刻无比低沉:“我是认真的。”
从七岁那年,四岁的小沉栀穿着一身漂亮的公主裙撞到他怀里时,他就对她一见钟情了。
可他的感情是含蓄的,隐晦的,无法宣之于口的。
这导致他错过了一次又一次的机会。
现在他不想再压抑自己的感情了,他想让她知道。
就算裴行之不爱她,这个世界上也会有人一如既往的爱着她。
“可是”
沉栀拒绝的话还没说出,许南言就察觉到什么。
他手抓着沉栀单薄的肩,语气坚定:“我知道你有很多的顾忌,或许也不喜欢我,但你可以考虑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证明自己的真心。”
沉栀指尖微颤,尤豫着该如何开口之时。
两人身后,突然传来一道阴沉森冷的嗓音:“不用考虑。”
沉栀还没来得及回头,右手臂就被人猛然一拽,直接从许南言的怀中被强硬扯出。
清洌的气息涌来,将她瞬间包围。
沉栀抬头,就看见裴行之冷峻紧绷的下颌。
他眸子黑沉的尤如即将爆发的海上风暴,带着无尽的危险。
许南言看见他后,儒雅的斯文人也有了怒气:“这是我和小栀之间的事情,你掺和进来做什么?”
裴行之冷呵一声:“她的事,就是我的事。”
沉栀听着他满是偏执占有欲的话,心逐渐沉下。
“裴行之。”
她的声音很低,还带着刚刚没有完全平息下去的颤斗。
“我和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你没有资格来插手我的事情!”
满打满算,两人分手都已经整整六年的时间了。
而且现在周楚楚也官宣了和他的订婚。
就算她要拒绝许南言,也不可能是因为他的反对而拒绝!
裴行之低头掐住沉栀的下颌,眸光危险:“没有关系?”
他勾唇,扬起一个凉薄的冷笑:“你这个想法,没有得到的我的允许。所以,无效。”
沉栀气得浑身发抖:“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一件物品?还是你的宠物?”
她可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但在他面前却连思想都要被铐上枷锁,没有自我。
裴行之看着她的眼泪,神情阴鸷地伸出手。
他将手掌放在她的脸上,用拇指摩挲掉她眼角的泪水。
然后俯下身,用低沉的,冷漠至极的嗓音道:“两条人命,这是你们沉家欠我的。”
沉栀如遭雷击,身体僵硬地怔在原地。
两条人命,他说的是那六年前在车祸中去世的裴父裴母。
母亲说,他的父母是被她的爸爸所害
沉栀几欲张口,可嗓子却象失了声一般,怎么都说不出一个字来,只有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望着裴行之止不住的流。
许南言见到这一幕,心疼地站出来想要保护沉栀。
“你放开她!有什么事情我们两个男人来谈。”
裴行之冷漠地抬眸,只是一个侧身就阻断了许南言靠近沉栀的机会,如同控制掌中雀一般,将沉栀牢牢的禁锢在自己身边。
他的长臂横在她身前,微微俯身,在她的耳边低声道:“想让他知道你父亲干的好事吗?”
他的嗓音低沉阴鸷,带着野兽一般嗜血的压迫野性。
好象只要一口,就能将她的脖颈彻底咬断。
沉栀身上因为抗拒起了细密的冷汗,忍不住侧头想要远离,却又被他握着肩膀的手牢牢禁锢。
她咬着牙,抬头对许南言道:“南言哥,对不起”
许南言一下怔住,向来以理智淡泊示人的他,此刻失了分寸。
他眼角微红:“小栀你还是选择了他吗?”
沉栀攥紧手,指甲深深地刺入掌心之中。
可她却一点都感受不到疼痛,因为此刻心理上的伤害更重。
她的心脏已经沉痛得快要呼吸不上来了。
“小栀,你别怕他,只要你一句话,我就一定会带你走!”
许南言还想争取一下。
可得到的,依旧是沉栀的拒绝:“对不起”
她不能和他离开。
不仅是因为裴行之的威胁,更是为了许南言的安全着想。
现在的裴行之就是一个失去理智的偏执疯子。
他把她当成他的所有物,掌心里随时可以捏死的小鸟。
觊觎她的人,一定会得到他最猛烈凶残的报复。
许南言是个好人,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遭受那样的伤害。
所以,她必须咬紧牙关,狠心让他离开。
许南言的眼神落寞而痛苦:“我知道了。”
沉栀看着他转身,背影被落日拉得很长很长。
向来注重仪态的他,背脊在此刻却象被压弯了一样,无法挺直。
沉栀咬着唇,眼泪不停的流,直到许南言上车,缓缓驶离。
她终于颤斗着声音开口:“这下你满意了吗?”
裴行之弯下腰,嗓音散漫:“这才乖。”
他抚摸她的发顶,就象是在驯养一只不听话的小鹿。
开心时温柔轻抚,不开心时,随时都会用那双修长骨节的手掐断她的鹿角,让她成为苟延残喘在世界上的残缺物。
沉栀从来没想过,再次回来的裴行之会尤如地狱中的恶鬼一般。
像毒蛇一样,死死缠绕着她的脖颈,让她在窒息恐惧中死亡。
她流着眼泪问:“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能放过我?”
她的生活早就一团糟了,被痛苦压得无法喘息。
她的爸爸,也早已经躺在病床上和死人没有区别,吊着最后一口气。
她什么都不知道,却要承担他所有的仇恨和怨视
裴行之冷冷勾唇:“放过?呵。”
“就算做鬼,我也会一直缠着你。”
他永远不会放过她,哪怕是死亡,也无法终结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