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淡道:“在邺城,你们就让人轻易的把夫人带走了。”
闻言,少游立马扑通一声跪下,认错。
“父王,是孩儿无能,没能护住夫人。”
如珩也半跪,低着头,“儿臣去晚了,任父王责罚。”
赵础看着这两个少年,倏地冷呵一声。
“孤敢罚你们吗?”那人醒来,怕不是要拿刀捅死他。
少游和如珩莫名的心中一寒,抬头都不敢。
父王到底知道多少啊?他俩悄悄对视一眼,决心不管父王如何毒打,也绝不可说出阿娘的秘密。
“滚出去吧。”他头疼,实在没心思理会他们。
如珩和少游站起身,正欲离开之时,少游忽而又听到父王漫不经心的声音。
“你身上的新衣,她做的?”
赵少游头皮一麻,他敢对着赵如珩眩耀,却不敢在父王面前嘚瑟。
他没回答,赵础轻嗤一声。
“把荷包解下来,放这。”
赵少游:!
父王好过分,一个大男人,抢他东西。
他内心愤愤,却又不敢违逆,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将那赤红小荷包解下来,放在父王桌面上后扭头就跑。
生怕走晚了,父王还要抢他的衣裳和发带。
倒是如珩,不紧不慢的跟着走出去,唇角微扬。
原来父王也没有阿娘亲手做的东西。
挺好。
兄弟俩不约而同的走到阿娘帐外守着了,如珩撑着油纸伞,略微倾斜,少游半蹲把玩自己的头发。
时不时问一句:“哥,父王说楚王夫人殁于楚江,那是不是以后咱俩就不是没娘的孩子了?”
如珩不语。
少游轻叹一口气:“虽然站在楚王那边看,确实他也挺惨的,可我觉得楚王可怜,父王也可怜,咱俩也可怜啊。”
“一个可怜总好过三个可怜,要不我们就把阿娘夺回来吧,我瞧着阿娘也不象多爱那个男人,楚王父王坠江,阿娘最担心的明明是我们嘛!”
赵少游有点喜滋滋的,小梨涡都笑出来了。
如珩看他一眼,把伞收回,多淋点雨,清醒清醒脑子吧。
什么夺不夺的,阿娘是人,不是物件。
秦国也好,楚国也好,阿娘愿意去哪儿就去哪儿。
而且……
如珩眯了眯眼眸,看向天际。
少游心思简单,有很多事不过脑子,他却早就感觉到阿娘也许根本就是天外来客。
她若不属于这里,强留住她只是痛苦。
没娘的孩子,总好过痛苦的母亲。
阿娘自己的人生最重要,她已经给了他们生命,最好的家世,甚至……最强的父王。
“少游,等阿娘醒了,你什么也别问。”
“用你叮嘱,我有那么傻吗?我只会哄阿娘开心。”
少游白他一眼。
等听到帐内声响,少游一下跳起来,惊喜道:“阿娘醒了!”
如珩也收伞,紧跟着少游的步伐,失了稳重,略显急切。
容慈刚起身下榻,走到桌边找水,却撞到了桌子。
少游一步踏进来,忙倒了一杯水试试水温放到容慈手里。
“阿娘喝水。”
容慈是被渴醒的,不过她一醒来就发现自己衣裳都被穿好了,身上也被擦拭过,很清爽。
想也知道是谁干的。
她接过少游倒好的水一口饮尽,又看向两个儿子。
她目光柔和,看着他俩就不自觉沾染笑意。
如珩轻轻出声:“阿娘舒服些了吗?”
容慈点头,除了还有点头晕,然后膝盖有点疼,腿有点软……赵础那个死混蛋。
“如珩,少游,不用担心我,我很好。”
如珩少游见阿娘情绪还好,并没有因为被父王掳回来而悲痛委屈,便松了一口气。
天下哪有孩子不怕父母吵架的呢?
容慈当然不会在孩子面前表现出来对赵础的愤怒不满。
她看到少游一身赤红的衣裳,洗来洗去也不舍得换,突然想到一件事。
“如珩,阿娘也给你做了一套衣裳,在邺城,可惜,没能带回来。”
他也有?
如珩一愣,似受宠若惊。
阿娘也给他做了新衣吗?
“你穿上一定很好看的,等我修书一封给韩邵,让人派人给送来。”
“好。”赵如珩有一点没反应过来,向来清冷沉稳的贵公子,竟不知不觉红了耳根子,“谢谢……阿娘。”
那就是,只有父王没有了?
赵如珩唇角笑意越来越大。
“孤的呢?”
就在这时,帐子被人掀开,赵础面无表情的走进来,他扫了一眼碍眼的两个小子,冷声道:“你们先出去。”
赵少游嘟囔:“父王一来就赶我们走。”
就不能一家四口聊聊天吗?
如珩似乎是心情很好,很听话的就抬步走了,少游只能闷闷不乐的跟上。
等两个孩子走了,容慈脸上的笑意也淡了,她看也不看赵础一眼,就想回去躺下,却被他拽住手腕。
“夫人求孤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还喊他哥哥,喊得要人命。
现在就又翻脸了。
容慈恼怒的回眸瞪他。
赵础却无所谓,顶着她的目光口气很大:“给我做新衣,我已经让人送布来了。”
强盗吧。
“我不做。”
“不做新衣?”
他很好商量,“那也行,那就做我们刚才没做完的事。”
“赵础!”她声音都带着恼。
“孤在。”他平静的看着她,手里还捏着赵少游那个荷包,包面上绣着憨厚可爱的小猫儿?
“夫人给俩小子都做了,却没有孤的。”
呵,当然没有他的。
如珩少游是她的宝贝儿子。
他是什么?
只会强迫她欺负她的混帐。
她死都不会给他做衣裳!
“夫人给孤做新衣,孤就不逼问你是谁。”
容慈:……
正逢帐外送来新布新衣,赵础把针线都摆在桌上,问她:“夫人做吗?”
容慈咬唇,尤豫。
“没事,孤先沐浴,夫人慢慢想。”
又有人提来水,往屏风后面送水。
容慈震惊,“你要在我的帐里洗?”
“呵,这是孤的帐子,孤才一个月没回来,夫人就占为己有了。”
“我给你做还不行吗?但做衣服很慢的,你在这儿洗我一时也做不好。”
“没关系,孤先穿别的,夫人慢慢做。”
所以他就是打定了主意在赖在这里,看着她是吧?
人都出去后,赵础一把揽住她的腰按在身前,低眸意味不明的慢声道:“夫人太会跑了,孤得亲眼看着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