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问出口后，陆祈鸣握着方向盘的手都不自觉地有些黏腻。
“崽崽，你爸爸他吃错药啦？”
飘在陆悠悠身边的柳依然一头雾水。
怎么能对一个小朋友问出那么莫明其妙的问题呢？
可是身旁的小团子却回答得毫不尤豫：“爸爸最帅啦！”
上辈子在悠悠最难过的时候，是爸爸找到了她呢！
和爸爸在一起的日子，也都是爸爸保护了悠悠。
短短五个字，让陆祈鸣阴郁的心情尽数多云转晴。
油门一踩。
“走！爸爸带你去买好吃的去！”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陆祈鸣发现了自家小姑娘最喜欢的事就是吃饭和睡觉。
无论什么都吃得特别香。
睡觉时更是乖得一动不动，从没让人操心过。
想到上次老头说的话。
要不是吃了很多苦，也不会懂事成这样。
想到这陆祈鸣心里颇不是滋味。
“想吃什么都行！”
“爸爸，悠悠想去买菜。”
今天已经在外面吃过啦！
“晚上悠悠想回去和爷爷一起吃饭。”
换作平时，陆祈鸣根本不会同意。
他都出来了，才不想回去看老头那张总是对他数落嫌弃的脸。
不过既然是豆芽菜想，那他就勉为其难地答应吧。
他拿出手机搜索了附近最近的生鲜超市。
正准备导航过去时，却听见后头的小姑娘说：“爸爸你往前开，悠悠认识路哟～”
闻言陆祈鸣只好放下手机听她指挥。
跟着小姑娘的指示七拐八绕，半小时后保姆车停在了一个小巷子前。
车太大了开不进去。
“这是哪？”
在陆祈鸣的记忆里，江城是十分繁华的国际大都市。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破的地方。
朝四周看，老旧的小区隐藏在高楼林立之中。
上辈子流浪的那几天，悠悠就是在这个市场里捡了好多的菜呢。
里面还有个卖煎饼的张婆婆。
这次提前了几年，陆悠悠想去看看那时给她煎饼吃的张婆婆在不在。
越往里走，路面就越不平整。
当踩在坑洼不平还积水的地上时，陆祈鸣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开始抵触。
“快到了吗？”
他低头看见正环顾着查找什么的小姑娘，怎么都说不出那句离开。
算了，不过就是一双限量版的鞋嘛！
待会半路他就扔掉！
按照记忆绕了几圈，陆悠悠看着比上辈子记忆里更老旧的画面，小脸上也有些茫然。
遭啦！
悠悠还不认识现在的市场呢
“崽崽，找个熟悉这一片的鬼问问？”柳依然提议。
被夸奖的柳依然开心地在小姑娘身边绕了几圈。
看见她又开始对着空气说话，陆祈鸣默默地往四周瞅。
“小哥哥，你认不认识卖煎饼的张婆婆呀？”
陆悠悠跑到巷子的一个角落里。
“卖煎饼的张婆婆？”
角落的阴影里，飘着一个约莫七八岁大的小孩。
他想了想问：“你说的是7号楼的张奶奶吧？”
附近卖煎饼的好几家呢。
他活着的时候都吃过。
“很香很香的煎饼，里头还加两个鸡蛋哟～”
陆悠悠想着口水都要掉下来了。
“那就是了，张奶奶住在7号楼，昨天晚上她丈夫又回来要钱了。”
“7号楼在哪呀？”陆悠悠问。
“你一直往前走，最里面那栋，张奶奶住在五楼，你过去就能听见了，骂人的那间就是。”
说完陆悠悠看着那单薄的魂又问：“小哥哥你怎么不去投胎？”
“不想去，去了我就看不见妈妈了。”
嗯。
陆悠悠想了想，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如果是悠悠的话，死了以后也会想一直看着爸爸他们。
陆悠悠哒哒地跑回陆祈鸣身边，牵住了他的手。
被糟糕环境扰得满心暴躁的陆祈鸣在被小家伙牵住的瞬间，整个人平静下来。
“找到了？”
“恩！”
陆悠悠点点头，牵着他往前走：“爸爸，悠悠也会一直陪在爸爸身边的。”
小孩儿的感情很直白。
没想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说，但陆祈鸣心里因为这句话在暗自窃喜。
“悠悠说话可要算话。”
“恩！”小团子重重点头：“悠悠保证！出门会小心注意，不会让自己被喝醉酒的叔叔创死哒！”
陆祈鸣：？？？
7号楼不远。
走到楼下后，陆悠悠竖起耳朵仔细听。
果然，没等多久楼上就传来怒骂：“真没用！就这么点钱，你是打发叫花子呢？”
老旧小区的隔音极差，紧接着传来的女声也十分清淅地传到了两人耳朵里。
“这是我辛辛苦苦攒的！是阿宝的学费！你不能拿走！”
“老子钱都不够花，一个赔钱货读什么书？明年赶紧让她出去打工！”
“爸爸！是张奶奶的声音！”
陆悠悠紧绷着小脸。
察觉到小姑娘牵着他的手有些发凉，陆祈鸣把她抱进怀里：“是悠悠认识的？”
“恩！”
小团子的表情有些难过：“悠悠从前挨饿的时候张婆婆给悠悠煎饼吃。”
但是张婆婆每次都是笑眯眯的，没说过家里还有个这么凶的人。
“原来是对我们悠悠好的人呀？”
陆祈鸣大步往楼上跨：“走！咱们报恩去！”
陆家人从不欠人情！
咚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屋里的哭骂。
“谁啊！”
男人打开门，看见的就是门口那个气质斐然的矜贵男人。
“我来找张婆婆。”
张婆婆？
找张翠花的？
男人心里怀疑的恼怒刚生出来，随后又觉得不可能。
张翠花那娘们怎么会认识这么有钱的人？
“找她干嘛？”
面对眼前这个臭气熏天的男人，陆祈鸣根本不想搭话。
“报恩！”
“张婆婆！”
陆悠悠突然从他怀里滑下来朝屋里跑。
“张婆婆你不怕，悠悠来了！”
里头小姑娘的声音明显带着哭腔，陆祈鸣心下一急，撞开了拦在门口的男人就往里去。
白天也昏暗得看不太清的出租屋里，那中年妇女倒在地上，左手骼膊耷拉着，手指断了一截，地上血红一片。
小姑娘蹲坐在旁边慌乱又冷静地捂着她的伤口。
原来张婆婆的手指是今天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