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幕。
舞台灯光骤变,冷白的追光变得暖黄。
场景依旧是那间出租屋。
只是
出租屋被布置得很精致。
阿飞穿着一件崭新的西装,局促地扯着领带。
桌上摆着满满一桌子菜,中间的蛋糕上插着“庆祝上岸”的字样牌。
他掏出手机,按亮又按灭,嘴角始终挂着期待的笑,喃喃道:
“小芸终于考上研究生了,一会小芸来了,我就单膝跪地,把戒指拿出来”
“但这会不会太突然呢?”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
他手忙脚乱地接起:
“小芸,你到哪了?我菜都快凉了”
电话那头传来小芸轻快的声音,带着一丝刻意的疏离:
“阿飞,今晚不用等我了。”
“杨冬也考上了,我们俩单独去庆祝,地方都订好了。”
“就你们俩?”
阿飞脸上的笑僵住了。
“可我这儿”
“哎呀,你的心意我领了!”
林希芸打断他。
“我能考上研,杨冬帮了我太多,这顿饭必须单独请他,就这样啊,挂了!”
忙音传来,阿飞握着手机愣在原地,耳边仿佛响起白天兄弟的话。
“人家上岸了,指不定早就把你忘了,别到时候你被溺死在海里。
他狠狠晃了晃头,把手机塞回兜里:
“不会的,小芸说过一考上研,我们就结婚,她不会骗我”
他失魂落魄的在出租屋,等了一晚上。
第二天早上,出租屋门被推开。
林希芸和杨冬走了进来。
林希芸穿着漂亮的连衣裙,杨冬则换了身名牌西装。
两人手里都拎着礼品袋,笑谈着走进来。
“你怎么还在这儿?”
林希芸皱了皱眉。
杨冬往阿飞那身明显不合身的西装上扫了一眼,嘴角勾起嘲讽的笑:
“阿飞是在等你啊?也是,毕竟这顿饭,他准备的挺‘用心’。”
阿飞攥紧拳头,声音发颤:
“小芸,你说过”
“说过什么?”
林希芸避开他的目光,语气冷了下来。
“说过考上研就结婚?”
“阿飞,你太天真了。以前在学校,大家都一样,可现在不一样了。”
“我是研究生,你呢?还在送外卖。”
“我们之间有阶级差,在一起不会幸福的。”
“阶级差?”
阿飞猛地拔高声音。
“我供你考研的时候,你怎么不说阶级差?”
“我一天跑二十个小时,把钱省下来给你买资料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杨冬上前一步,把林希芸护在身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阿飞,做人要懂分寸。小芸现在的圈子,不是你能融进来的。”
“你总不能让她研究生毕业,还跟你挤在出租屋吧?”
“我”
阿飞气得浑身发抖,却被这话堵得说不出话。
林希芸终于抬头,眼神里没有一丝愧疚:
“阿飞,谢谢你这几年的照顾。”
“但人往高处走,我只是选择了更适合我的生活。”
“杨冬昨天跟我表白了,他喜欢我很久了,我不能再耽误他。”
“所以你早就知道他喜欢你?”
阿飞如遭雷击,后退半步。
“你拖着我,就是把我当垫脚石?”
“话别说得这么难听。”
林希芸别过脸。
“考研是我自己努力的结果,跟你没多大关系。”
“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
杨冬从钱包里抽出一沓钱,扔在阿飞面前的桌上,红色的钞票散落一地。
“这些钱,算给你的补偿。以后别再缠着小芸了。”
台下。
魔种们彻底沸腾了。
“艹,妈的太气人了!”
长毛壮汉拍着扶手站起来,周身气息暴涨。
“这种女就该扒了皮!还有那个小白脸,一起弄死!看着太下头了。”
蛇瞳女人嘶嘶作响,指甲弹出寸长的利爪。
柏星宇看着眼睛都红了,牙齿咬的咯咯响:
“陈青,这剧情太他妈恶心了!”
陈青的目光,死死盯着舞台上阿飞的脸。
那张脸上,最后一丝期待彻底熄灭。
下一幕。
舞台灯光骤暗,只剩下一束惨白的光追着阿飞踉跄的身影。
当背景再次亮起的时候,已经切换到一处海边。
他身上西装被扯得稀烂,皮鞋也跑丢了一只。
海边的风像刀子,刮得他脸颊生疼。
他一步步走向漆黑的海水,裤脚很快被冰冷的潮水浸透。
“四年我到底算什么啊”
他对着翻涌的黑海嘶吼,声音被浪头吞没。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是林希芸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
“分手后,就别再联系了,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希望你别来缠着我。”
这句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他紧绷的神经。
阿飞猛地扎进海里,冰冷的海水瞬间包裹了他,窒息感疯狂涌来。
可就在意识模糊的前一秒。
一个巨浪狠狠抽在他背上,像只无形的手,硬生生把他拍回了沙滩。
“连死都不让我死吗?”
他趴在湿冷的沙地上,咳出几口海水,喉咙里又腥又腻。
海浪一次次漫过他的身体,像是在嘲弄他的无能。
他挣扎着坐起来,望着无边无际的黑暗,突然发出困兽般的长嚎。
“为什么啊——!”
啸声未落。
他的皮肤突然泛起青黑色的黏液,指缝间长出细密的皱褶。
嘴巴两侧裂开诡异的弧度,露出两排细密的尖牙。
后背上,隐约浮现出类似背鳍的凸起,湿漉漉的头发黏在脸上。
整个人一瞬间,透着一股深海生物的阴冷。
台下发出一阵兴奋的低呼。
满脸褶皱的张叔突然眯起眼,抽了抽鼻子,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
“是深海鱼类魔种好浓的水腥味。”
他身边的猫尾少女凑过来:
“张叔,您也看出来了?这戏里果然藏着新同类!”
“哼,剧院的本子,哪回少得了这个?”
张叔敲了敲扶手,声音带着老江湖的笃定。
“刚开场我就猜了,三个角色里准有一个是新同类扮演的。可另外两个演员也是生脸的魔种,我也不确定是谁?”
他顿了顿,看着舞台上阿飞彻底变身成魔种形态,撇了撇嘴:
“没想到啊,这可怜的小子成了新同类。”
少女晃着尾巴笑:
“我刚才还以为那个富二代才是呢”
“等着看吧,真正的好戏要上场了。”
张叔舔了舔泛黄的尖牙。
“新同类的第一口‘食’,往往最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