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
华灯初上。
临江市的夜景很好看，都市夜生活也很丰富。
晚上七点半。
陈青和柏星宇驱车来到临江大剧院。
剧院的外观奇特，像一头蛰伏的钢铁巨兽。
夜幕下，原本该亮灯的门头，只挂着两盏昏黄的壁灯，光线勉强照亮斑驳的大理石台阶。
“请出示演出票。”
检票口站着个穿黑色燕尾服的男人，脸上挂着冰冷的笑，眼白比常人多了大半，说话时喉结动得格外夸张。
这是蜥蜴类魔种的特征。
陈青和柏星宇递上门票，男人用分叉的舌尖舔了舔票面的鎏金纹路，确认无误后侧身放行。
“祝您观剧愉快，好戏马上要开场了，请进。”
柏星宇好奇的打量四周，小声道：“我还是第一次来剧院，你呢？”
“学霸就是牛啊，这么冷门的行业知识都知道。”柏星宇撇撇嘴，不过心里对陈青，还是很佩服的。
很快。
两人走进剧院内部。
一股混合着铁锈和檀香的怪味扑面而来。
原本的观众休息区被改得面目全非，散落着皮质沙发和金属吧台。
几个长着狼耳的侍应生，正给客人端着血色的饮品。
“看看，都是同类，而且这里是魔种的主场，所以这些服务生，都会显露出部分的魔种特征…”
柏星宇压低声音，眼睛却兴奋地发亮。
陈青没说话，目光扫过那些观众。
有人手指能随意拉长，有的人皮肤下隐约有鳞片起伏。
还有个穿旗袍的女人笑起来时，眼角裂开两道血色的纹路。
上百号人稀稀拉拉坐在剧场里，看似散漫，却都散发着或强或弱的魔种气息。
可以看得出，平日魔种们已经压抑太久了。
需要这么一个可以暴露本性的场合。
“这临江市，到底隐藏着多少魔种？”陈青眯着眼，心中盘算着。
光在一个剧院，就见识到了上百头魔种聚集。
那整个城市，有一千多万人口，里面到底隐藏着多少魔种，只有天知道了。
不过，想想这么多的魔种，为了生存，要猎食的普通人类数量，恐怕不会是小数目。
一想到这里，陈青的心中就不寒而栗。
“先生，这边请。”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场务人员，给两人带路。
她也是一个初生魔种！
“好的。”
两人在她的指引下，按票找到座位。
刚坐下。
邻座一个满脸褶皱，手指关节处长着骨刺的老头，就冲他们咧了咧嘴，露出两排泛黄的尖牙。
“新来的？”
柏星宇刚要点头，老头身边一个穿着学生制服，却长着猫尾的少女抢话道：
“张叔，别吓着人家，看他们面生，估计是第一次来看戏。”
她晃了晃尾巴，声音甜得发腻。
“两位哥哥，是哪个门路引荐过来的呀？这里的票可不好弄呢。”
陈青没接话，柏星宇却忍不住搭腔道：“钞能力！”
“哦——”
少女拖长了调子，眼睛在两人身上溜了一圈。
“那可得好好看了，今晚的戏据说带‘真料’，是剧院主人亲自盯的本子。”
“哼，那又怎样？”
后排传来个粗嗓门，说话的是个虎背熊腰的壮汉，胳膊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毛发。
“上个月那出《拆迁队》才叫过瘾，把那几个黑心开发商的骨头都拆了，老子看得直叫好！”
“王哥，你懂什么。”
前排一个穿西装，却长着复眼的男人回头，语气带着优越感。
“这剧院的戏，要的不是血腥，是‘味儿’！”
“把那些人类的虚伪撕开了给咱们看，这才叫高明。”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
“听说，剧院背后是有官方的人撑腰，不然哪敢这么明目张胆？”
“官方？”
柏星宇神色一愣，凑到陈青耳边。
“陈青，官方竟然会支持魔种的组织？按道理，他们应该支持觉醒者的组织，才对吧？”
陈青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击，没说话。
邻座的老头突然冷笑一声：
“官方？不过是谣言而已，他们怎么可能支持我们魔种的组织。”
“但话说回来，能让咱们这些‘见不得光’的，在这里正大光明露着爪子看戏，剧院主人确实有点本事。”
少女晃着尾巴补充道：
“这里不光可以看戏呢，散场后，还可以去后面的交流区看看呢。”
“那里甚至有有觉醒者的情报呢，只要你有本事交换，听说，只要价钱合适的话，还能直接帮你把人抓过来呢。”
正说着，剧场灯暗了几分。
一个穿燕尾服的蜥蜴魔种走上台，用分叉的舌头舔了舔嘴唇：
“各位贵客久等了，《痴心错付》即将开演。”
“友情提示，本场含‘真心投喂’，心脏弱者，慎入。”
哈哈哈…
台下顿时爆发出一阵兴奋的低笑，有人吹起口哨。
长着骨刺的老头甚至摩拳擦掌，指关节咔咔作响：
“好！就等这口热乎的了。”
柏星宇看得热血沸腾，捅了捅陈青。
“陈青，你看这氛围，多热闹啊！”
陈青望着台上缓缓升起幕布，眼底却没什么温度。
这些魔种的兴奋里，藏着太多压抑的戾气。
而这个剧院，就像个专门收集仇恨的容器。
它把对人类的所有不满，都变成了愤懑，都用一场场“真实戏剧”点燃。
他忽然明白，为什么顾初滢说，魔种圈子比觉醒者更难打交道。
这里没有明确的规则，只有弱肉强食的赤裸欲望。
八点整。
幕布“哗啦”一声拉开。
舞台上空骤然落下一束暖光的追光。
布景里，一间逼仄却温馨的出租屋出现。
墙壁贴着泛黄的墙壁，角落堆放着几个纸箱。
唯一像样的家具，是张掉漆的书桌，上面摆放着摊开的考研资料。
而旁边还放着两个马克杯，背身上印着歪歪扭扭的“加油”二字。
“小芸，快尝尝，你最爱的珍珠奶茶，加了双份珍珠！”
阿飞穿着洗得发白的外卖制服，额角还带着薄汗。
但
他却笑得一脸灿烂，把手里的奶茶小心翼翼地放在书桌上。
接着，
又从兜里掏出个用塑料袋裹着的烤红薯，剥开皮递过去。
“刚出炉的，暖手。”
林希芸从资料里抬起头，脸上带着点嗔怪，眼里却满是笑意：
“又乱花钱，说了让你别买这些。”
嘴上这么说，手却接过烤红薯，凑到嘴边吹了吹，咬下一小口，又递到阿飞嘴边。
“你也吃。”
阿飞乐呵呵地咬了一大口，烫得直哈气，惹得林希芸捂着嘴笑：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她拿起奶茶喝了一口，忽然想起什么，指尖轻轻点着书页边缘。
“对了，我最近看上几本新出的考研资料，讲得特别细，就是价格有点贵。”
阿飞立刻直起腰，拍了拍胸脯：
“贵怕啥？你考研这事，我必须全力支持！”
“要买就买最新的，最好的，别心疼钱，缺多少我来想办法。”
林希芸眨了眨眼睛，有点犹豫：
“可是我怕你的压力太大了，你最近跑单已经够累的了。”
“累啥？我年轻力壮的！”
阿飞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牙，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钱的事，你不用操心，我多跑几单就有了。”
“你就安安心心读书，等你考上研究生，咱就结婚，到时候我天天给你做你爱吃的红烧肉。”
林希芸被她说得脸红，低下头小声嘟囔：
“谁要跟你结婚”
嘴角却忍不住上扬，偷偷抬眼瞅他，眼里的光，比桌上的台灯还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