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家镇一战,独立团可是大饱口福。
缴获的军马一匹匹膘肥体壮,油光水滑,让李云龙心花怒放,比娶了新媳妇还要美。
物资堆得满满的,粮食、被服、弹药,院子都快塞满了。
为了避免伪军恼羞成怒,勾结鬼子反扑,李云龙一声令下,全团动员,人扛马拉,连夜把所有的战利品,尤其是那些宝贝马匹,全部转移到了比较安全的杨村驻地。
杨村因此而变得很热闹。
马嘶炊烟飘飘荡荡,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独立团的战士们腰板挺得很直,走起路来都带风。
最高兴的要数高博、和尚、张大彪了。
高博的“兵工厂”获得了大量的急需的金属材料,少量的化学原料,以及几台还算完好的简单的机床,这可是宝贝啊!
无烟火药的研制和“无名氏”步枪的量产计划也看到了希望。
和尚的“幽灵”小队,最先分到了一批性能最好的战马,机动性一下子提高了很多,真正做到了“来去如风”。
张大彪的“工蜂”小队更是视若珍宝,缴获的工具、炸药、电线、电话机等都被他们拆解、研究、模仿,技术储备大增。
看到如此兴旺的景象,李云龙心里十分舒服。
他背着双手,在马圈外面慢慢地走着,看着战士们精心地照料着这些战马,脑海里已经开始勾画出独立团骑兵营弛骋沙场的雄伟画面了:李云龙,骑在高头大马之上,挥舞着马刀,大喝一声“骑兵营,进攻!”那场面,想想就觉得很过瘾!
“他娘的,等老子有了骑兵营,第一个就把山本特工队的老窝端了!”李云龙美滋滋地想,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但是,俗话说得好,乐极生悲。
李云头上也有着美好的理想,平时不怎么出声的团部电话,忽然象凶神恶煞一般“丁铃铃”地响了起来。
通信员接到电话,只说了一句,脸色就变了,捂着话筒紧张地对着李云龙喊:“团……团长!旅部!旅长电话!”
李云龙心里“咯噔”了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瞬间传来。
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心里默念:稳住,李云龙,稳住!
接过电话后,他就露出笑容来了,这是他人生中展现的最璨烂、最谄媚的笑容,虽然旅长看不见。
“喂?旅长,您好!哎呀!我是李云龙啊!您怎么亲自打过来的?有什么要求?我们独立团一定严格执行”
电话那头,旅长的声音不紧不慢,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李云龙听了心里直发毛:“李云龙啊,我听说……你们独立团最近发财了?”
“发财?”李云龙心里暗自骂了句娘,嘴上却装作很糊涂地说:“旅长,您听谁说的谣言啊?”我们独立团已经快穷得穿不上裤子了,您也不是不知道,我们这儿……”
“少跟我装模作样!”旅长打断了他,语气还是平和的,但是很有压迫感:“万家镇,皇协军第八混成旅的马匹装备,都被你李云龙给抢光了吧?怎么,还想瞒天过海?”
李云龙脑门上瞬间见了汗,心里把传出去消息的人给问候了一遍。
他连忙辩解道:“哎呦我的旅长大人!冤枉啊!是,我们打了万家镇,但是那都是小打小闹,缴获不多,不多啊!就几匹瘦马、几杆破枪,还不足以弥补我们战斗消耗呢!您可别听外面的人瞎说啊……”
“哦?小打小闹?”旅长拖长了声音说:“我怎么听说你们把人家一个混成旅的马场都端掉了?缴获的马车都排到二里地外了?李云龙,你现在胆子大了,敢跟我报假帐了?”
“不敢不敢!绝对不敢!”李云龙汗流浃背,手中的电话听筒都烫手了:“旅长,您听我解释一下,缴获了一些,但是那都是兄弟们用生命换来的!我们独立团也……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啊!您看,是不是……”
开始施展“哭穷”大法,想把独立团说得惨不忍睹,连叫花子都比不上。
但是旅长并不买这个帐。
“行了行了,不要跟我演苦肉计了。”
旅长带着调侃的语气说:“李云龙你肚子里有多少花花肠子,我清楚得很。好吧,我不多要,你们独立团留下一个连的马匹装备,其他的全部上交旅部。”
“啥?一个连?”
李云龙一听差点跳起来,声音都变了调,也不装躬敬了:“旅长,您这不是要我的命吗?我们好不容易……不是,我们是付出了巨大的牺牲才……才……这才一个连?
他急得抓耳挠腮,讨价还价道:“旅长!旅长!您高抬贵手,至少给我们留一个营吧……不,半个营也可以啊!我们独立团防区大,任务重,没有骑兵,这仗没法打啊!”
“就一个连。”
旅长的声音仍然很平,但是不容置疑地坚决起来:“李云龙,这是命令。怎么,你想不服从命令?”
“我……我不敢……”李云龙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样瞬间蔫了,但是还想做最后的挣扎:“可是旅长……您看……我们这次能拿下万家镇,也是……也是有特殊原因的……我们用了一些……新式的武器,效果不错,您看是不是……”
他想转移话题,用高博的“呛死驴”手榴弹吸引旅长的注意,希望蒙混过关。
旅长很机灵,立刻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呵呵一笑说:“新的武器?你说的那个加了辣椒面的手榴弹?有意思。把配方以及使用情况报告各一份送到旅部。马匹方面,还是一个连,没有商量的馀地。”
李云龙觉得眼前一黑,心里对旅长“雁过拔毛”的本事佩服得五体投地,同时也哀叹自己的家底被旅长摸得一清二楚。连“呛死驴”的都知道了,保密工作做得不到位啊!
他知道再争也没有用,官大一级压死人。
再这样下去,恐怕连一个连的马匹都保不住。
“唉……”李云龙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声音里带着委屈,像被抢了心爱玩具的孩子:“……是,旅长。坚决执行命令……我……我马上清点,给您送去……”
“恩,这就对了。”
旅长的语气中终于带上了几分满意:“李云龙,眼光要放长远一些。装备是大家的,抗日才是目的。好好带你的独立团,仗有你打的。”
李云龙有气无力地答道:“是……”。
挂完电话之后,李云龙感觉整个人都虚脱了,瘫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马圈里活蹦乱跳的骏马,心里又酸又疼。
“他娘的……煮熟的鸭子……飞了……”他自言自语,表情痛苦得好象丢了一大笔钱似的。
赵刚进来后,看着他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行了,老李,别心疼了。旅长说的没错,眼光要放得长远一些。能留下一个连就很好了。”
李云龙一下子坐直了,咬牙切齿地说:“老赵,保密工作一定要抓好,一定要抓到底,老子这边才有一点家底,那边旅长的电话就打过来了,这还得了?以后高博那边的东西,还有我们那两个小队,一定要严加保密!谁要是敢泄露半点消息,老子就枪毙了他!”
下定决心,痛定思痛。
这次割肉之痛使他深刻体会到,在共同富裕(被上级打劫)之前,把自身养得更壮、藏得更深才是硬道理!
于是独立团刚刚创建起来的骑兵营的梦想,在旅长一通轻描淡写地电话之后,就变成一个连的“骑兵加强排”。
杨村的马圈,一下子空了一大半。
李云龙看着剩下的马匹,眼神很复杂,有保住一部分的庆幸,也有被“打劫”后的肉痛和“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藏富”的觉悟。
暗暗发誓:下回再弄到好东西的时候,一定要捂得严严实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