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正午时分,陵水县县衙恢复运转,身穿殷王朝制服的衙役,一边拿着铜锣吆喝、一边在街头巷角张贴告示。
“铛!起义军乃正义之师,不扰民、不掠商、不杀人,城中百姓自可散去”
“铛!从即日起,本城暂时实行宵禁,天黑之后不得逗留,违背者重处!”
衙役走过空空的街道,铜锣声还在巷角回荡城中百姓将信将疑大开窗户,不少识字的去看安民告示。
衙役走得匆忙不但告示没贴正,就连贴告示的浆糊都没搅匀乎,告示墨迹未干,不过看字迹似乎出自县令之手。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读到此处,一位满鬓霜白的老者,眉头紧锁难展口中再难读出声音。
见他不再读,一位三十岁的读书人,继续朗读下面的文字。
“当今天子年幼,太后垂帘听政紧握皇权!
世家门阀垄断成风,吾等小民何其艰难!”
读到此处读书人戛然而止似在沉思,考了这么多年自己还未中举,难道真就是自己才疏学浅?
“某青山侯,心系汉中百姓不忍民声凋敝,奋而起义!”
“愿天下黎民——
耕者有其田,织者有其杼,居者有其庐,老幼皆有所养!
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年轻书生款款到来,语气平静面色却难以掩盖,他面色发红捏紧拳头往县衙而去。
围观众人只能看见他带有补丁的衣角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此般告示,自然不可能是出自王本卿之手,而是陈半夏口述关键部分,由其带笔书写而出。
也让军中文人看见,大将军不仅是一介武夫,反倒是文武双全之辈,只是武力值太高掩盖住了文气。
这不,一下马这文气又占领了高地,看看什么才叫文采斐然,这等句子怕不是状元也写不出来。
“大将军之文采,古之无人出左右,好一个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字字珠玑。”
“这杯酒敬侯爷!”
王本卿实在佩服,世间怎有这般的奇男子也,文成武就当为人主。
谁说忠言逆耳?我听着倒也挺顺的,不过不能打击下属自信,还得抑制一下诗词的歪风邪气,因为陈半夏记得的真的不多了。
吴勇也不甘落后,端起酒杯就展示起来,说到文治他可能有所不如,但是拍马屁他的技艺也是磨练过的。
不知是酒精还是酒劲,马屁拍得陈半夏小脸微红,这真有这么好?我的志向真有这么的的远大,黎民无不爱戴?
“行了行了,军师且住罢这杯酒我喝了,吾本山野耕读之家,自知民生疾苦莫不敢忘。”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此当大丈夫所为!”
吴勇与王本卿对视一眼只从中看到震惊,他们读了半辈子书,到死也想不出此等的妙句。
“侯爷有此等雄心壮志,真乃天下百姓之福!”
“将军之志可比鸿鹄之鸟,世间丈夫何其之多,大丈夫唯有大将军一人,下官此身必定相随左右!”
比起两位文人的恭维,顾虎顾豹两兄弟眼中,只有一个词语——我大哥真牛!
在这具身体的记忆中,民生疾苦己经融入灵魂,而陈半夏却看不得这些,他虽杀了很多人,但并不嗜杀。
反倒是越杀人,越对这尸山血海感到厌恶,可能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干破防,杀的人太多也会厌烦
对于这些在泥泞中,不停痛苦挣扎的人啊,他也愿意伸出一只手,救万民于水火之中。
若没有能力冷眼旁观不过是明哲保身,现在他有能力为何不能兼济天下,这天下十西州的重担,他也挑得起~
天下事在我!皇帝?世家?呵呵只要我想,又有何不可!
一场登巅酒宴,酒桌之上陈半夏似醉未醉,豪言壮语纷至沓来,
饮过三巡五坛,胸中豪云生荡!
今日剑起关中,定叫九州生寒。
此时此刻,盘旋在陈半夏头顶的穷奇气运,也在此刻发生奇妙变化,穷奇前额渐渐长出双角
傍晚,就在百里之外的关中卫所军,中军大帐中,孙传庭收到一封久违的前线急报。
“报!陵水县于今日早晨失守,千户曹冲、县令王本卿己经降敌。”
传令兵骑着快马在沿途驿站一路奔袭,终于在天黑之前将军报送达大营,此时双方间距己经不足百里。
吭,孙传庭一拳捶在案台之上,恨得咬牙切齿。
并非陈半夏攻破县城让他生气,而是,
“千户降敌也就罢了,王本卿他一个县令,不但丢了县城还投降,真当丢我大殷文官的脸。
文人的风骨何在?城破之时他就该自缢才是!
此战后,定要上报朝廷请诛他三族,以正国风!”
在孙传庭眼中,朝廷的脸面文人的风骨,都远远要比一条人命更加重要,哪怕是一县的县令。
武官投降都是老黄历,文官投降免不得落人口柄,为同袍所耻笑。
王本卿啊王本卿,关中文官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派人去下战书,战场就定在这里!”
孙传庭将目光落到沙盘的一处,就在大军前方三十里处号诛仙镇,此处地势平坦正好可供大军摆开,也能任由铁骑驰骋。
两军开拔数日,关中卫所兵倾城而出,五万精兵三千关中铁骑,混两万后勤辎重部队号称十万大军!
两军间距越发近了,陈半夏所部今日攻陷陵水己无后顾之忧,不如尽快一战。
眼见信使抱着必死决心离去,孙传庭的目光再一次落在沙盘上,上面插满了大大小小颜色各异的旗帜。
陈半夏所把控的守备军虽然精锐,但毕竟人数太少。
十万对一万,就让自己堂堂正正一战,定要将这乱臣贼子剿灭,还关中一片朗朗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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