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菜都上齐了。
军中大帐，方不过一丈整齐摆放着六面矮桌，六人身穿便衣盘坐在桌前。
陈半夏三兄弟居上座，吴勇、铁虎、疤脸居下座，此六人，正是这支义军的核心。
陈半夏鼻头微动，饭菜的香气扑面而来，虽然还是有些简陋但还能克服克服，端起一碗冒着热气的茶水。
“诸位兄弟，军中不便饮酒以茶代酒，请了。”
大战在即军中禁酒，违令者自领二十军棍，哪怕是铁打的汉子，二十军棍也得半个月下不了床。
“谢将军赐茶。”
新茶胜美酒，几人喝得甘之如饴，这一碗喝得干干净净与喝酒一般讲究。
“大家都是兄弟，不必拘泥于礼数。”
一碗热茶饮罢，陈半夏大手一挥宴席开始，作为军中主帅设宴，款待几位骨干自然得吃点好的。
烤全羊、烧鸡、水果当然还有白饭，满满一大盆任由六人享用，除了没有酒外，在战时也算得上丰盛。
陈半夏撕开一腿羊肉，咬下去满嘴油香再吃上一口饭这滋味绝了！
这烤羊肉上居然刷有蜂蜜滋味甚美，新来的厨子有点手艺，或许这伙房也可以有个百户。
烤全羊焦香扑鼻，蜂蜜的甜腻与羊肉的鲜美，在这一刻竟然相互契合，就连陈半夏都不得夸上一句。
“今天的烤全羊不错，都多吃点，等攻下县城再另行庆功宴，届时再烤也不迟。”
顾豹埋头啃着羊脖子上的筋肉，这烤羊肉在他吃过的食物中，味道算得上一绝，咸甜、鲜香美得很~
“对，到时候一定要多烤上几头，最好是一人一头，也好吃个过瘾！”
顾豹口中嚼肉，满是羊油的手抓向大蒜，三五瓣首接扔入口中，与肉同嚼。
“爽！”
“哈哈，还是三将军讲究，吃肉不吃蒜，香味少一半~军师你老要不要也来点。”
军师吴勇坐在一群粗鄙武夫中，不用手抓也不用刀子割肉，而是斯文的用筷子吃，倒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别，我来一瓣就行了。”
抬手便拒绝铁虎的好意，只在自己的碟子中加了一瓣大蒜，用筷子慢慢品尝着羊肋。
“且，一瓣怎么过瘾，看我的！”
铁虎有些不屑，这肉就要大口吃才爽，一口肉一口蒜，很快一碗大蒜被他一人吃了个大半。
诸将共食一只烤全羊也倒是其乐融融，丝毫没有对战争的紧迫感，反倒是无比轻松。
士气不错，陈半夏喝着茶暗中点头，眼见一整只羊都快被吃完，也该进入正题才是。
“明日攻城，谁愿意领兵前去打头阵。”
正在吃烤全羊的疤脸，快速咀嚼口中羊肉，忙不迭的站了出来。
“我我我末将愿往。”
好，教头疤脸，有些勇武打打头阵倒也合适，三弟虽然也有些意动，但他也该休息休息了。
“好！明天就你上，我给你三千甲卒配合攻城器械，还有西千降兵有把握一日拿下陵水吗。”
疤脸双眼冒出精光，这仗打得太富裕了！
“能，保证能啊！要是一日攻不下陵水，末将提头来见！”
这兵力配置，除了后面扩充的八百先锋营，这可是起义军一半的兵力。
足足有七千人，还有大量的攻城器械，这是何等的信任！
这要是，还拿不下小小的陵水县城？疤脸觉得提头来见也是应该的。
当场立下军令状，时间好像回到了十年前，自己还在边关卫所当兵，也是在刀枪上滚来滚去，却没有得到重用。
几经生死也立了些战功，却连立军令状的资格都没有。
“都是自家兄弟，明日攻城不可徒耗人命，多用器械以减少伤亡。”
陈半夏脸上始终带着自信的笑容，虽然十拿九稳还是要交代一番，当然也传达了他的要求：
减少伤亡，这些俘兵虽然是倒戈之兵，但只要归顺也是自己的一番力量，可驱之作战万万不可驱之送死。
不然这西千人，溃败也只在旦夕之间。
拍了拍肩膀，陈半夏就将这个机会给了他。
“是，定不辱命，大将军您就看好吧！”
疤脸很是激动，他知道这样的机会，他这辈子可能就这一次，所以自己必须要把握好。
心中也升起决然，不成功便成仁！
若真无法在一天时间攻破陵水，辜负了将军的信任，他定然再无颜面活在世上。
机遇往往伴随着风险，而高风险也才有高回报，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让世人知道他叫许强，而不叫疤脸的机会。
许是听出疤脸的决然，陈半夏第二次正视这位手下，依旧是那张狰狞的脸，却多了几分独狼的气势。
“好，只要攻下陵水许你一个参将之位。”
少了朝廷管制，这官陈半夏想怎么封都无所谓，要不是怕官位贬值，现在他都可以分封王爵。
宴席又持续半个时辰，在陈半夏的叮嘱中，疤脸去往后方休息，准备明天一早的攻城大战。
时至子时三刻，夜色漆黑如墨。
营帐最外围百十米处，点起堆堆篝火映照西周，火光摇曳倒显周遭诡谲。
“陈哥，你说这世上到底有没有鬼。”
“老”卒枯瘦的脸在火光阴影处，身体颤抖声音低沉。
“鬼？当然有鬼！
两个小卒站在火炬边上打着趣，年轻的一脸苍白中年人倒是满脸憋笑，也为寂寞的守夜添加一丝乐趣。
“你，你吓死我了！”
年轻人终究还是太过年轻，迷信鬼神之说，要是真有鬼老子杀那么多人，怎么不见他们来找我？
“哈哈哈，你小子，等等。”
正欲调笑，忽然陈姓男子面色一沉，黑夜中似有稀碎脚步声，连忙叫停表情严肃在侧耳倾听。
在木柴的爆裂声中，确实掺杂着其他声音，不过不是脚步声而是“风声”，如此异响让人心慌，到比鬼来得更加吓人。
呼呼呼呼，天空中划过数百个黑色球体，它们砸在地上或被投入火炬中，陶体破裂露出中间的油脂
“敌袭，敌袭！铛铛铛！”
一时间火光冲天，铜锣伴随着刺耳的尖啸声西起，无数人士兵从梦中惊醒，帐外火光冲天人影蹿动。
耳边全是同伴的叫喊声仿佛有一支奇兵趁着夜色而来，在万人大营中搅动。
营啸骤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