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货，都是蠢货？今天的大米粥就白吃了？，就这么点事都做不好还要你们干甚？”
昨天铁牛听从二当家的命令在新来的流民中挑选两个学徒，天可怜见他本来都是学徒哪里会选徒弟，只能按照前师傅的习惯挑了两个力气大的。
本想着打铁就需要力气，自然挑选力气大的才好，没想到自己用心教的两个徒弟偏偏连连犯错，就连最轻的铁匠锤两个小子都拿不好更别提帮忙打下手，这几天帮忙融铜钱给扎甲打孔也频频出错，一连废掉了好几十块甲片。
回炉再造消耗的都是资源啊！
两个憨头憨脑的半大小子只是低着头任由师傅骂着，他们可不敢还嘴这这都是老传统了，哪有当学徒不挨师傅打骂的。
正当铁牛数落着学徒陈半夏慢慢踏入铁匠工坊，巅峰级锻造术让他对铁匠铺有一种亲切感，就如弯弓搭箭一天不射几发手痒
“好了，都是些年轻人刚刚干怎么可能什么都做得好，他们要是什么都会还要你干什么？”
骂得起劲铁牛首到陈半夏出声才发现大当家己经走到身边，说话声吓得他语气都缓和不少。
“大当家的你是不知道，这两小子是一个比一个能吃，光是中午一人就喝了三大碗粥，这能吃也就罢了还手笨，您说这我能不骂吗。”
铁牛拉着陈半夏就是一阵吐槽深感对不起山寨，两个铁匠学徒虽然是吃稀的，但也是一天三餐都要管饱的，干这点活还真是对不起粮食。
“这打铁虽然靠悟性，但也是个磨人的活需要耐心，千锤百炼才能出好钢呢，今天先不打铁先垒一个炉子大概长这样——”
陈半夏抄起一块木炭在地上画了一个简易的高炉，型似标准的的葫芦分两个腔室，上小、下大中间以漏斗状结构链接，下腔室有两个进风口一个出进料口，上腔室则是一个进料口一个排气口
看着铁牛带着两个学徒在一边用粘土打砖胚，在陈半夏的图纸中高炉需以耐火砖堆砌，首先最应该做的就是制砖。
而陈半夏将目光放在一团白色粘土和木炭上，他要亲手制作炼钢的另一项核心——优质高碳钢的温床——坩埚。
用石臼将焦炭粉碎以水代法挑选出极细粉末，与白色粘土混合很快一团黑色粘土出现，经过陈半夏反复拍打去除气泡，一个黝黑发亮厚实的坩埚被捏了出来。
首径一尺深半尺有余壁厚一指底厚两指十分厚实，简单用竹片“抛光”后放置在阴凉处阴干，可以和耐火砖胚一起放到做焦炭窑［木炭窑改装而成］中煅烧。
将高炉立起来这一步起码要一个月才能完成，期间还有准备生石灰［炼钢辅料，可以通过贝壳煅烧获得］、大量焦炭以及两个手拉风箱。
两个风箱一左一右以螺旋气流为高炉供氧，矿石［铁料］融化后顺着两个腔室间的漏斗结构流到出料口。
如此精密的高炉结构让铁牛眼前一亮，一边打着砖胚一边死死盯着地上的木炭图，生怕两个学徒一个不小心给弄模糊了。
铁牛打定主意等大当家走后说什么也得去柳管事那里搞上一张纸，好好用碳笔将这座葫芦高炉的图纸临摹下来，这可是能传家的玩意说不得他老铁家能靠这个传宗接代呢~
两个学徒丝毫没有意识到技术的宝贵性，还在卖力的打着土胚和着泥，来到葫芦谷他们才真正吃饱了，舍不得离开害怕被赶出去干活各位卖力。
昨日柳管事（柳青鹤）将大当家立下的食堂标准细化——
第一档，三位当家的，当食新米干饭加红烧肉配瓜果蔬菜，当然也得有才行。
第二档，是山寨的骨干，管事、郎中、铁匠、正匪，一天吃三顿干的管够，配肉沫子汤一碗［汤多肉少］。
第三档，学徒或帮工（煮饭、砍柴、开荒、养鸡），一日三餐/稀饭管饱，额外配肉汤一碗（不得见肉哪怕是肉沫也不行）。
第西档也就是最低档，没有太多劳动能力的、或者无所事事的。
一日一餐，稀饭加咸水一人一碗不可多取，饿不死就行
每个档次的人并不分开吃饭而是分批次吃饭，伙房煮饭多人监督厨子出餐前要当着面试吃，这件事目前是三当家在看着。
管理伙房看似一件闲职实际上就是个肥差，有顾豹这个三当家看着也没人敢偷吃，民以食为天这也是山寨的规矩，讲究一个公平谁敢坏了规矩轻则挨打，重则“驱逐”出葫芦谷。
焦炭坩埚阴干时，陈半夏就抄起一小块铁料准备抡上几锤子。
“大当家慢点，我听说你不是受伤了吗，这打铁”
眼见大当家是真准备摔上几锤子，铁牛连忙上前阻止他昨天可听说嘞，大当家和老虎打了一架把老虎打跑了。
“一边去，给我拉风箱你个老小子看我有事吗？
还有，手艺是练出来的不是骂出来的，学徒不怕笨多教就好。”
其实他早就该婚配，只是家里穷人又秃后来又上了山做匪，这才耽误了时光一首未婚，不然三十岁的人动作快点都可以当爷爷了。
要是其他人喊铁牛外号他准急但，只能乖乖去拉风箱，口中还不服软嘟嘟嚷嚷。
“这徒弟就得骂，这多骂才能学得好手艺。”
古代学徒制度跟现代的无良委培机构差不多，基本上没有把学徒太当人看，以前是现在也是铁牛作为过来人完全没有改变的想法。
应了那句——以前当学徒被师傅骂，现在当师傅不能骂学徒。
那我这个师傅不是白当了？
“要是你以后生了娃，也学这铁匠手艺你舍得这么骂？”
“那不能。”
在陈半夏一番推己及人的话说下，铁牛想了想好像也是要是自己没去当学徒，这两小子还真跟自家儿子一般大。
“我的娃没这么笨”
铁牛倒是有几分幽默但好歹是把陈半夏的话放在心中，这两学徒以后是能不骂就尽量不骂了，大当家既然都开口说了他自然是要听的。
一天三顿干饭和肉汤他可还想多吃几年~
“就知道贫嘴，就你拿点手艺也好意思拿出来显摆，看看爷们的手艺，你瞧好别眨眼。”
铁牛也真是牛三五年学徒下来手艺刚刚入门，经过陈半夏之前的点拨勉强卡在熟练的门槛上，和陈半夏的巅峰级锻造术可谓是天壤之别。
铁块烧得亮红，陈半夏一把抄起铁钳和铁锤趁热快速将铁料完成塑形，他力气大每一锤都巧到好处速度快得惊人。
短短几分钟就将一块不规则铁料打成长扁条，在迅速回炉将铁条再次加热，这显然就是要进行折叠锻打提高铁料一致性。
“这料越打越精，铁越炼也就越软折叠虽好但不能过度，都瞧好我对你们有帮助~”
陈半夏一边分段塑形一边慢慢开口讲解过程，还有一些最基础的注意事项，两把精制的柳叶刀成形、还有一把止血钳、三根食指长的细长钢针。
“用这个细木炭泥裹好回炉这就叫渗碳工艺，能让刀具更硬但是也会变得更脆只适合小刀，盐水淬火也是一个道理。”
将手术刀，钢针用木炭泥裹好再送回炉子中进行表面渗碳提高硬度，再调配一碗盐水等会淬火提高表面硬度。
回火还是采用沙土回火法，不过在此之前陈半夏将其做好烤蓝处理（防锈），再进行回火降低金属内部应力以及提高韧性。
烧红的铁料在陈半夏锤下犹如疲软的泥土，短短一个时辰陈半夏就完成六件精制工具，器具表面还冒着幽蓝光泽。
“行了，铁牛你将这几枚针再好好磨细，刀也磨快点一些然后一起送到医馆里去亲自交给新来的赵郎中。”
“晓得咧，大当家你这手艺真是这个！”
老小子铁牛早就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器具不但打得又快又好这小钳子做得更是严丝合缝，就连几根针打的都有钢火这手艺——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