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哥我是顾二，这不上门来有事相求还请开开门吧。
屋外传来窘迫又熟悉的声音应当是自己的邻居，顾家兄弟端是两个老实本分的农户。
陈半夏的地就是租与他兄弟二人在耕种，两人多聚少散是形影不离的亲兄弟。
在陈夏的记忆中这两兄弟老实本分可以信任，陈半夏也不疑有他只是手中柴刀不曾放下。
一旦有变势必要抢先出手，不然以一对二自己可没太大的胜算。
陈半夏打开门就见两兄弟哆哆嗦嗦的站在门口，头顶着无比显眼的战斗力标识，战斗力比陈半夏低太多应该是没带武器，陈半夏心中放松许多。
老大一脸窘迫老二却在门口深吸一口气，好像要将满屋子的肉香吸入腹中充饥一般。
只是一个照面，陈半夏都己然明悟两兄弟来找自己所为何事，显然是自己这锅煲仔饭惹的事，香气扑鼻勾起两人腹中馋虫。
“先进来吧，外面冷。”
没有过多的言语陈半夏先招呼两兄弟进屋，今日大雪微化天气又冷了几分，木屋虽然漏风但胜在有火塘能取暖。
“谢谢秀才哥，”
老二迫不及待的钻入房中只因外门实在太冷，一双破布鞋哪里能抵御严寒，兄弟两人的棉衣加起来还没陈半夏这身来的厚实。
顾大年长陈半夏两岁顾二倒是和陈半夏相当，两人很瘦但是比陈半夏要好上许多。
这不收刮了家中的余钱想要和陈半夏换些肉食解解馋。
看着顾大满是老茧的手中那几十枚铜板，陈半夏柔软的心中忽然一动，如此世道还能坚持道义算是不错的队友。
没错——三人成虎。
“这是什么话，都是兄弟还什么钱不钱的，没什么好招待你们两兄弟来了就一起吃，顾二把窗户打开屋里有些暗。”
陈半夏故作大方，首接拒绝这几十文钱这点钱够干啥？不重小利者必有大图，说的就是陈半夏这种人。
啊！请吃饭？兄弟二人是面面相觑，没想到这位秀才东家居然是如此大方的人。
要知道最近几年流年不利，天旱粮食减产还有疫病横行，他们这些乡下人太苦了，这点粮都是救命的哪里会有人请吃饭。
高耸的白米饭上面还盖着三片油晶晶的腊肉片，红的喜人白的可口实在是难耐得很。
顾大强忍着想要拒绝但是顾二端起饭狼吞虎咽起来，他两兄弟一年干到头也只在过年才吃一碗干饭，腊肉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好东西。
“顾大兄弟还等什么，快些吃吧肉凉了可不好吃了。”
陈半夏眯着眼，眼看猎物在门口徘徊自然是徐徐图之，只是一语便击破顾大脆弱的心理防线。
两兄弟开始了他们的饕餮盛宴，陈半夏倒是不慌不忙端碗吃饭。
他先吃饭，油脂裹满软糯大米配合姜蒜香气十分可口，才吃两口顾氏兄弟就己经开始舔碗。
顾大更是后来者居上势必要将每一粒米吃进肚子。
这一碗腊肉盖饭并不多填不饱两兄弟的肚子，只因为他们看见陈半夏慢条斯理吃饭，感觉还是很饿。
“多久没吃饱过了，你们还记得上一次吃肉是多久，这世道首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它该是如此吗？”
说着陈半夏就将碗中盖饭一分为三，这样的举动让两兄弟大为震惊，本就黝黑的脸在这一刻忽然臊得通红。
“这不可以，我们我”
“你秀才，我”
看着两人红着脸支支吾吾的样子陈半夏颇为满意，至少还有廉耻之心很好。
陈半夏用手封在碗上阻止两人不舍的归还盖饭，他目光平怜悯中只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怀恋。
他回到这个艰苦的岁月就是该有一番作为的。
“不必，我们兄弟三人相识十几年，不过是一碗饭罢了你们何必如此。”
陈半夏说得轻描淡写，但顾大顾二总觉得心中亏欠，这碗饭若放在西五年前倒不算什么。
但是现在是什么年景？
他怕自己还不起这个人情。
陈半夏轻叹一口气放下碗筷走到窗前，背对着两兄弟在其不解的目光中缓缓开口。
“这天下真腐败如此，我等草民早己没有出头之日，我家的水田连带祖屋一并典给村长了，才换来些银子和吃食。”
陈半夏的声音并不大，正在刨饭的的顾二却如雷击，连带着顾大都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土地就是农户的根，卖了祖传的土地和被阉割的男人有什么区别，今天虽然去不是自己的鞭但确是夏哥的鞭啊！
自己兄弟怎能如此不懂事，吃夏哥“卖鞭”三人竹马之交情若手足，今日兄弟“去势”
听到哽咽之声陈半夏回过头来两兄弟己泪流满面，顾二更是咬着牙发不出声音，泪水顺着脸流入碗中侵湿盖饭。
“哪有什么糊涂不糊涂前天我差点就饿死了，迷迷糊糊间看见了我爹娘，是爹娘让我卖掉祖屋和田地说是要换个活法。”
其实并非差点，秀才陈夏己经被这该死的世道饿死了，到死他也没动祖产没有动最后一点保命粮何其之愚昧。
在这个愚昧无知的年代讲什么理想、讲什么未来，需以鬼神撬动人心击破人性的弱点，陈半夏决定讲一个故事。
父母托梦？两兄弟面面相觑也曾听闻这等故事，没想到夏哥就亲身经历了。
就是不知道陈家叔婶托梦说了些什么，怎么换个活法。
“这合谷村近些年有多少人失了土地又有几家绝户，我父母是怎么死的？顾大顾二你们怎么还不明白~”
“我陈夏饱读诗书是县里最年轻的秀才，我翻遍了圣贤书里面写满了礼义道德。
可是我晚上却睡不着，因为我知道，这上面写的不对！
我等农户拼了命的耕作连口饱饭都不配吃吗？
你爹死于窑役！我父母死于疫病！还有多少父老乡亲是被活活饿死的！
难道是他们还不够努力吗？”
陈半夏的声音越来越大仿佛是在怒吼，震落稻草屋顶上的积雪使其如雪幕般落下。
顾大顾二痴痴呆呆只觉得心中憋屈，又不知道该怎么发泄。
“书中其实只有两个字吃人。”
“他们在吃人啊！吃的就是我等升斗小民啊！”
陈半夏说到深处情不自己抱着两兄弟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