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天明嘴唇哆嗦着，眼神躲闪，长时间的沉默后，嘶哑地开口：“我我要求见我的律师”
“律师？”
李队长冷笑一声，“杜天明，你很清楚你犯的是什么罪危害国家安全、雇凶杀人、绑架、巨额经济犯罪哪一条都够你死几次”
“律师救不了你。现在能救你，或者说能让你死得痛快点、少连累点家人的，只有你自己想想你的老婆孩子”
提到家人，杜天明的防线似乎松动了一下，但随即又被更深的恐惧淹没。
他猛地摇头：“不不行说了我们全家都得死他们他们无处不在”
“他们是谁？”
王处长敏锐地抓住关键点，声音带着一种洞悉人心的穿透力，“‘青蜂’只是一个代号。”
“告诉我，具体是谁在指挥你？是谁在周永良发现了星海与境外非法交易、洗钱的秘密后下令灭口？又是谁在周雅茹回来追查时，命令你不惜代价阻止她拿到文件？”
杜天明的呼吸变得异常急促，汗水浸透了囚服。
“我…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个名字…”
杜天明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但…但你们必须保证…保证绝对保密…并且…保证我家人的安全…否则…我宁可烂在肚子里…”
赵主任与王、李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王处长缓缓开口：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如果你提供的是关键线索，有助于我们挖出更大的保护伞，铲除危害国家安全的毒瘤，法律自然会考虑你的立功表现。”
“至于你的家人，只要他们与你的犯罪活动无关，国家法律自然会保护守法公民的安全。”
杜天明咽了口唾沫，仿佛下定了巨大的决心，身体前倾，用几乎只有审讯桌对面才能听到的气声说道：
“省里…省发改委…常务副主任…吴…吴振邦…”
吴振邦主管全省重大项目审批、能源、外资等要害领域的实权派人物地位显赫，根深蒂固
杜天明竟然首接指认了他？
这远超专案组之前的预判本以为“青蜂”可能隐藏在星海更上层或者某个隐秘的掮客，没想到竟首指如此高位的政府官员
审讯室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三位经验丰富的办案高手都感到了巨大的震动和压力。
赵主任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声音依旧平稳但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杜天明，你清楚你指控的是谁吗？诬陷高级领导干部，是罪上加罪”
“我…我当然清楚！”
杜天明抬起头，眼中带着绝望的疯狂，“就是他所有星海与‘青蜂’的对接，都是通过他周永良就是发现了吴振邦通过星海洗白巨额非法资金，并利用星海控制的境外公司进行敏感技术非法交易的证据，才被…被下令‘处理’掉的”
“那笔钱…那笔钱很大一部分是吴振邦和他背后更大的网络在海外非法攫取的周永良想用那些证据保护他女儿，给自己留条后路，结果…结果…”
他痛苦地闭上眼，“那份文件里的录音，就是周永良偷偷录下的他和吴振邦的一次关键谈话他以为能要挟吴振邦保命，却不知道吴振邦早就想除掉他了”
“你有证据吗？”王处长追问，声音冰冷如刀，“除了你的口供和那份录音索引。”
杜天明颓然道：“我…我只有吴振给我下达指令的记录，用的是经过处理的变声，内容也很隐晦…”
审讯暂时告一段落。赵主任三人走出审讯室，面色都无比严峻。
审讯室外的监控间，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赵主任、王处长、李队长三人相顾无言，杜天明吐出的那个名字——“吴振邦”，如同一块巨石砸在平静的水面，激起千层浪。
“吴振邦…省发改委常务副主任，手握重大项目和外资审批的实权人物…”
赵主任的声音低沉，带着难以置信的压力，“这要是真的，牵扯之广，震动之大…”
王处长眼神锐利：“杜天明虽然崩溃，但指认得如此具体，不像是临时攀咬。结合周永良的录音索引指向吴振邦，逻辑上说得通。杜天明说他有隐晦的指令记录”
“有。”
李队长接口，脸色同样难看，“技术组正在紧急恢复他加密设备里被删除的数据碎片。”
“但仅凭这些和口供，要动一个厅级干部，远远不够分量。录音那份原始录音才是关键”
“立刻联系苏市长和郑途。”
赵主任当机立断，“情况升级，必须上报最高层。同时，对吴振邦实施最严密的布控，但绝不能惊动”
“他若真是‘青蜂’高层，警觉性极高，稍有风吹草动，后果不堪设想”
青林县局指挥中心，郑途正与周雅茹梳理报告。
苏瑾澜的加密视频通话首接切了进来，她的脸色比之前更加冷峻，甚至带着一丝肃杀。
“郑途，雅茹，情况有重大变化。”
苏瑾澜开门见山，语气不容置疑，“杜天明在省纪委审讯中，指认了他在‘青蜂’组织内的首接上线，省发改委常务副主任，吴振邦。”
“吴振邦？”郑途和周雅茹同时失声，这个名字的分量他们太清楚了
周雅茹更是瞬间攥紧了拳头，指节发白，父亲死亡的巨大阴影仿佛在这一刻找到了具体的投射对象。
“是他？”周雅茹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悲愤和颤抖。
“目前只是杜天明的单一口供和指向性的证据线索。”
苏瑾澜冷静地强调，“核心证据，依然是那份原始录音。国安特派员押送文件的专机己经落地，正在前往京城最高级别的证据鉴定中心。我们以最快速度提取、鉴定、确认录音内容及其法律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