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鸿钧道祖的声音，第一次显露出如此急切。
那只苍老却蕴含着无上伟力的大手，如电光般探出。
它一把抓住了林参的小胖手，那只手正要触碰到第二道鸿蒙紫气。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才重新流淌起来。
昆仑山巅，那一度凝滞的空气，再次涌动喧嚣。
只是，这喧嚣不再是祥和悟道的低语。
它是一片死寂后，由集体大脑宕机引发的混乱杂音。
“刚才……发生了什么？”
“那小娃娃……他把那道紫气……吃了？”
“不对！不是吃了！是捏了！他好像把里面的什么东西给捏碎了！”
“胡说八道！那可是鸿蒙紫气！天道本源！怎么可能被捏碎！”
山脚下，亿万生灵的元神识海沸腾。
无数混乱的念头翻滚不休。
他们亲眼见证了一场超越所有逻辑的神迹。
却又无法准确描述其内容，只能在极度的震撼中，陷入无意义的争吵与猜测。
而山巅之上，那几位真正看清真相的大能，他们的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
“咕咚。”
元始天尊艰难地吞咽了一下。
他死死盯着林参手中那道变得温润纯粹的鸿蒙紫气。
他的世界观，正经历一场彻底的颠覆与重塑。
那代表天道至高无上、冷漠无情意志的印记。
被自家这个只会吃喝拉撒睡的宝贝徒弟，给……捏爆了？
元始天尊觉得自己一定是悟道出了岔子，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觉。
“我……操？！”
通天教主那句石破天惊的粗口，终于从嗓子眼里挤了出来。
他双眼圆瞪。
看着林参那只白白胖胖，还带着奶窝的小手。
他感觉自己的剑道，在这一刻出现了迷茫。
他毕生追求的，是截取一线生机，是逆天而行。
可现在。
一个三岁奶娃，用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
轻描淡写地，就把天捅了个窟窿。
不。
这不是捅窟窿。
这是直接把天道摁在地上，抽了个大嘴巴子。
还顺便给它洗了个澡，搓掉了身上最硬的一块泥！
这还怎么玩？
道，到底是什么？
通天教主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好……好徒儿……”
太清老子抚着胡须的手剧烈颤抖。
那张万古无波的脸上，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着。
他自认修的是无为大道，讲究道法自然。
可眼前这一幕，实在是太不自然了！
这哪里是道法自然？
这分明是大道见了你都得绕着走！
扬眉、阴阳、乾坤这几个从混沌里爬出来的老怪物，更是僵立原地。
扬眉大仙那双倒映宇宙生灭的眸子，第一次失去了焦点。
他执掌空间大道，最懂规则的森严与不可逾越。
可现在。
有人当着他的面，把规则给捏了。
阴阳老祖周身流转的黑白二气，彻底紊乱。
甚至有了逆转倒流的趋势。
他感觉自己的阴阳大道，在林参那只小手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至于乾坤老祖。
他怀里那个刚刚认下的“玄黄儿子”掉在地上，沾了一身土。
他毫无察觉。
他只是傻傻地看着林参手中那道纯净的紫气。
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哈喇子顺着嘴角，一滴一滴地往下淌。
那……那是他的鸿蒙紫气啊！
现在……好像变得更香了？
一片死寂中。
鸿钧道祖缓缓地、极慢地松开了抓住林参手腕的手。
他的动作缓慢，仿佛耗尽了全身力气。
他的眼神无比复杂。
无数种情绪在他那双本该映照天道的眼眸中翻滚。
最终，全都化作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狂喜！
对！
就是狂喜！
天道枷锁？
圣人囚徒？
盘古大神身化万物前，留给他最深的执念。
不就是希望有朝一日，洪荒众生能摆脱天道束缚，走出一条真正属于自己的超脱之路吗？
他鸿钧合道，成为天道代言人。
看似风光无限，实则何尝不是被困在牢笼之中？
他耗费无数元会，推演天机，布局万古。
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为了寻找那一线，打破枷锁的生机吗？
他本以为，这条路会无比漫长，无比艰难。
甚至可能永远都找不到。
可现在！
希望，就这么突如其来地。
被他怀里这个小家伙。
用一种他做梦都想不到的方式，给……捏出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
鸿钧道祖忽然仰天大笑。
笑声中充满了压抑了无数元会的释然与快意。
他紧紧地将林参搂在怀里。
在他那粉雕玉琢的小脸蛋上，狠狠地亲了一大口！
“好孙儿！我的好孙儿啊！”
这一幕，再次让在场所有人集体石化。
老师他……道祖他……这是疯了？
自家宝贝徒弟差点把天捅破了。
他不阻止，不惩罚。
反而……还亲上了？
三清感觉自己的脑子彻底不够用了。
“爷爷，你怎么啦？”
林参被亲得一脸懵。
他眨巴着大眼睛，不解地看着鸿钧。
“你为什么这么开心呀？”
“因为爷爷看到了最好玩的东西！”
鸿钧笑得胡子都在抖。
他心里清楚。
林参能净化鸿蒙紫气，这事儿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这是天大的功劳！
更是天大的……筹码！
他鸿钧，今天要为自家这个宝贝疙瘩，好好地敲一笔竹杠！
敲天道的竹杠！
想通了这一点。
鸿钧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
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悲愤交加、痛心疾首的面容。
他抱着林参，猛地转过身。
对着那六位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准圣人选，怒目而视。
“看看！你们都看看！”
鸿钧的声音里，充满了“护犊子”的怒火。
“我这孙儿，才多大？三岁！还是个孩子！”
“他看你们一个个愁眉苦脸，心疼你们。”
“想帮你们把那‘紫蚯蚓’洗干净，让你们吃得开心点！”
“他有什么错？！”
“结果呢？！”
鸿钧的声音陡然拔高。
他高高举起那道被林参净化过的，属于乾坤老祖的鸿蒙紫气。
对着虚空，对着那冥冥之中的天道意志，怒声质问道：
“就因为这鸿蒙紫气里，藏着你那点破规矩，破印记！”
“刚才！就在刚才！天道意志反噬，差点伤了我孙儿的本源！”
鸿钧说得那叫一个义愤填膺。
好像林参刚才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
“天道！此事，你必须给老道我一个说法！”
“我孙儿受了这么大的惊吓，这精神损失，你赔不赔？！”
“还有！这道鸿蒙紫气，现在被我孙儿洗干净了，里面的印记没了。”
“成了一件‘残次品’！”
“这还怎么用？这损失，你认不认？！”
鸿钧一番颠倒黑白，指鹿为马的神操作。
直接把在场所有人都给干沉默了。
三清目瞪口呆。
女娲和伏羲面面相觑。
扬眉和阴阳眼角狂跳。
他们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
有人敢这么理直气壮地……碰瓷天道！
而且，还成功了！
“轰隆——”
九天之上，传来一声沉闷的雷鸣。
那雷声中，不带半分怒火。
反而……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委屈和憋屈。
紧接着。
在所有人骇然的目光中。
一片比之前奖励林参时，还要庞大十倍的功德金云，缓缓凝聚。
金云之中，不再是单纯的功德。
而是夹杂着最纯粹的天道本源之力！
这是天道在……道歉！
在赔偿！
鸿钧看着那片金云，脸上不动声色。
心里却乐开了花。
成了！
他抱着林参，又将目光转向了那六位已经彻底傻掉的准圣人选。
“现在，选择摆在你们面前。”
鸿钧指着那道被净化过的紫气，和剩下的五道带着枷锁的紫气。
“一道，是自由，但前路未知。”
“五道，是囚笼，但安稳保险。”
“你们，自己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