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藤谷。
这里本是一处死地,常年被灰色的瘴气笼罩,连仙府之中的飞鸟都不愿经过。
此刻,这里却热闹得非凡。
数十道强横的气息纵横交错,将这座荒凉的山谷封锁得水泄不通。
光是站在虚空中的真仙圆满,就不下二十位。
更令人心悸的是,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各悬浮着一道伟岸的身影。
那是仙君!
足足四位仙君级别的强者,此刻正贪婪地注视着山谷中央。
那里,一道淡金色的光罩正如蛋壳般扣在地上。
光罩内,顾长风浑身浴血,手中的长剑早已崩出了无数缺口,但他依旧死死地挡在顾青衣身前。
而顾青衣的状态极为诡异。
她双目紧闭,整个人悬浮在离地三尺之处,那个从九凶镇魔殿带出来的混沌宝盒已经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团绚烂至极的九彩流光,正在蛮横地往她体内钻。
每钻入一分,顾青衣的脸色就苍白一分,但她周身散发出的道韵波动,就强烈十倍!
这股波动太浩瀚了。
浩瀚到直接冲破了枯藤谷的迷障,像是一座在黑夜中燃烧的灯塔,将方圆万里的强者都吸引了过来。
“啧啧,真是好运道啊。”
虚空中,一名身穿血色长袍的老者阴恻恻地笑道。
他周身缭绕着浓郁的血腥气,身后隐隐有一条血河虚影在奔腾咆哮。
血河仙君!
魔道赫赫有名的凶人,手中人命不下百万。
“天元仙帝生性乖张,最喜不按常理出牌。谁能想到,他竟然将传说中的‘造化道胎’这等逆天改命之物,藏在一个看似普通的盒子里,还随便扔在了外围?”
“这女娃娃体质特殊,竟然引发了道胎的自主认主。可惜,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认主又如何?”
血河仙君舔了舔干枯的嘴唇,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还没完全融合呢。只要杀了她,把人炼成丹药,这道胎照样是本座的!”
“动手吧,迟则生变。先将宝物拿到手再说,玩意”
轰!
四位仙君同时出手。
恐怖的仙力汇聚成一只遮天蔽日的大手,狠狠拍在那淡金色的光罩上。
咔嚓!
原本坚不可摧的光罩,瞬间布满了裂纹。
顾长风受到反噬,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跪倒在地。
但他顾不上擦拭嘴角的血迹,而是有些阴沉地看向不远处的地面。
那里,躺着一具尸体。
一具还很温热的尸体。
那人面容俊美,腰间悬着一枚青玉,手中还死死攥着一把折扇。
柳云哲。
这位算计了烈阳空,戏耍了项狂,自以为掌控全局的流云仙宗天骄,此刻正静静地躺在烂泥里。
他的胸口有一个巨大的血洞,心脏早已不翼而飞。
但他那双眼睛却瞪得滚圆,死死盯着天空,眼底残留着浓浓的难以置信和惊恐。
仿佛到死都不敢相信,自己精心谋划的一切,在绝对的力量面前,竟是如此脆弱。
就在一刻钟前。
柳云哲利用传送阵先一步抵达这里,正准备对顾氏兄妹下手夺宝。
结果还没等他念完那套冠冕堂皇的开场白,血河仙君就到了。
没有废话。
没有博弈。
血河仙君只是随手一指,就像碾死一只苍蝇一样,瞬间洞穿了柳云哲的护体仙光和心脏。
那位自诩智计无双的温润公子,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变成了这谷底的一坨烂肉。
何其讽刺。
“哥”
身后传来顾青衣痛苦的呢喃声。
那九彩流光正在强行改造她的经脉,这种痛苦不亚于千刀万剐。
顾长风惨笑一声,撑着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连柳云哲那种真仙圆满、手持道果的天骄都被秒杀。
他一个重伤的小小真仙,拿什么挡?
虽说有从这宝盒之中出现的金色光幕防护,但是看这模样,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但他不能退。
“想要动我妹妹”
顾长风燃烧起体内最后的一滴精血,眼中透着一股同归于尽的疯狂。
“那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蚍蜉撼树。”
血河仙君嗤笑一声,干枯的手掌再次抬起。
“碎!”
轰隆!
那早已不堪重负的金色光罩,在一声哀鸣中,彻底炸碎成漫天光点。
恐怖的威压如同太古神山崩塌,瞬间压在了顾长风的身上。
咔嚓咔嚓!
顾长风全身骨骼爆响,鲜血狂喷,整个人被压得趴在地上,连手指都动弹不得。
但他依旧死死昂着头,用那双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落下的血色巨手。
那是死亡的阴影。
“结束了。”
血河仙君五指成爪,直取顾青衣的天灵盖。
周围的修士们纷纷摇头叹息,或是露出贪婪之色,准备等仙君吃完肉后喝口汤。
没人觉得会有奇迹。
这里是天元仙府,是弱肉强食的修罗场。
然而。
就在那血色利爪即将触碰到顾青衣眉心的刹那。
一道清冷到了极点的声音,突兀地在天地间炸响。
“我看谁敢!!!”
这声音不大,却蕴含着一股冻结灵魂的恐怖寒意。
紧接着。
一轮清冷的残月,毫无征兆地在枯藤谷上空升起。
月光如水,倾泻而下。
嗤嗤嗤!
那只不可一世的血色利爪,在接触到这月光的瞬间,竟然如同冰雪遇到了烈阳,瞬间消融瓦解!
“谁?!”
血河仙君脸色大变,身形暴退千丈。
满场死寂。
所有人惊骇地抬头望去。
只见那漫天月华之中,一道身穿月白长裙的绝美倩影,正踏空而来。
她每走一步,脚下的虚空就结出一朵冰霜莲花。
那股属于仙君境的恐怖威压,毫无保留地释放开来,竟然凭借一己之力,硬生生抗衡住了在场的四位老牌仙君!
顾长风艰难地抬起头。
透过模糊的血眼,他看清了那道身影。
那一刻,他体内原本沉寂的寒月功法,竟然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剧烈共鸣!
那是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
他颤抖着嘴唇,发出了不可思议的呼喊:
“祖祖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