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动如雷霆
泥泞的空地上，冷风吹过，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块，寒冷刺骨。
苏莱曼宣布完那三百骑兵的计划后，又补充了一个命令，这个命令像一把冰冷的匕首，刺穿了在场所有骑士最后的幻想。
他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让每个字都重重砸在眾人心中：
“所有参与这次行动的爵土，除了你们的战马，不要携带任何重装备。”
“只穿锁子甲，带足两天的口粮和饮水。”
不带重装备，只带锁子申？骑士们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不穿板甲，只穿锁子甲去衝击两千五百名铁种大军？
空地上死一样寂静，连呼吸声都消失了，这小子真准备展现贵族的荣誉精神，带大家去赴死，这已经不是疯狂，这就是赤裸裸的自杀，当诱饵，为大军吸引铁种的注意力！
恐惧，震惊，最终都化为了深深的绝望，像一层厚厚的灰烬，覆盖在每个人的脸上。
但没有人爭辩，也没有人质问，因为苏莱曼也会参与其中，而不是让他们自己去，当一个人明確告诉你，他要带你一同去死时，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骑士们默默的行礼，动作僵硬的退出泥泞的空地，回去收拾他们最后的行装。
莱蒙莱彻斯特走在最后，他那双时而浑浊时而清澈的眼睛，此刻死死的盯著苏莱曼的背影，嘴唇翁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苏莱曼刚走出几步，一只乾枯的手便猛的抓住了他的骼膊。
是莱蒙莱彻斯特还是决定追了上来，他沉默了许久，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挤出声音：
“你到底在想什么？”
老人的声音沙哑，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这不符合你的性格！我们可以留下一些土兵作为殿后！然后大部队快速行军！我们一定能安全返回东河间地的！”
苏莱曼没有回头，只是静静的站著，老莱蒙抓著他胳膊的手更用力了，他绕到苏莱曼面前，眼神中充满了真诚的担忧和一种近乎恳求的神色。
他盯著苏莱曼的眼晴，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让我去吧！”
这三个字，他说得异常清晰，疯癲之色荡然无存。
“別看我年老！我年轻时！也是闻名河间地的骑士！”
老人的眼中闪烁著一种久违的光芒，那是属於一个战士的荣耀。
“你带著大军，安全的返回东河地。”
“去完成我们的约定，帮我把莱彻斯特家族，带到那个本不属於它的地位上去。”
苏莱曼看著眼前这个在疯癲与清醒间摇摆的老人，在这一刻，莱蒙莱彻斯特对自己展现出的情谊，让苏莱曼的心中还是被深深的触动了。
不过，他没有解释自己的计划，他从不乾没有任何回报甚至必死的事情，至少现在不会。
他只是笑了笑，反手握住莱蒙抓著自己的手，两只手紧紧的交握在一起：
“放心吧，莱蒙大人。”
苏莱曼的声音里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仿佛能驱散所有的阴霾。
“我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你，就做好准备，去接受属於莱彻斯特家族的富贵吧。”
他拍了拍老人的手背，语气变得更加郑重。
“您在认为这是必死的行为时，仍然愿意替我赴死的举动，我记下了，但我不会死，也绝不会去做任何必死的，毫无理由的事情。”
“大人，您当记住我们曾经的约定。”
说完，他不理会还在沉默中的莱蒙，鬆开手，大步离去，黑色的披风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骑兵的集合地点设在营地边缘的一片空地上，气氛悲壮得像一场盛大的葬礼。
苏莱曼带著布林和罗索，以及他自己的五十名扈从骑手赶到时，场中已经聚集了大约两百名骑士。
戴瑞，戴丁斯，布莱伍德，梅利斯特，凡斯的三名骑士，各小家族的骑士们，除了年幼的派崔克梅利斯特被自动排除在外，几乎所有响应號召的人都在这里。
他们大多面色惨白，眼神空洞，仿佛一群等待著上绞刑架的囚徒，看到苏莱曼出现，人群中起了一阵微小的骚动，隨即又归於死寂。
泰陀斯布莱伍德策马上前，来到苏莱曼身侧，看著眼前这支士气低落的队伍，用一种复杂的语气说道：
“有六十多名骑士，拋弃了自己带来的队伍，骑上战马逃走了。” 说完，他的目光转向苏莱曼，带著一丝指责的意味。
“你当初就不该如此直白，至少，应当向他们许以重利，而不是直接告诉他们是去送死。”
没有人是这样动员別人赴死的，对每种类型的人动员方式都大为不同，而苏莱曼什么也没说，只是言语间，皆是死亡的阴影，哪怕许以重利，也能留下很多人，自己真的或许应该接过指挥权！
苏莱曼却摇了摇头，他平静的看向泰陀斯，声音在寂静的环境中格外清晰。
“並非如此，大人。”
“我需要的，就是让那些不坚定的人，自己离开。”
说完，苏莱曼不再理会泰陀斯，策马走向队伍的最前方，他勒住韁绳，转身，扫视著眼前这两百多名面带绝望的骑土们。
他握紧拳头，缓缓抬起右手，声音不大，却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有六十多个爵士逃走了。”
“而你们，留了下来。”
他停顿了一下，让这句话在眾人心中发酵。
“他们比你们更懦弱吗？”
苏莱曼自问自答，声音陡然拔高。
“並非如此，他们中有很多人，我曾亲眼见过他们在之前的战斗中英勇作战。”
“但那时，他们无需付出真正的代价，自然每个人都能尽忠职守，行走在那条看似光鲜的荣誉大道上。”
“然而，每个人的生命中，迟早都会遇到真正的考验，那便是他必须做出抉择的时刻。”
他的眼神变得锐利如鹰，仿佛能看透每个人的灵魂。
“他们，做出了他们的抉择，而你们，也做出了你们的抉择。”
“我所需要的便是这样的你们！”
“当一个人真正无所畏惧时，决意奔向死亡之时，即使是懦夫，也能展现出不输於任何英雄的勇气。”
人群中开始出现一些变化，一些骑士慢慢抬起了头，空洞的眼神里有了一丝微光，是啊，都已经决定奔赴死亡了，还有什么好惧怕的。
苏莱曼在战马上，缓缓抽出自己的密尔长剑，剑身倒映著他的面庞。
“诸位爵士！皆是信我之人！”
他的声音充满了魔力，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
“我只会告诉你们一件事，我不会带大家奔向死亡，绝不会如此，而是会带领大家，奔向一个诸位选择的荣誉和未来。”
未来？荣耀？什么意思，这两个词让骑士们的心臟猛的一跳。
“你们每个人的名字，都会因为今天的抉择，而响彻河间地！响彻七国！”
苏莱曼的声音充满了无法抗拒的诱惑力：
“土地！”
“权利！”
“荣誉！”
“名望！”
“到那时，七国的贵族，会爭抢著招募诸位！”
“这就是我！將要赋予诸位的！”
他每说一个词，声音就提高一分，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苏莱曼高举著长剑，剑尖直指苍穹，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了最后的命令。
“现在！”
“上马！”
“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