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民入侵的消息像瘟疫一样,在河间地每一寸土地上蔓延,恐慌与混乱是必然的结果,各种诡异的消息满天飞。
狮穴议事厅的气氛也並未敢有丝毫鬆懈,苏莱曼坐在椅子上,思考,自己是否还有未尽之事。
卢深带著四百名毫无战斗力的新领民驰援了戴丁斯城。
为了大局考虑,战端一开,这些四百多个男人留在自己领地里只能空耗粮食,不若送去戴丁斯城吃粮,也能在卖个好名声,虽然残酷,但铁民未必就敢进攻城堡,他们反而不一定就会有危险。
苏莱曼陷入沉思,大脑飞快运转,自己有战略纵深,万不得已可以退入山中据守,混乱是阶梯,河间地大乱,哪怕海疆城丟失也许都並非坏事自己是否可以乱中取利。
“赫克的回报。”伊芙琳的声音打破了苏莱曼思考的沉寂,她將一份羊皮纸递给苏莱曼。
苏莱曼看著纸,脸皮抽动,纸上是用各种奇怪图形绘製的说明,记录著山中最新的动態。
所幸他能看懂,拿著线条的火柴人应该就是指野人,一个圆形图案大概指的就是离岸崖的山堡。
苏莱曼的手指轻轻敲击著桌面,目光扫过在场的布林和罗索,他的军官们:“那些野人,又回来了。”
布林皱起眉头,他在山中多年,知道野人的危险。
“他们就像黑暗中的老鼠,在山林里探头探脑,窥视我们新建的离岸崖军镇。”
罗索布伦,这位正渴望以战斗获得自己荣誉和土地的骑士,立刻站了起来。
“大人,给我一百人,我去把他们的脑袋都砍下来!”
他发现自己虽然用武力压服了眾多扈从,但在一个以军功组成的精锐战士团体里,他总感觉自已被这些人有些轻视。
苏莱曼却摇了摇头,走到巨大的河间地沙盘地图前,上面用不同顏色的石子標註著敌我態势,
他没有看代表铁民的黑色石子,也没有看海疆城,而是凝视著自己领地东侧,那片崎嶇的明月山脉。
他转过头,看向自己的骑士队长:“罗索,召集所有的扈从骑手。”
“是!”罗索兴奋的应道他又转过头看向布林:“布林!从军镇领民中!挑选三百名最熟悉山地地形的领民!”
“再从新领民之中徵召一百人!教会他们用弩!把我们的弩给他们!”
苏莱曼低嘆了一声,必须要在战爭来临之前,儘可能让更多的领民见血,这样才能为未来做好准备,只是可惜了自己好不容易稳中向前的建设,一下子就又要停滯了。
布林拍打胸脯大声应答:“遵命!大人!”
苏莱曼的目光变得冰冷:“我们不等铁民了。”
“在战火烧到我们的门前时!我们必须先把后院彻底清扫乾净!”
伊芙琳有些沉默,她不太理解这个决定,最终还是开口:“两到三千名铁民,我们的兵力本就捉襟见肘,还要分兵去对付一群野人?”
“也许我们应该收缩防线,將所有力量集中在各个军堡,做好防御的准备。”
“不。”苏莱曼指著地图上狮穴的位置,然后划过整个山区。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著不容置喙的决断:“正因为铁民有可能到来,我们才必须动手。
“否则,我们的背后还藏著一群隨时会扑上来撕咬的豺狼。”
“只有后方绝对的安全,才能让我们在未来的混乱中,进退自如。”
“铁民很强,但他们终究是海上的海盗,无法在山中作战,而高山野人,是长在山里的毒瘤,
必须先挖掉!”
他的话语斩钉截铁,议事厅內再无反对之声。
所有人都明白,苏莱曼已经做出了决定。
明月山脉深处,一个潮湿的洞穴里,篝火啪作响。 格恩之子科皮,高山氏族的树人部部落族长,正用一块磨石打磨著自己的战斧,他脸上的伤疤,是在上次被苏莱曼的军队击溃时留下的,至今仍在阴雨天隱隱作痛。
他对那个平地人领主的恐惧,已经刻进了骨子里,对家园的渴望,又让他不得不回到这里。
一个年轻的族人凑过来,不安的问:“族长,我们真的回去吗?”
“那个黑狮子,太可怕了,他会黑魔法!变成狮子!”
格恩之子科皮停下手中的动作,看了一眼洞口,他也有些决意不定,不久前,一个谷地平地人,石头城堡的使者,找到了他们这些原本定居河间地明月山脉一侧,如今流亡的部落。
那个使者带来了美酒和燻肉,和他们最紧张的粮食,也带来了他们最渴望的消息。
“那个叫苏莱曼的平地人领主,已经带著他所有的军队,很快就要去平原上跟海里来的野人打仗了。”
谷地人使者当时脸上带著优雅而轻蔑的微笑,恨不得让他一拳砸碎,但关於家园的消息却让他不得不继续听完这个平地人的讲述。
“等平原上的战爭开始,山是你们的,家也是你们的,现在正是夺回一切的最好时机!”
这个消息,像一剂烈酒,灌进了他的喉咙,也灌进他绝望族人的喉咙,復仇的火焰,夺回家园的希望,已经让他们很多人暂时忘记了恐惧。
格恩之子科皮握紧了战斧,站起身,拍打著胸脯,对他有些不安的族人大声开口:“那个魔鬼走了!高山给了我们机会!集结人手!我们要去烧了他们的木头堡垒!抢光他们的粮食!!”
高山小道上,苏莱曼展开一张由伊芙琳和布林配合完成的地图。
地图的精细程度令人咋舌,每一条隱蔽的小径,每一处可用的水源,每一个可能藏匿的山洞,
都標註得清清楚楚。
罗索,布林以及扈从骑兵们,正一脸困惑的换上更適合步行的皮靴。
他有些忍不住的问道:“大人,我们不用骑马?”
苏莱曼指著地图看向他:“在山里,马是我们的累赘。”
在布林和他的兄弟们的带领下,这支队伍没有走任何一条大路,而是像动物一样穿行於密林与悬崖之间,士兵们苦不堪言,尤其是扈从骑手们,他们还要拖著没有穿戴的沉重盔甲行进。
但他们还是利用对这片地区已经建立起来的了解,以及长时间的探查,如同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划向那些刚刚返回,正在唤醒鼓舞的野人部落。
第一场遭遇战在一处瀑布后的山洞爆发,一个小部落的野人,正在洞中休息。
当罗索带著下马的骑手们,披上板甲堵住洞口时,他们甚至还没反应过来,
战斗谈不上激烈,更像是一场一边倒屠杀。
下马的重装骑手们用他们的盔甲,在正面形成了无法逾越的屏障,野人奋力反击,却未能进分毫,甚至不需要其他三百名领民接敌。
而那些新领民组建的弩手们,则从侧翼的岩石后探出身,用手中的弩箭,一一点名,仿佛发泄行军的苦不堪言,一边射击一边咒骂,最后看著一个一个中箭的野人,开始癲笑不止。
野人无甲,中箭即被穿透,弩箭破空呼啸的声音,已经压过野人们最后的哀豪。
当苏莱曼来到时,这里已经成了一片死寂,战斗几乎在瞬间就结束了,看著那些被俘虏,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野人战士,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苏莱曼回头就走,只是用冰冷的声音下达了命令:“一个不留。”
命令下达,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连自认好战毫不仁慈的罗索布伦,都愣了一下,转头看向离去的大人,仿佛重新审视这位年轻的领主。
更让他震惊的是接下来的画面,杀戮的命令下达后,士兵们没有犹豫,喜悦的快速冲奔上前,
手起剑落。
然后將所有被处决的野人战士的头颅,全部砍下,用自己手中的剑或矛挑著,甚至跳起了诡异的舞蹈,风吹过山谷,吹动著那些狞头颅上的乱发,也吹散了浓重的血腥味。
这恐怖的景象,让久经沙场,作为僱佣自由骑手混跡维斯特洛,自认见多识广的他都感到震骇,这些人简直是七层地狱中的恶鬼,他们心中没有七神了吗,这是一副什么地狱场面。
一名与他关係好的扈从骑手,踢开两个上前试图落剑的士兵,將两个惊骇绝望的野人拽到他的面前。
骑手见罗索布伦一脸疑惑,笑著开口:“罗索大人,军功以头颅计算,这两个你来砍吧。”
罗索布伦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