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山中撒钉子
塔姆抬起头，仿佛穿过茂密的树林与高山，看清了山下那片富饶的平原，眼中满是无法掩饰的羡慕，那里是父母和哥哥的土地。
而他自己，似乎被世界遗忘了。
就在这时，山下林子里传来了鸟类腾飞的声音，野人，所有人都警觉的站了起来，拔出了手边的武器，进入战斗岗位。
明月山脉之中野人遍布，虽然遭到了重创，但他们最近几天发现了一些野人的踪跡，虽然还无法证实他们有没有返回。
当他们看清从茂密的树林中走出来的是领主大人的士兵和军官布林时，紧绷的神经才鬆弛下来，隨即又被浓浓的好奇所取代，
他们的目光，全都聚焦在那些被马匹拉著黑布蒙著的奇怪货物上。
大门被打开，布林大步流星的走进营地，如同归家般轻车熟路的走上了门楼之上。
他的声音洪亮如钟，如熊咆哮，瞬间压过了营地里所有的杂音：
“年轻人们！我是布林！奉苏莱曼大人之命而来！”
次子们面面相，眼神里充满了迷茫和不解。
布林没有理会他们的反应，他伸出粗壮的手臂，指向离岸崖下的激流，以及那片让他们绝望的陡峭山坡，大声开口。
“我知道你们在苦恼什么！苏莱曼大人也知道！”
他的声音迴荡在山谷间，带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今天！我將在这里！代表苏莱曼大人！”
“为你们造出真正的田地！能留住水！留住土！长出金灿灿麦子的田地！”
人群中响起一阵压抑不住的窃窃私语。
“疯了，疯了。”
“在山坡上造田”
“水都没有，怎么种”
“靠人手提吗！哪能浇几块土地！”
布林对他们的怀疑早有预料，他没有过多解释，只是挥了挥手：“给我把东西亮出来！”
土兵们上前，猛的扯下板车上的黑布。
阳光下，一堆形状奇特的木製零件展现在眾人面前，有巨大的齿轮，上面布满了精確咬合的木齿，有打磨光滑的长长传动轴，还有一捆捆装著木製刮板的链条，在没有文化的人们看来，这东西里里外外透著一股神秘的气息。
所有人都被惊呆了，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复杂的东西，搞不懂，完全搞不懂，这已经超出了他们对事物的朴素认知。
布林从木墙上跳下来，领著次子们，亲自指挥士兵们在山崖下的激流边开始组装，山崖上全是次子们半途而废的荒废土地。
一个巨大的水轮被牢牢固定在激流最湍急的位置，冰冷的激流衝击著它的叶片，次子们围了上来，好奇的看著，这是什么东西，甚至有人閒不住上手抚摸。
隨后，那些复杂的齿轮组被士兵们小心翼翼的安装到位，精確的嚙合在一起，他们已经演练了无数遍，一根长长的传动轴顺著山坡向上延伸，固定在早已打好深入土地的木桩上。
塔姆忍不住问身边的工匠：“这是在干什么我的朋友”
士兵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槽牙：“你等著看好戏吧。”
“苏莱曼大人的奇蹟！”
士兵们一下又一下，直到最关键的一步来了，那条装著无数木製木筒的链条，被安装在一个倾斜的木槽中，木槽的一端深深浸入激流里，另一端则一直延伸到半山腰一个刚刚挖好的土坑旁。
布林走到溪边的水轮旁，亲自握住制动阀的木桿，看向最上方一名拉著軲的士兵。
一切皆以准备就绪！
他深吸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那些满脸兴奋的士兵以及满脸困惑的年轻人们，然后，他猛的移开了木桿。
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在那条倾斜的链条之上，以及最远处的正在转动軲的士兵。
水流的巨大动力瞬间释放，水轮发出一声沉重的呻吟，开始缓缓转动。
紧接著，令人牙酸的咯哎声响成一片，岸上的齿轮组隨之转动，带动著长长的传动轴。
最上方的士兵开始不断转动著軲，在一阵有节奏的哗啦声中，那条长长的链条开始向上移动。
溪水被一片片紧密相连的木筒，从溪流中留起，然后顺著木槽，一级一级的被刮上了山坡。
水流形成了一条银色的带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只用了最上方一名士兵的转动，它违背了所有人的常识，顽强的向著高处攀爬。
只用了一个人！奇蹟！这是个奇蹟！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眼睛瞪得滚圆，难以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人群死一般寂静。
终於，第一股水流顺著木槽的尽头，哗啦一声，涌入了半山腰那个蓄水池中。
所有次子们瞬间沸腾了。
一个又一个次子发出了梦般的惊呼，打破了寂静。
“七七神在上，这是个奇蹟！”
“水水真的上山了！”
水真的能被引上山！
他们脸上的怀疑，沮丧，迷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狂热的激动，这个事实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所有次子心中的阴霾。
布林看向人群，发出咆哮的声音：“动起来！都动起来！”
“有了水！我们就要有留住水的田地！”
次子们像是被注入了无穷的力量，他们冲回营地，抓起閒置已久的锄头和铁锹，冲向那片曾经让他们绝望的悬崖山坡，这一次，再也无需催促。
在布林和隨行老农的指导下，一场改造死地为活地的战爭正式打响，数百人同时动手，锄头挖开坚硬的土地，铁锹铲走碎石。
昼夜不停息，汗水浸透了他们的衣衫，泥土沾满了他们的脸庞，但没有一个人停下。
他们將陡峭的山坡，硬生生开凿成一层层平坦的阶地，挖出来的石头和泥土，被用来在每一层阶地的边缘，修筑起坚固的田埂。
太阳不断从天空升起，又缓缓落下，没有一个人停下手中的动作。
当不知是第几次黄昏的余暉洒满离岸崖时，在数百人的共同努力下，第一块只有半个苏莱曼亩大小，却无比標准的长方形梯田，奇蹟般的出现在了陡峭的山坡上。
布林亲自走到半山腰的蓄满水的水池旁，打开了出水口的阀门。
清澈的溪水顺著新挖的水渠，缓缓流淌，最终漫进了那块崭新的田地。
坚固的田埂將水牢牢锁在里面，很快，田里就蓄满了一层浅浅的水，在夕阳下，如同一面金色的镜子，刺眼的广，反射在次子们的脸颊之上。
“是田！！是可以耕种的田地！！！！”
塔姆第一个发出嘶吼，他扔掉手里的工具，赤著脚衝进了田里。
看到这一幕的次子们，彻底疯狂了，一个接著一个的冲入梯田之中，清凉的溪水没过他们的脚踝，脚下是柔软的，可以种下希望的泥土。
这是他们的土地！
是他们用自己的双手，亲手创造出来的，真正属於他们的土地！
越来越多的人冲了进去，他们在梯田里欢呼，跳跃，將混合著泥土的生命之水泼向天空，泼向自己的同伴。
布林站在高处，看著这片沸腾的景象，粗獷的脸上与隨行的士兵们一同露出了笑容。
这確实是个奇蹟，不过，是苏莱曼大人创造的奇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