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不动如山,以待有变
难民营地被清出了一片空地,数千道身影挤在一起吵吵。
布林和卢深带著士兵们在人群中穿行,以维持秩序。
奥利维尔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
他的声音因长时间的呼喊而有些沙哑:“按照此前的安排!”
“有手艺的人站在十字镇的指定位置!”
“曾经是渔夫的,站到去河湾镇的队伍!”
人群被无形的手臂分开,又重新组合。
前往十字镇和河湾镇的难民家庭们领到了苏莱曼承诺平分的,从莱格家族土地上弄来的工具。
他们用粗糙的手掌紧紧握著冰冷的工具,不用缴纳人丁税和任何税款,每个人眼中都闪烁著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新家园的屋顶。
而那些被划入炭业生產的一百七十个难民家庭,以及养兔生產的六十七个难民家庭,
也异常兴奋,虽然他们没有得到土地,並且对烧炭和养兔一无所知。
但他们却得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苏莱曼大人会按月给每个家庭支付工钱,虽然比不上耕作土地,但贵在不用交税,等於工钱完全是自己的。
离別的时间已到,土兵们开始大声呼喝,人群中,告別的场景不断上演。
被打散的同村村民紧紧拥抱,约定在新家安顿好后,一定捐信。
一队队人流,新鲜血液,带著苏莱曼平分的农具和工具,怀著希望,朝著不同的方向,踏上了重建的征程。
苏莱曼和奥利维尔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俯瞰著这片充满生机的景象。
奥利维尔的目光落在远处,那个正叉著腰,对著搬运货物的僕人大声咆哮的胖商人赫巴德身上。
他的眉头紧紧皱起:“苏莱曼大人,这个人“这个赫巴德,骨子里就是个贪婪的商人,虽然有那么点小聪明。”
奥利维尔的声音压得很低,充满了忧虑。
“您將领主垄断专卖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恐怕:后患无穷,他一定会想尽办法中饱私囊的。”
他看著苏莱曼的侧脸,继续开口。
“您应该找一个更诚实,更忠诚,更可靠的人来负责,重用这种人,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苏莱曼的视线从赫巴德身上移开,他看著那个胖子因为指挥他的僕人而满头大汗,甚至亲自上手推了一把不听话的货车。
原定的人是乞弓巴纳,但他不知道什么情况,一去不返了无音讯,维斯特洛能用的人就这么多,能算数识字,犹如大海里面捞金子。
他笑了笑,没有否认奥利维尔的判断“你说得没错,他確实贪婪,而且是毫不掩饰的贪婪。”
苏莱曼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但是奥利维尔,在臭堡,我的先祖们总说水太清而无鱼。”
他转过头,看著身边的穿著一丝不苟,颇有些英俊的中年男人,眼神中带著一种奥利维尔难以理解的深意。
“只要他能把领主垄断专营这个系统,完整的建立起来,並且让它高效的运转。
“我並不介意,他的手从里面摸掉一点金龙。”
苏莱曼的声音清晰而有力,每一个字都震撼奥利维尔,让他感觉眼前的领主不像此刻的年纪,更像一个四五十岁的老人。
“专业的事,就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而他的贪婪,会让他比任何人都更有动力去把这件事做好。”
“因为这个系统建得越大,运转得越顺畅,他能摸到的金龙才会越多。”
奥利维尔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再次被苏莱曼这种不拘一格,
只看结果的用人方式所震撼。
在他的认知里,贵族对臣下的考量,应当是忠诚永远是第一位的,可苏莱曼却似乎將“能力”和“忠诚”摆在了同样重要的位置,甚至懂得如何去驾驭一个人的欲望来为自己服务。
看著赫巴德拿鞭子不断抽打他带来的僕人,苏莱曼心中一阵感慨。
他半开玩笑的笑著对奥利维尔开口:
“至少在维斯特洛,还没有人也不会有人跳出来,义正言辞的批评我这个领主与民爭利。”
在这个世界,领民是领主的財產,是刻在骨子里的规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再加上每个领主稀奇古怪的法律多如牛毛,没有人会认为自己这个领主挣这个钱不合理,这就是维斯特洛的土壤。
“与民爭利”奥利维尔摸了摸头,不太理解什么叫与民爭利,领民不就是领主的財產吗。
他咀嚼著这个陌生的词汇,虽然还是不甚明了,但也大致猜到了其中的含义,只能尷尬的笑了笑,附和著点头。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打破了此处的平静。
一名来自狮穴的骑手纵马飞驰而来,人还未到,焦急的喊声已经穿透了空气。
“苏莱曼大人!紧急军情!”
骑手在高台下猛的勒住韁绳,战马发出一声长嘶。
他翻身下马,几个大步衝上台阶,从怀中掏出一封用硬蜡封好的信件。
“是戴丁斯城的渡鸦来报!伊芙琳女僕长让我立刻给您送来!”
苏莱曼接过信件,指尖轻轻一捻,就弄碎了蜡封,抽出信纸,迅速扫视了一遍,他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早有准备,平静得像一潭深水,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按照顺序进行。
他將信纸递给了身边的奥利维尔:“看看吧。”
信上的內容简单得可怕,却足以震动整个七国,西境舰队,在兰尼斯特港,被铁民一把火烧了个乾乾净净。
奥利维尔接过信,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变得惨白:“七神在上!”
他的声音都在发颤,那封薄薄的信纸在他手中仿佛有千斤重。
“泰温兰尼斯特的舰队::::就这么没了!”
他抬起头,惊恐的看看苏莱曼。
“西境舰队被毁灭,铁民可以袭扰他们想去的任何地方,再无肘!苏莱曼大人!”
“铁民如此顺利,我们河间地紧邻西境,恐怕::恐怕大人很快就会被奔流城再次动员参战的!”
苏莱曼看著惊慌失措的奥利维尔,嘴角反而勾起一抹笑容:“动员不,不会的。”
没有人比他更懂分封制度。
他伸手指著远方,那些正在缓缓消失在势力范围的难民队伍:“奥利维尔,看来你並不了解,你生活的土地。”
“友军有难,保存实力,不动如山,等待下注。”
“你脚下的土地上,维斯特洛的领主们,他们每一个人都只会自扫门前雪,从不会管他人门前火焰。”
“只要战火没有烧到自己家的门口,他们每个人只会躲在城堡里偷著乐,甚至会私下抱怨,为什么铁民不多烧一点邻居的船。”
奥利维尔愣住了,不知为何他觉得大人说的很有道理,友军有难,保存实力,不动如山,等待下注,精准的剖开了维斯特洛贵族阶层那层华丽外袍下的真实面目。
“所以,烧毁西境的舰队,河间地不会有进一步的大规模动员。”
“徒利家族只会等,然后大家一起等,等国王的反应,等兰尼斯特的报復。”
“等胜负已快见分晓时,他们才会像嗅到血腥味的禿鷲一样扑上来,抢夺战利品,同时宣扬自己的忠诚。”
苏莱曼冷笑,毫无疑问的是,巴隆葛雷乔伊就是打著这个主意,认为拜拉席恩家族统治並不稳固,各大诸侯不会全力相助,这確实是分封制度决定的,但他高估了自己的实力,在陆上遭遇惨败,在海上被王家舰队击败。
“这场战爭,除非国王亲自亲征,並且当胜负事实上已见分晓,铁民失败已不可避免,否则,没有人会轻易下场跟注。”
苏莱曼看著远方海疆城的方向,眼神变得异常深邃,有些话,他没有告诉奥利维尔。
因为河间地的战爭確实也快了,自己得早做准备,不知道为什么,铁民一直死磕。
海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