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你是鱒鱼我是狮子
看著燃烧的篝火。
苏莱曼又想到很多重要而文麻烦的事情。
农业，畜牧业，渔业。
目前领地人口剧增，粮食紧缺，又因为全领的动员，土地几乎全部荒废，今年的收成是不能指望了。
粮食几乎全部靠外部购入，一旦周围联合起来断粮，不可想像，虽然领民很有钱，但是领地內又没有足够的市场供他们购买。
“苏莱曼大人！”一名士兵快步走来打断了苏莱曼的思考，然后指向营外大门处。
苏莱曼抬起头，望向他所指的方向。
一位老人正缓缓走来，他身边只跟著两名侍从，与这片因为外人到来，而略显肃杀的军营显得格格不入。
老人身形消瘦，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深刻的沟壑，他身上那件深蓝色的斗篷洗得有些发白，腰间那柄长剑的剑套都擦拭得闪闪发光，说明他是个一丝不苟的人。
他走得很慢，步履稳健，目光扫过营地里那些面露凶光的士兵，眼神中流露出一种震撼。
苏莱曼认出了他，记忆中老者与自己的父亲是好友，同在戴丁斯家族之下为封臣，他迎了上去，微微躬身：“约克斯大人。”
约克斯大人停下脚步，仔细打量著眼前的年轻人，对他的態度很显满意，露出一抹温和的微笑：“小苏莱曼。”
老人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我们边走边说”
苏莱曼示意站起准备跟上的卢深布林坐下，独自跟了上去。
两人並肩走在营地间的空地上。
约克斯大人率先开口，声音平缓而清晰：“谈判已经有了结果。”
“按照戴丁斯家族与莱格家族最早的约定，你和莱格家族的领地，以河为界。
“因此维康峡西部归於你。”
“之前所有的爭端，都源於高山上的河流改道，所以我们和莱格家族重新確立了这一规则，此后以河道为边界，不论河流改道，以河为界，双方写入契约，永不侵犯。”
苏莱曼点了点头：“可以，以河为界，不论河流是否改道，双方互不侵犯，今后所有爭议，都以此为准。”
约克斯大人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戴丁斯家族与莱格家族之间的谈判成果，你要听吗”
苏莱曼摇了摇头，示意没有必要。
约克斯大人看了他一眼，语气变得语重心长：“孩子，你不要对罗斯琳夫人有怨言。”
苏莱曼闻言，有些奇怪，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对夫人有怨言”
他真的很奇怪，他所有的决定都是自己做的，又不是罗丝琳夫人强迫的，相反夫人確实给了粮食和装备，直到现在自己很大一部分粮食来源都是向罗丝琳夫人购买，別人愿意帮忙是情分，不愿意帮是本分。
这个反问让约克斯大人愣住了，他原以为需要费一番口舌来安抚这个年轻人，却没想到对方是这个反应。
约克斯大人苦笑著摇了摇头，以为苏莱曼只是表面毫不在意：“她没有经歷过战爭，如果巴隆大人得知你攻占柳木城，他一定会出兵的。”
“当他从海疆城得到你占领柳木城的消息时，立刻写信回封地，准备动员部队支援你。”
他的声音里带著一丝感慨。
“所有人都认为你是受他指示，巴隆大人也没有否认，他甚至和莱格家族派驻在海疆城的士兵发生了一些不友好的流血衝突。
苏莱曼的脚步慢了下来，他扭头看著约克斯，不置可否的笑著开口：“那如果我没能攻占柳木城呢”
约克斯大人再次被问住了，他看著苏莱曼脸上的笑容，阳光照在他年轻的脸上，让他那双黑色的眼睛显得格外深邃。
他有些头疼怎么这个年轻人一直问一些刁钻难以回答的问题。
老人笑了起来，摇著头：“没有那么多如果，年轻人。”
“我们曾经以为你会死在床上，但在七神的保佑下你活下来了，难道我们现在要去討论你当初死去的事情吗”
他拍了拍苏莱曼的臂膀，两人继续向前走，老人的声音变得低沉：“巴隆大人是个仁慈宽厚的人，甚至在外人口中是个“软弱无能”的人。”
“也正因为如此，所有人都欺辱他，看轻他，甚至包括他自己册封的那些封臣。”
“年轻人，你真的应该感谢巴隆大人，我从未见过他如此坚定，甚至和在海疆城指责你的封臣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而你没有让他失望。”
“你拿回了他的权益，捍卫了他威严，没有浪费他坚定的为你挡住所有压力。”
约克斯大人停下脚步，郑重的看著苏莱曼。
“你的父亲，你的兄长，他们都对戴丁斯家族忠心耿耿，他们的惨剧，绝不是巴隆大人想要看到的，在你昏迷不醒的时候，巴隆大人亲自去圣堂为你祈祷，这件事，所有在前线的士兵都知道。”
“你是戴丁斯家族的封臣，是家族最后一个人，他不愿意再让你去冒任何风险，当他得知罗斯琳夫人私自派你去迎战野人时，他大发雷霆。”
“所以，当你胜利归来时，他是真心为你感到高兴。”
约克斯大人温和的拍了拍苏莱曼的肩膀：“巴隆大人让我告诉你。”
“戴丁斯家族，永远是你坚实的后盾。”
老者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带著侍从缓缓离去。
苏莱曼站在原地，老人说的话有可能假，有可能真，也许只是试图拉拢的话语，毕竟他没有见过巴隆戴丁斯，不过他的记忆中，父亲一直告诉他巴隆戴丁斯是个很好的人，但是绝不是一个优秀的领主。
不过判断一个人，永远不能从他的话语別人的话语中去判断，最终还是要从对方行为上才能知道。
但在他看来，別人愿意帮忙是情分，不愿意帮是本分，所有的决定都是自己做出，没有什么好去怪罪的，只要別干背后捅刀子的事情。
关於自己的谈判已经敲定，剩下就是戴丁斯家族和莱格家族的事情了，离开也无所谓。
在苏莱曼的命令下，军队开始撤离，士兵们將一批批物资搬上马车苏莱曼看著黑鱼布林登背著手在营地里溜达，如果不是因为他知道这是自己的军营，他真的以为自己才是外来人。
那老头简直就像一头巡视自己领地的老狼，目光最终落在了那几辆装载著绞盘重弩的篷车上。
他绕著篷车走了两圈，状似隨意的伸手掀开油布的一角，想去摸一摸那闪著金属寒光的弩机部件。
一只手突然从旁边伸过来，轻轻按住了他的手腕。
苏莱曼的声音带著笑意：“黑鱼大人！这个可不送！”
黑鱼布林登的手僵在半空，脸上露出一丝尷尬。
他乾咳两声，收回手：“你这东西很不错，可惜我没有。”
苏莱曼笑了笑，没有接话，真是个没有边界感的老头。
黑鱼突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如果你在和谷地的领主领土爭议上需要帮忙，我可以帮你去谈判。”
“和一个家庭內部的问题不一样，谷地，北境，河间地，是盟友，並將一直是盟友。”
黑鱼布林登的眼神突然变得冷峻起来。
“所以你不要指望也別打这个主意用武力解决问题。”
苏莱曼停下脚步，若有所思，原来这老头是来警告我的。
他一脸无辜的摊开手：“爵士，我不喜欢战爭，不喜欢战斗，不喜欢爭执。”
黑鱼將信將疑的盯著他看了半天，才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苏莱曼有些好奇的看著他：“黑鱼大人，你为什么要帮我”
黑鱼布林登转过头，望向远处的河流：“因为我觉得你和我很像，我们都不太合群，都不太在乎那些该死的规矩。”
苏莱曼也笑了，他轻轻摇了摇头：“我们不一样，黑鱼大人。”
黑鱼闻言，饶有兴致的回过头：“哦哪里不一样”
苏莱曼的目光清澈而坦然：“你自称为黑鱼，但你骨子里，还是一条鱒鱼。”
“和你的兄长，霍斯特大人没有区別。”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黑鱼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他的表情严肃下来，眼神变得深邃：“你要小心，年轻人。”
“你的运气不会一直这么好。”
“玩弄刀剑的人，最终也会被刀剑所伤。”
苏莱曼露出笑容：“你看，这就是你我不同的地方。”
他指了指布林登徒利，又指了指自己。
“你是鱒鱼，我是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