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战场,杀气浓得化不开。
如同实质的铁锈味堵在每个人的喉咙里。
高空之上。
真气对撞的轰鸣如同天罚,每一次爆闪都让地面掀起大量尘土。
地面。
陈东野在孟超的寒梅剑网和孙贺的灵蛇鞭影中苦苦支撑。
右掌早已血肉模糊,白霜覆盖着翻卷的皮肉,鲜血顺着小臂蜿蜒而下,滴落在龟裂的冻土上,瞬间凝结成暗红的冰珠。
双腿被蛇骨鞭抽中的地方,钻心的阴寒刺痛不断侵蚀着神经,每一次挪移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
若非喝下的灵液修复伤势,身上的皮甲护住要害,只怕已经被重创。
“锻骨境的蝼蚁,能撑到现在,你足以自傲了!”孟超眼神冰冷,剑势越发凌厉。
朵朵寒梅剑气带着冻结骨髓的寒意,不断压缩着陈东野闪避的空间。
“嘿嘿,看你能流多少血!”孙贺怪笑,蛇骨鞭如同活物,刁钻地抽向陈东野受伤的左腿关节,角度阴毒至极。
就在陈东野咬牙硬抗,险象环生之际。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咆哮,骤然压过了所有金铁交鸣和能量爆响。
是疯狗!
他周身浴血,如同刚从血池中捞起。
原本精悍的短打劲装早已破碎不堪,露出精壮却布满新旧伤痕的胸膛,鲜红的肌肉随着他狂暴的呼吸剧烈地鼓胀起伏,如同风箱。
披散的长发被血污黏连,几缕垂落肩头,发梢滴落着粘稠的血珠。
他左手五指如钩,深深抠进一个硕大头颅的短发之中。
正是那铁鳞象矮汉的头颅!
头颅双眼圆睁,被疯狗大手捏着,在凛冽的寒风中无力地来回晃荡,断颈处滴落的鲜血在冻土上砸开一朵朵刺目的梅花。
疯狗的右手,紧握着那把闪铄着妖异幽光的镰鼬匕首。
匕首的锋刃上,一丝残留的,凝练到极致的冷灰色气劲正缓缓消散。
他腰背挺得笔直,眼中血色弥漫,几乎看不清瞳孔。
他无视了自身遍体鳞伤,目光看向被围攻的陈东野,嘶哑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
“少爷,我这完事了!”
话音未落,那滴血的头颅被他如同丢弃垃圾般随手甩开,砸在地上滚了几滚。
疯狗脚下发力,踏碎冻土,竟是不顾一切地朝着孟超和孙贺的后背猛扑而来。
镰鼬匕首带起一道凄厉的残影,直取孙贺后心。
瞬间为陈东野撕开一道口子。
铁鳞象身死,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孟超和孙贺心头。
两人脸色骤变,眼中第一次流露出难以置信的惊骇。
“怎么可能?!”孙贺惊怒交加,回鞭自救,蛇骨鞭仓促卷向身后袭来的匕首。
孟超的剑势也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小的迟滞。
他无法理解,一个锻骨境的武夫,怎么可能在他们两大宗门气旋境高手的围攻下坚持这么久?
甚至,他的家丁还反杀了一个凶名赫赫的血手楼横练高手?
邪门!
抓住对手一瞬间的分神。
陈东野眼中厉芒爆闪。
砰!
他左拳如同出膛的炮弹,硬生生震开孟超刺向咽喉的一剑。
随后如同毒龙出洞,杀向一旁。
咔嚓!
骨裂声响起。
孙贺惨嚎一声,手臂瞬间变形,整个人如同断线风筝般被轰飞出去。
“围住他们!”铁鹰厉喝。
他和红猪早已憋着一股狠劲,此刻不顾伤势。
红猪张开蒲扇般的大手,带着风雷之势拍向跟跄后退的孟超侧翼。
铁鹰则如同鬼魅般掠向倒地的孙贺,淬毒的透骨钉闪铄着幽蓝寒光,直取其周身要害。
三大凶悍家丁,瞬间完成了对孟超和孙贺的合围。
局面瞬间逆转!
几乎在同一时间。
高空之上,那场惊心动魄的兵气境对决,也发生了剧变。
三绝剑枯槁的脸上原本只有全神贯注的凝重,操控三柄飞剑和默老的七柄真气飞刀缠斗,已是他毕生修为的极致。
他所有的感知,所有的真元,所有的精神,都死死锁定在百步之外的默老身上,不敢有丝毫分心。
下方铁鳞象的死亡,甚至疯狗那凶悍的扑击,都未能让他古井无波的心境泛起一丝涟漪。
刺客的宿命,便是完成任务或死于任务,同伴的生死,不在他考量之内。
就在他全力御使土黄飞剑,试图以山岳之势强行震开两柄纠缠不休的真气飞刀时。
三绝剑浑身的汗毛瞬间炸起!
利器穿透血肉和骨骼的闷响,在他耳畔响起。
三绝剑身体猛地一僵,低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枯瘦的胸口。
一截沾染着暗红鲜血,闪铄着幽冷寒芒的狭长尖刀刀尖,正从他心脏的位置,透体而出!
刀尖上,一滴粘稠的鲜血缓缓凝聚,滴落。
他艰难地,如同生锈的齿轮般,一点点扭过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沾满污泥和枯草屑,却异常年轻冷峻的脸。
正是受伤许久的家丁——鱼游!
他不知何时,如同一条真正的游鱼,悄无声息地潜行至此。
完成刺杀。
鱼游身上还缠着渗血的绷带,破烂的衣衫上沾满了泥土和草屑,显然一路潜伏得极其艰辛。
他手腕猛地一拧。
“呃嗬……”
三绝剑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嗬嗬声。
眼中的神采如同被风吹熄的烛火,迅速黯淡下去。
周身沸腾的剑意如同泄气的皮球般骤然溃散。
那三柄悬空的飞剑失去了主人的操控和真元支撑,光华瞬间黯淡,如同凡铁般叮叮当当地坠落在地。
默老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他身前七柄真气飞刀无声消散,气息重新归于沉凝,如同枯木。
紧接着身形一晃,如同瞬移般出现在地面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