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间的夜色逐渐被霜色月华驱散。
潺潺月光笼罩着残破的祭坛。
白鹤芙拉蒂丝银甲染血。
赤雕克洛伊的羽剑正抵着她喉咙。
“这就是你选择的道路?”
芙拉蒂丝跟跪着后退,鹤羽大擎在夜风中猎猎如旌旗。
她染血的指尖抚过对方箭翎,在羽管留下豌血痕。
“用族人的血浇灌仇恨之种?”
克洛伊持弓的手剧烈颤斗,赤金瞳孔映着满地星辉。
箭尖随着他急促的呼吸,在芙拉蒂丝喉结刻出细小的血珠。
雕族少年不语,只是脸上挣扎的神色越重。
芙拉蒂丝突然握住了箭杆向前半步。
箭矢刺破皮肤的瞬间,少女染血的手掌复上了男子握弓的手。
十指交缠间,血与泪滚烫交融,弓弦在紧绷中发出哀鸣。
观众席上载来压抑的抽气声。
芙拉蒂丝能清淅看到克洛伊睫毛上凝结的泪珠。
他颤斗的唇瓣几乎咬出血来。
按照剧本,此刻女孩应该推开学长,并说出抉别台词。
但掌心传来的温度让芙拉蒂丝,恍惚看见特训时学长熬夜对戏的黑眼圈。
台下传来了弥费的轻咳声。
芙拉蒂丝这才惊觉自己竟忘了词。
冷汗瞬间浸透西服内衬。
就在她有些慌乱中,克洛伊突然拽住少女染血的襟口。
赤雕少年起脚尖的瞬间,芙拉蒂丝闻到了他发间若有若无的蜂蜜松饼香。
【学长也偷吃了!】
这个即兴的拥抱完全偏离剧本。
少女将脸埋在他颈部,闷声说了声“谢谢”。
观众席响起零星掌声。
芙拉蒂丝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渗入戏服,不知道是血还是泪。
她闭眼收紧臂弯,任由鹤羽与雕翎在聚光灯下纠缠飘落。
她伸出手,拥抱着男子后颈,轻声念出台词:
“你看,我们的影子在月光下终于平等。”
空想秀场地内的暖光逐渐转为暖金色。
芙拉蒂丝扬起脸时,克洛伊看见她眼底破碎的星光。
本该刺入胸膛的短剑落下,少年的箭矢颓然落地,取而代之的是个带着血腥味的吻。
那个吻轻的象是飘落的羽毛。
克洛伊在剧本里不知道多少次看过这个场景。
但真正触碰到时,却是沾着泪水的咸涩和蜂蜜的甜。
芙拉蒂丝生涩地贴着他的唇角,按照特训时那般微微偏头,却在慌乱中撞上他的鼻梁。
观众席上爆发出善意的哄笑,
克洛伊趁机揽住她的后腰,完成谢幕旋转。
宽的羽擎与赤金的战袍蔓延开来,他用只有芙拉蒂丝能听得到的声音说:
“你果然又在偷吃。”
漫天鹤羽飘落时,他们额头相抵的身影在掌声中定格。
场景逐渐变得黑暗。
芙拉蒂丝偷偷用鞋子轻轻踩了一下他的脚尖。
克洛伊则是报复性的捏了捏她发烫的耳尖。
庆功宴上。
弥赛拉高举着酒杯大喊:
“干杯!”
此时芙拉蒂丝已经抱着空酒杯开始数星星。
他晕头转向地栽倒在克洛伊怀里、
“酒、酒一点不好喝!”
“这是柠檬水。”
克洛伊无奈地抽走了小吃货手里的酒杯。
小吃货双颊排红的趴在他的骼膊上,头顶白鹤的挂饰还没来得及取下,正微微摇晃。
“学长变成三个了!”
旁边的弥赛笑出声来。
这位往日里恪守贵族礼节的副会长,今晚难得的放下了发髻。
长发垂落在裸露的肩头,作为开场人而穿上的月光蓝礼服,衬得他象一朵夜放的昙花她晃着酒杯靠上前去,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轻响:
“小芙拉蒂丝,要不要来点解酒药?”
“有草莓味的吗?”
芙拉蒂丝忽然支棱起来。
一群社员笑出声来。
“学妹,解酒药哪里来的草莓味?”
“有的。”弥赛拉轻笑出声,“你可以问问你学长,他那里可能有。”
两眼迷朦的小吃货下意识地将目光看向了克洛伊。
她努力想抓向克洛伊的袖口。
但因为眼晴里的学长分成了三个,好半天没抓住。
克洛伊无奈,只能主动伸到她手里。
她抓着衣袖,嘿嘿笑出声来。
“给你给你。”
克洛伊从空间袋里取出了个水果食材,递给了小吃货。
“这是?”
“可以吃的解酒药,迷宫的特产!”
“好耶!”
芙拉蒂丝发出了开心的笑声。
但片刻后,她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句:
“可是为什么学姐知道学长有?”
克洛伊:—
弥赛:
坏了。
醉了后的芙拉蒂丝变得机灵了。
庆功宴的最后,迷迷糊糊的芙拉蒂丝被莉莉丝带走。
克洛伊跟上去,在莉莉丝身边低声说:
“情况怎么样?这孩子的共鸣度够了吗?”
“有显著的提升。”
提起这件事,莉莉丝忍不住露出笑容。
克洛伊也舒缓了一口气。
有显著提升就好,这样等到空想之夜开启后,芙拉蒂丝的共鸣度还会继续提升。
到了那时,就算莉莉丝暂时没有恢复全盛时期的实力,也可以将力量先借给芙拉蒂丝,扛下可能存在的危机。
想到这里,两人都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我先带她离开,这家伙,不能喝就不要喝啊,硬逞强干什么?”
“你照顾好她,到了以后给我发条消息。”
“好。”
之后。
庆功宴现场更加疯狂。
自称酒神的劳拉开始大范围波及无辜成员。
一个又一个学长学姐倒栽葱般倒下。
好在还留下了一部分清醒的人,准备一起抱团回宿舍。
劳拉看向弥赛拉说:
“弥赛,我送你回学校?”
“不要!”弥拉发出了软绵绵的声音,“我要回家里,明天还有东西要处理呢!”
“那我带你回去。”
弥赛抬头看了劳拉一眼,转头就赖在克洛伊身上。
劳拉无奈,看向克洛伊说:
“我告诉你她家密码,学弟你带她回去一趟?”
“不用,她家密码我知道。”
“哦?”
劳拉露出了古怪的微笑。
有意思,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什么时候弥赛连自己家密码都告诉给人家了?
“行吧。”劳拉摊了摊手,掀起弥的刘海,揉了揉她说,“你到家后记得给我发个信息。”
“好。”
克洛伊扶着弥赛穿过雨幕。
她细高跟鞋在石板路上敲出杂乱的音符。
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又缩短,迷迷糊糊的弥赛感觉心里有理不清的心绪。
而克洛伊则觉得怀里的重量比想象中的要轻。
紫罗兰香混着白葡萄酒的气息,让人想起副会长那颤斗的指尖。
此时,这位学姐整个人挂在克洛伊的臂弯,垂落的发丝蹭过下巴。
克洛伊从未见过这样的副会长一一蕾丝衬衫扣子松了两颗,总是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垂落肩头,象是融化的月光。
克洛伊将弥赛放在床上就准备离开。
然而当玄关感应灯亮起的瞬间,弥赛似乎清醒了几分,忽然抓住克洛伊的衣角:
“别走。”
那力道大的惊人,蓝宝石般的眼晴蒙着水雾:
“学弟,再陪一陪我。”
克洛伊僵在原地。
弥赛拉的头埋在他后背上。
克洛伊叹了一口气说:
“你今天喝了很多酒。”
“我、我还算清醒。”
“每个喝醉的人都这样说。”
“没、没事,不会有什么事的。”
“你不是说了下次不会在我面前喝醉吗?”
弥赛身体颤斗了一下,然后吐出很小声的字眼:
“因、因为今天你在,所、所以不怕,学弟是个好人。”
克洛伊无奈。
这就是弥赛学姐今天喝起来一口接一口的原因吗?
似乎是意识到了克洛伊的情绪,他说:
“因为今天确实很高兴嘛。”
克洛伊转过身来看着她说:
“我再待三分钟。”
“哈哈,真的?”弥赛拉迷迷糊糊说,“我还以为你会留下来过夜。”
她将半张脸埋在枕头里,愣愣的看着克洛伊。
“我知道我很好看。”
弥赛拉今晚鼻音有点重,她轻哼了一声说:
“今天你表演的不错。”
“那当然啦,也不看看我和芙拉蒂丝的老师是谁,对吧,弥拉学姐。”
“恩?”
“当时站在你们身边指挥,你们很不好意思吧。”
克洛伊愣了一下。
然后他很快意识到了什么,开口说道:
“学姐,你是觉得,这次我们能表演好,是因为你不打扰我们吗?”
弥赛停顿了片刻,没有说话、
克洛伊坐在床脚,声音很轻道:
“学姐坦白说,无论是我还是芙拉蒂丝,都没有因为你在场而感到压力。
恰恰相反,是因为你陪着我们,才让我们做的这么好。”
克洛伊转过头看着眼中蒙着水雾的弥赛拉说:
“我们都知道你到底为我们花了多少心思,你这样看轻自己,我们会很难受。”
弥赛缓缓靠近他,有些手足无措地说:
“抱、抱歉。”
“学姐你有什么好抱歉的,你又没有做错什么。”
弥赛拉发出了一阵轻松的笑容,轻声说:
“学弟果然很优秀。”
她着手指头书着克洛伊的优点:
“从我见到你开始,你好象就没懈迨过。”
“和大家的关系也处理的很好。”
“而且很可靠,嘴巴嘴巴也很甜。”
“很吸引人。”
克洛伊愣了一下,抬起头来,然后弥赛就吻在了他唇上:
“这次不是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