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我想停在此刻了。”
莉莉丝平静地说着惊为天人的话。
克洛伊低声说：
“学姐，你喝醉了。”
“确实是有点醉了。”莉莉丝笑了笑，“所以你又要赶我离开吗？”
克洛伊皱了皱眉。
什么叫又？
他抬起头看向莉莉丝。
然后就看到她略带醉意的坐在那里，碧绿的眼眸里倒映出他的倒影。
他神情恍惚了一下。
“核桃？？”
片刻后，他拍了下额头说：
“抱歉，是我幻视了，你就当没听到吧。
再一转头，他见到了莉莉丝眼中带上了泪花。
“恩。”
克洛伊愣在原地，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一时间，坐在吧台上的两人陷入长久的沉默。
“叫我莉莉丝吧，现在算是重新认识了。”
“所以那个“恩”是什么意思？”
“你想听什么答案？”
克洛伊并不是那种容易激动的人，但这一刻，他的呼吸却不可逆的急促了起来。
“我有一个没救回来的朋友——”
莉莉丝叹息了一声：
“确实也不算救回来，我自己也搞不懂我到底是什么情况了？”
她没有承认自己是核桃。
但她的表态，已经说明了很多东西。
克洛伊拳头握紧了松开，最后转头去柜子那里拿了一瓶酒，又从制冰机里敲下几块冰块。
“你不是说不喜欢喝酒吗？”莉莉丝将他的酒杯拿了过来。
克洛伊没反抗，只是在她拿过去后，又拿了回来说：
“偶尔也会碰一碰。”
这一次，莉莉丝没再阻拦他。
他一口将酒喝光，留下冰块在酒杯里打转，这才说：
“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
，
“醒来以后吧，就好象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醒了，然后就变成这样了，可能有点精神分裂，但我又感觉那好象不是精神分裂。”
正如她说的，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核桃，但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莉莉丝。
她已经分不清了。
“你信我吗？”
“姑且—算信的。”
“那就放开你的防备，我帮你检查看看。”
莉莉丝侧着头，酒杯里的冰块微微晃荡着，笑意盎然道“这时候不说我动手动脚了？”
“会长，好会长，先让我看看情况，这事情对我很重要。”
克洛伊这辈子见不得亲朋好友以悲剧收场。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自己和核桃算什么关系。
因老黄狗维克托，而对神奇动物寄托了更多感情？
有。
因为觉得核桃很奇怪，但并不讨厌，所以带着好奇开始相处？
有。
通过核桃白枕鹤的外表，看到内里有意思的灵魂？
有。
这些都不是谎言。
但你要说两人成为名义上的夫妻？
克洛伊只能挠挠头说，会走到那一步也是稀里糊涂的。
是不是爱，他不知道。
他惊讶于核桃的聪慧，又喜欢安静给它梳毛时的乖巧。
但无论是哪一种，有一点他可以确定。
核桃还活着，对他很重要。
莉莉丝是不喜欢别人碰她身体的。
但对于克洛伊，她不排斥。
她也对自己的情况感到困惑，但又不好和家里人说。
这种时候，反而是克洛伊最合适了。
所以她叹了口气说：
“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熟悉莉莉丝的人都知道，她就是个懒鬼。
现在懒鬼放弃挣扎了。
克洛伊将她的发梢掀开，露出美丽的额头。
他发烫的指尖轻轻捧起莉莉丝的脸，【回复】的光芒缓缓渗透到她身体里。
下意识和克洛伊对视的莉莉丝，视线就好象要被他深邃的眼眸吞没。
渐渐地，她脸色红润了起来。
不知何时，克洛伊的手上，红月的笼手悄然浮现出来。
赤红的力量在莉莉丝身上蔓延，就好象有什么东西苏醒一般，一颗美丽又破碎的宝石缓缓在莉莉丝额头上浮现。
克洛伊沉默良久。
片刻后，他缓缓缩回了手。
莉莉丝低下头说：
“你为什么不说话？”
“只是觉得世界很奇妙罢了。”
他叹息道。
“你确实不是核桃，或者说，不单纯是核桃。”
莉莉丝歪了歪头，没明白克洛伊意思。
克洛伊又试图给自己倒一杯酒，但被莉莉丝阻止了。
他放下酒杯，拿了瓶牛奶后坐在椅子上说：
“你对红月之女了解多少？”
“该了解的消息基本了解。”
“那就是知道红月的历史，和红月碎片的事情了？”
“是。”
“我说点你不知道的事情吧，关于红月碎片。”
“恩，我在听。”
两人象是老朋友一般聊了起来。
莉莉丝的莫吉托喝完了，又自己去调了一杯。
克洛伊则是说起一个在原剧情里都很少人知道的事情。
“红月之女的力量，在现存的神之力里，是独一无二的危险。”
莉莉丝点点头。
这种事她还是知道的。
她歪了歪头说：
“红月碎片现在只能用作武器素材吧，好象很难消化和吸收。”
“不是好象很难，是所有试图消化和吸收红月力量的人，都死光了。”
“恩？”
“红月碎片代表着红月之女的真神唯一性，若是能吸收，这几千年里早就诞生出一位新神了。”
“你的意思是———”
“恩，因为红月之女根本没有死，她的生命还在延续。
不知道是本身的特殊性，还是救赎之王插手了。
总而言之，随着时间推移，红月的碎片迟早会合一，最终红月会彻底复活。”
这才是为什么红月碎片只能作为武器素材的原因。
无法被消化的真神唯一性，让红月在人世间有了锚点。
只要无法被消化的事实还存在，红月就注定会降临。
克洛伊捏了捏眉心说：
“所以现在问题是，你还活着，这显然与红月的真神唯一性被占据的事实相左，除非”
“除非我就是红月？”
莉莉丝有些恍惚。
她想起了梦中时不时会听到的声音，总会有人在她耳边说：
【卡莲，赐予你不灭的物质】
【纵使你被雨打风吹尽，氧化成风】
【化作啤酒上散开的泡沫】
【变成路灯下依偎的尘埃】
【但正如宇宙的原子不会湮灭，我们也终将再相见】
【我将赐予你不被命运选择的权利，以及主动选择命运的幸运】
【人世间的纠葛与欲望不会在你身上沾染半分，你将在家人的爱中长大】
【直到有一天，有人在你心中留下一滴眼泪，你想选择新的家人为止】
每当这时，她都会有一种被无边温暖包围的感觉。
就好象有无比亲近的人来到了她身边。
那时候，她就能安然入梦了。
见到莉莉丝若有所思的表情，克洛伊摇了摇头说：
“所以打从一开始你就理解错了。
莉莉丝也好，核桃也好，甚至可能存在的自然融合的红月碎片所有者，都是红月之女的一部分。
不是自然融合的存在，早早就死了。
哪怕自然融合，绝大部分人生还没起步，就天折在摇篮里。
你和核桃都是如此。
你们原本的命运，就是在红月碎片的影响下，开启下一轮转世。
每一次转世，都是对红月的补完。
所有红月碎片不断从分支朝着主干汇合，直到红月提前复苏。
这是扎根在真神唯一性上的规则。
但规则允许，我不允许。”
克洛伊淡淡地说着猖狂无比的话无论是为了什么，他强行打断了红月自我补完的进程。
于是原本该继续溯源的红月的自我补完，在这一刻脱离了既定轨道作为曾经以傲慢之王的身份窥伺过至高王座的人，他很轻易的就理解了莉莉丝，或者说核桃现在的状态。
“所以你不用疑惑，你是莉莉丝，也是核桃，但你们都是红月，只是现在提前苏醒罢了。”
莉莉丝点了点头。
这倒是解决了她心中的一个疑惑。
为什么与核桃融合时，并没有任何的排斥，甚至两段经历无缝衔接在一起。
因为本来就是一体的。
但莉莉丝还是问出了她心中的那句话。
“你希望我是莉莉丝，还是希望我是核桃？”
克洛伊微微低头，那双冷肃的眼睛里多了几分柔和说：
“我只希望你不要死，或许这就是为什么，我当时会选择燃烧生命将你留下来的原因。
虽然我并不知道经过，但我的潜意识告诉我，不这样做我会后悔。
无论如何，再见到你，我很高兴。”
莉莉丝眼神中的纠结缓缓散去，万种风情又涌现了上来。
她红唇微启：
“现在你不会问我为什么这样了？”
克洛伊无奈道：
“现在重要的是这个吗？”
“为什么不重要？你都快跑去和别人筑巢了。”
克洛伊有些尴尬。
这叫什么形容？
什么叫我去和别人筑巢？
“难道不是吗？别人可以找你，就我不能找你吗？”
莉莉丝开始有了动作。
克洛伊大呼坏事。
不是。
核桃，我承认之前骂你虾头很过分。
但你上来就这样，太超过我预期，让我压力很大啊。
“你不喜欢吗？”
“我只是—”
“我对所有社员都很好。”
不行，克洛伊有些生气了。
“但也止步于会长对社员的那一步，要是有人试图越过那条线，就会被我处理掉。”
“那我这算是什么？被迫越线吗？”
“你不算，因为面对你，本就没那条线。”
然后他就看到莉莉丝仰起头来说：
“所以趁着我今天喝醉，要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