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的空气像是被瞬间抽干了氧气，又像是凝固成了亿万年的玄冰。
只有那刺耳的“哗啦啦——”
冲刷声，如同魔音灌脑，无比顽固地盘踞在每一个角落。
那道纯粹代表着宇宙终极“删除”、足以抹平一个小型星域的至高规则力量，
此刻形态扭曲得能让任何逻辑学家当场心肌梗塞。
它就像一头被强行套上家用电器的史前凶兽，憋屈地坍缩、凝实，彻头彻尾地变成了——
一支山寨感十足的亮蓝色高压水枪！
扇形喷头锃亮（大概是塑料的），水流呈现出诡异的、带着廉价柠檬洗洁精特效光的刺目蓝色，
“滋滋”作响地喷涌着。
水流方向还极其刁钻，对准苍穹裂隙那沸腾翻滚、如同烧开沥青般的黑曜石本体，就是一顿疯狂输出！
滋滋滋——！！！
水流冲击在黑曜石能量的边缘，爆发出烙铁淬火般的剧烈炸响！
粘稠如同实质的毁灭性能量，在这股蛮不讲理、专为厨房重油污设计的冲刷力量下，
大片大片地被剥离、瓦解，化作诡异的蓝黑色雾气腾腾弥漫。
荒诞！绝对的荒诞！
足以让任何目睹者的三观当场碎成二维码，再被那水枪滋得一点渣都不剩。
白小天僵在原地，保持着指向秦一的姿态，动作彻底石化。
那张冷白细腻、如同顶级骨瓷的脸蛋上，嘴巴张成了一个完美的“o”型，能塞下一整颗鸵鸟蛋。
漂亮的丹凤眼瞪得溜圆，映照着天上那台“滋滋”作响、辛勤劳作的天道裂缝专用清洗机，
瞳孔深处只剩下被碾成齑粉的理智和无法理解的茫然。
玄袍道人蜷缩在碎石坑里，彻底放弃了思考。
眼神空洞得像是被格式化了的硬盘，连喉头那口憋着的、闪烁着微弱金光的本源道血都忘了要吐出来。
云缈仙宗？
万载传承？护山大阵核心？
奶茶店wifi？高压水枪滋天道？
这些词在他宕机的大脑里疯狂碰撞，最终只汇成一片毁灭性的虚无白噪音。
“噗…咳咳咳！”
电压不稳、边缘荧光狂闪的空间裂缝里，再次爆出惊天动地的咳嗽和闷哼。
红颜周星星揉着惨遭重创的尾椎骨，精致小脸皱成一团，生理性泪花在杏眼里疯狂打转。
“嗷呜…疼死姐了！”
她带着哭腔，软糯嗓音委屈得要命，跌跌撞撞从碎石堆里爬起来。
晕乎的视线扫过山顶——
薯片桶上咧嘴的滑稽辣椒小人？
无视！
地上瘫着的破布娃娃似的金灿灿古装老头？
无视！
表情崩裂、下一秒就要原地裂开的白小天？
无视！
天上那道恐怖裂口，
正被一股怎么看都像拼夕夕99包邮的家庭高压水枪滋得滋滋冒黑烟？！！！
目光最终，死死钉在场中唯一那个还维持着懒洋洋遛弯表情的家伙——
秦一身上。
“秦…秦一？”
周星星声音发飘，透着刚被空间传送甩出来的眩晕，和被眼前景象震碎三观的茫然，
“这…这鬼地方是哪个废弃矿场搞的‘地狱主题乐园’spy失败现场？！”
视线再次不受控地被天上那台滋滋冒烟的“裂缝清洗机”吸走，
一股被欺骗的滔天委屈瞬间淹没了理智。
“我们约的是市中心新开的‘疯狂星期四’！！”
周星星声音陡然拔高，穿透水枪噪音，带着被玩弄的尖锐控诉，
“你说有超级重要的情报！！”
她的杏眼狠狠瞪向秦一，蓄满的泪珠终于砸落，
“k…kfc的吮指原味鸡！它！要！凉！透！了！凉透就不脆了呜呜呜……”
那句裹着无限心痛的呐喊，成了压垮秦一悠闲表情的最后一枚硬币。
嗡——！！！！
苍穹裂缝深处，那股冰冷压抑到极致的宇宙意志，
仿佛被这句关乎“原味鸡脆度”的灵魂质问彻底点燃了最原始的愤怒！
被高压水柱滋得黑曜石“表皮”翻卷、狼狈不堪的裂隙核心，
猛地向内坍缩！
如同宇宙后台运行脚本卡死，强行调用了最高权限！
一股超越听觉、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的刺耳嗡鸣骤然爆发！
那不是声音，是亿万条冰冷规则被强行撕裂、粗暴重组的哀嚎！
粘稠翻涌的黑曜石光芒瞬间褪去所有无序的沸腾，
凝固成一片深邃到吞噬一切光线的绝对暗域！
虚空尽头，一只由纯粹湮灭意志构成的、巨大到令人窒息的冰冷眼眸，
毫无征兆地在暗域中央猛地睁开！
猩红的光芒仅仅在瞳孔深处一闪而逝，随即被更深的、冻结灵魂的死寂所取代。
没有丝毫情绪，只有一种凌驾于维度之上的、程序化的绝对冰冷。
裂隙边缘，空间如同劣质玻璃般无声地、大片大片地龟裂、剥落！
在那剥落的碎片间隙，非人的、仿佛由亿万宇宙底层代码摩擦碰撞出的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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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粘稠的毒液流淌出来：
“亵渎…核心指令…抹除…覆盖…认知污染…逻辑崩坏…
启动…终极净化协议…清除…污秽…
目标锁定…关联污染源…优先级…最高……”
每一个字节的震颤，都像亿万根冰针刺穿着现场每一个活物的神经！
那不再是愤怒，而是宇宙杀毒程序被反复调戏、污染后彻底狂暴化的逻辑自毁指令！
它锁定的，不仅仅是秦一那个“病毒源”，
连带着周星星那句关于原味鸡的灵魂控诉，
也被判定为必须彻底清除的“认知污染源”！
玄袍道人连吐血的力气都没了，身体筛糠般抖动，灵魂仿佛被那只巨眼吸摄、冻结、碾磨。
白小天从极致的荒谬中被拽入更深的冰窟，身体僵硬得无法动弹，
只能从那恐怖的规则低语中捕捉到毁灭性的信息——终极净化！
关联清除！这意味着秦一和周星星，都被死死锁定！
“终极净化？”
秦一那标志性的、带着点混不吝的磁性嗓音，极其突兀地响起，
轻松得像是点评楼下早餐摊的豆浆太淡。
他终于有了动作。
一直揣在裤兜里的左手，慢悠悠地抽了出来。
那只骨节分明、适合敲击键盘也适合握紧武器的手里，赫然握着一个东西。
不是武器。
不是符箓。
更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法宝。
那是一个造型极其敷衍、外壳塑料感十足、红蓝配色丑得相当有辨识度的……
家用便携式高压喷壶！
喷壶侧面的标签都磨损了大半，依稀能看到【xx牌强力厨房油污克星】的字样，
旁边还画着一个咧着嘴比大拇指的油腻卡通大叔！
秦一甚至没看天上那只仿佛能冻结时空的宇宙巨眼。
他微微歪头，目光落在喷壶侧面那个油腻卡通大叔的笑脸上，
嘴角勾起一抹玩味又带点嫌弃的弧度。
“啧，有点费壶。”
话音落下的刹那，他握着喷壶的手腕，以一种近乎漫不经心的姿态，
极其随意地朝着天上那只散发着终极毁灭气息的宇宙巨眼——
轻轻一按！
嗤——！！！
一股比之前那道“清洗水枪”更加凝聚、更加刺目、
更加带着一股廉价柠檬洗洁精混合着未知化学去污剂气味的幽蓝色水柱，
猛地从喷壶细小的喷嘴中激射而出！
这水柱粗不过手指，速度却快得超越了视觉捕捉的极限！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仿佛高压水流切割金属的细微锐鸣！
嗡！！！
水柱划过的轨迹，空间不再是无声湮灭，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状态——
如同被投入石子的老旧电视屏幕，剧烈地闪烁、扭曲、滋啦作响，
布满了跳跃的噪点和马赛克！
甚至隐隐约约，有断断续续的、类似老旧电视雪花屏的噪音片段泄露出来！
那只象征宇宙终极净化的冰冷巨眼，瞳孔深处刚凝聚起足以洞穿维度的猩红死光。
噗嗤！
细微到近乎被忽略的轻响。
幽蓝色的水柱，精准无比地，命中了巨眼瞳孔正中心那一点即将爆发的猩红核心！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没有预想中的惊天爆炸，没有规则的剧烈对冲。
只有一种……难以形容的“覆盖”效果。
被水柱命中的瞳孔中心，那点象征着终极抹杀的猩红死光，
如同被橡皮擦擦掉的劣质铅笔痕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被强行“渲染”上去的、极其扎眼的幽蓝色！
这片幽蓝色并非静止，它如同拥有生命的霉菌，
又像是劣质颜料在宣纸上不受控制地晕染开，
疯狂地向着巨眼深邃漆黑的眼白部分扩散、侵蚀！
滋滋…滋滋滋……
令人头皮发麻的“覆盖”声密集响起。
巨眼那纯粹由毁灭意志构成的冰冷眼白，在这幽蓝色“颜料”的侵蚀下，竟然开始剧烈地波动、扭曲！
原本光滑的“表面”迅速泛起密密麻麻的、像素点崩坏般的诡异波纹！
更离谱的是！
随着幽蓝色的侵蚀扩散，那只原本散发着冻结灵魂寒冷的宇宙巨眼，
其形态竟然也开始发生不可控的崩解和扭曲！
巨眼的边缘开始融化、模糊，失去了清晰的轮廓。
深邃的黑暗被强行“涂抹”上幽蓝。
构成眼球的冰冷意志仿佛被掺入了杂质，
一种极其不稳定的、类似于电压不稳时霓虹灯管的闪烁荧光，
开始在巨眼内部疯狂跳动！
前一秒，它还是冻结万物的宇宙之眼。
下一秒，它就像一块接触不良、随时会烧毁的劣质led灯牌，
在黑蓝色的底色上，疯狂闪烁着几个断断续续、笔画歪扭、随时会熄灭的方块字：
【终…极…油…污…重…灾…模…式…启…动…中……】
字体边缘，还带着滋滋作响的电流特效！
整个场面，已经从单纯的荒诞，彻底滑向了精神污染的深渊！
白小天感觉自己的大脑cpu在疯狂报警，过载的热量几乎要从天灵盖喷出来。
“油污重灾模式”？
启动中？
眼前这只被喷壶水柱强行覆盖、扭曲成一块巨大劣质霓虹灯牌的“宇宙巨眼”，
让她感觉自己的世界观被扔进了滚筒洗衣机，还开了强力漂白模式。
旁边的玄袍道人喉咙里“嗬嗬”作响，身体筛糠般抖得不成样子，
眼神彻底涣散，嘴角无意识地流下一缕混合着金色光粒的涎水。
云缈仙宗？万载道统？眼前这幕“终极油污模式启动中”的霓虹灯牌，
彻底碾碎了他最后一点苟延残喘的道心。
毕生苦修，不如秦一随手一喷？
周星星则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
杏眼瞪得溜圆，硬生生把第二声关于原味鸡脆度的哀嚎憋了回去。
天上那块疯狂闪烁的霓虹灯牌，还有那刺鼻的柠檬洗洁精混合着未知化学药剂的味道…
让她觉得自己不是身处灭世现场，而是闯进了一个失控的大型厨房清洁剂广告拍摄棚！
这污染源，好像…有她一份？
“覆盖效率还行，”
秦一掂量了一下手中那个外壳已经开始微微发烫、发出轻微“噼啪”声的塑料喷壶，
语气带着点技术宅点评产品的客观，
“就是这‘油污’等级，有点超负荷。”
他似乎对自己的“杰作”颇为满意，目光扫过天上那块滋滋闪烁、濒临崩溃的巨大“霓虹灯牌”，
又掠过地上彻底失去表情管理的白小天、眼神涣散口角流涎的玄袍道人，
以及死死捂着嘴、小脸煞白的周星星。
“啧，”他轻轻咂了下嘴，带着一丝遗憾，“看来疯狂星期四……”
话未说完。
咔！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碎裂声，从他手中的塑料喷壶上传来。
只见那廉价的红色塑料外壳上，一道细密的裂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
从喷嘴根部向上蔓延开去！
与此同时——
嗡！！！！
天上那块被强行覆盖扭曲的巨大“霓虹灯牌”，仿佛也达到了承受的极限！
【终…极…油…污…重…灾…模…式…启…】的字样疯狂闪烁，
亮度瞬间飙升到刺眼的程度！
笔画扭曲拉长，下一秒——
砰！！！！
整块“霓虹灯牌”连同其内部沸腾挣扎的幽蓝与黑暗能量，
如同一个内部压力过载的劣质灯泡，猛地向内一缩，随即轰然爆开！
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冲击波。
只有无声的湮灭。
爆炸的中心点，只剩下一个拳头大小、漆黑死寂、仿佛连光线都能吞噬的虚无孔洞。
然而，就在那孔洞即将彻底弥合的瞬间！
一点极其微弱、却坚韧无比的猩红光芒，
如同风中残烛，猛地从湮灭的虚无中心挣扎着跳了出来！
速度快得超越了思维！
它不是冲向秦一！
它如同一条阴冷的毒蛇，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瞬间跨越了山顶的焦土，
目标直指——
刚刚放下捂着嘴的手，脸上还带着劫后余生般茫然和一点点小委屈的周星星！
那点猩红，带着一种纯粹到极致的恶意锁定，
一种被“认知污染源”标记后的、程序化的清除指令！
速度快到连白小天都完全来不及反应！
“小心！”
白小天瞳孔骤缩，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到变调的警示。
周星星浑身的寒毛瞬间炸起！
那点猩红在视野中急剧放大，死亡的冰冷气息如同实质的冰水当头浇下！
她想躲，身体却僵硬得如同生了根！
千钧一发！
“麻烦。”
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腔调，秦一甚至都没转头看过来。
他握着那个已经爬满裂纹、噼啪作响的塑料喷壶，手腕随意地一甩！
嗤！
最后一股稀薄得近乎透明的蓝色水雾，带着浓烈的柠檬洗洁精味儿，
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罩向那点射向周星星眉心的猩红！
噗！
轻微的湮灭声响起。
水雾撞上猩红，如同强酸腐蚀薄冰。
那点致命的猩红光芒在接触到水雾的瞬间，
剧烈地闪烁挣扎了一下，
发出一声极其细微、如同电子元件短路的“滋啦”声，
随即不甘地黯淡下去，彻底消失在稀薄的水雾之中。
水雾也随之消散。
山顶陷入一片死寂。
只有秦一手中那个爬满裂纹的红蓝喷壶，
发出最后一声不堪重负的、如同哀鸣般的“咔…啪…”，
然后彻底安静了下去。
周星星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瘫坐在地，大口喘着气，
小脸煞白，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白小天紧绷的神经也猛地一松，这才发觉自己手心全是汗。
玄袍道人依旧双眼空洞，对外界发生的一切毫无反应。
秦一低头看了看手里彻底报废的塑料喷壶，又看了看周星星惊魂未定的小脸，眉毛微挑。
“得，”他随手把报废的喷壶往旁边焦黑的碎石地里一扔，
发出清脆的塑料撞击声，
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说弄丢了支圆珠笔，
“工具没了。”
他抬眼，目光投向苍穹。
那个由巨眼自爆形成的漆黑孔洞已经彻底消失，
天空那道流淌着毁灭黑曜石光芒的巨大裂隙，
也似乎因为核心意志的暂时沉寂而变得暗淡、凝滞了许多，
边缘的荧光闪烁也变得有气无力，仿佛一块即将断电的巨大劣质霓虹广告牌。
死寂的山顶，只有碎石堆里那个印着滑稽辣椒小人的巨大薯片桶，
在呜咽的山风中显得格外刺眼。
秦一单手插回裤兜，另一只手随意揉了揉自己那头被空间乱流吹得有点乱的短发，
对着惊魂未定、还坐在地上的周星星，
露出了一个能把人眼睛晃瞎的招牌灿烂笑容，
八颗整齐的白牙在昏暗的光线下闪闪发亮：
“情报还是要说的。”
他顿了顿，下巴朝着地上那个巨大的薯片桶点了点，
语气理所当然，仿佛在安排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小事：
“要不……你先进桶里躲躲风？顺便想想，”
他那双勾人的桃花眼微微弯起，里面满是促狭的无辜，
“等下是用原味鸡，还是香辣鸡翅，给咱这新装的‘蜜雪冰城（荒山分店）wifi’…写个五星好评？”
山顶的风，呜咽着卷过一片死寂的焦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