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启明听的津津有味。
哦不。
是瞠目结舌。
他添加“孤星计划”的理由非常简单。
世界要完了，只有在这里，他才能用自己毕生所学，建造出他理想中的飞船。
他主要是为了自己，顺便拯救人类。
不愧是科学疯子。
他从未深究过倒计时背后的本质，那对他来说太过繁琐，远不如一个具体的引擎参数或结构应力来得实在。
然而，此刻听到陈远山和于生讨论的的“母算法”、“子算法”、“清理程序”这些概念，
以及它们所描绘的那个被无形操控、生命如同待清理数据般被系统性抹除的场景。
也让他感到了不适感。
他消化着这些信息，逻辑思维本能地开始查找其中的矛盾和突破口。
忽然，他抓住了一个关键点，抬起头，看向陈远山，声音有些激动。
“陈教授，等等！按照您的说法，这个杀毒程序……这个清理算法，它一直在执行清除任务，对吧？”
陈远山和于生都将目光转向他。
赵启明语速加快，试图理清自己的思路。
“但是，我们现存的人类，还有在黑枝基地里的这些人，最近这些年并没有发生您说的那种大规模、无法解释的基因崩溃或者器官衰竭啊！这种变化……这种相对安全的状态，时间点好象正是在孤星计划正式成立并全力推进之后才出现的！”
他眼中闪过希望的光芒，象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这不正好证明，它这个所谓的清理算法，其清除行为也是可以被干扰、被拖延的吗？是不是因为我们集中了最后的人力物力，全力进行一项足以改变文明层级的计划，这个变量本身，就暂时让它……宕机了？或者至少，转移了它的注意力？”
这个推论合乎逻辑。
如果“清理程序”并非不可抗拒，那么他们正在做的事情，就更有意义了。
于生也觉得赵启明的话有道理，他看向陈远山，等待着他的回应。
然而，陈远山看向赵启明的目光，却变得非常复杂。
于生敏锐地捕捉到，在那眼神里，流淌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悲哀。
这悲哀从何而来？
陈远山沉默了几秒，悲哀的神色被他迅速收敛。
“原因……我并不知道。”
“对不起”
赵启明连忙摇手，站起身。
“陈陈教授，您您这是做什么！”
于生也觉得这个道歉没有任何由头。
陈教授，究竟还隐藏着什么？
办公室内陷入了短暂的尴尬。
就在于生试图理清这纷乱的思绪，思考下一步该如何行动时，陈远山手腕上的内部通信器突然响了起来。
陈远山眉头一皱，抬手接起通信：“说。”
于生和赵启明都下意识地看向他。
只见陈远山听着通信那头急促的汇报，脸色骤然一变，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身体甚至因为过于突然的动作而微微晃动了一下。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于生，难以置信的说道。
“什么！吴雅清死了？！”
于生的心也被这个消息给提了起来。
吴雅清！还是死了！
他改变了赵启明和陈远山的轨迹，保住了他们，但凶手的屠刀还是落下了，目标换成了生命维持系统的负责人！
他堵住了两个枪眼，子弹却从第三个方向射了出来。
陈远山快速结束了通信，脸色铁青。
“启明，于生，跟我来！吴雅清……死在了她的办公室，我们现在过去。”
三人迅速起身离开办公室。
还没等他们完全走出控制大厅，就见到马文一脸惊慌地从不远处的设备室方向狂奔而来，看到于生和陈远山，象是看到了救星，声音都变了调。
“于博士！陈教授！不好啦！有……有员工死在了设备室！就在刚才！”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于生感觉自己的脑简直要炸开。
吴雅清的死已经足够突然，现在又冒出一名普通员工的死亡？
这直接等都不等了，直接死了两个人。
陈远山显然也被这接二连三的噩耗打得措手不及。
不过，他反而停在了控制大厅。
他环顾四周，看着屏幕上依旧稳定运行的各类数据。
以及那面最显眼的、显示着倒计时的巨大屏幕，似乎在急速思考着什么。
于生也顺着陈远山的视线投向屏幕上的倒计时。
【14：22：57：40】
稳定减少，没有加速。
这不对劲！
在上一个轮回中，赵启明死亡后，倒计时虽然没立刻突变，但陈远山的死亡却直接导致了倒计时的疯狂加速。
这说明关键人物的死亡是影响算法的重要变量。
吴雅清和赵启明，同样是技术负责人，他们负责的项目。
生命维持系统和星际飞船，都是“孤星计划”不可或缺的内核。
以他们掌握的技术和项目的重要性，放在地球上，都足以称得上是“改变世界”级别的成就。
按照陈远山刚才的说法，这绝对是足以影响算法的“重大变量”。
为什么吴雅清的死亡，没有引起倒计时哪怕一秒钟的加速？
甚至连赵启明在上个轮回死亡时，倒计时也没有加速，直到陈远山死后才总爆发？
“就算加速几秒也行啊……不至于这两人这么拉吧？”
于生心中升起一股荒谬感。这不符合逻辑，除非……
一个念头在于生脑海中浮现。
除非，在这个“算法”的判定中，吴雅清和赵启明……或者说，他们负责的项目，其重要性还不足以构成那个关键的“变量”？
或者，有某种他们尚未知晓的机制，在抵消或延迟了这种变量的影响？
难道陈远山之前那抹悲哀的神色，就与此有关？
他是否早就知道，某些人的牺牲，并不会被这个的“算法”放在眼里？
陈远山看着屏幕上的倒计时，眼神变得变幻莫测。
陈远山命令道：“先去吴雅清那里。马文，你带人去设备室，封锁现场，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