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实一无所知。”
“可你怎么解释蛊虫案的第三个受害者是一个厨子呢？”
“我怎么知道，你应该去问凶手，而不是我。”李醒加重语气。
小唯同样寸步不让，双手摁住桌面身体前倾
“如果你认为自己是dpra的一员，最好配合我们的调查。”
“如果你把我当成dpra一员，就别再用审讯的态度对我。”
李醒这句话似乎很有效果，女孩后仰身子慢慢靠回椅背，揉了揉太阳穴。
第六感告诉她李醒一定在隐瞒什么，但她没有证据。
可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也不好在逼迫。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
“或者你可以给我看看卷宗，也许我能从中分析出什么来。”
“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小唯的回应斩钉截铁，从果断的拒绝中李醒也能听出这些干员根本没把临时工当自己人。
如果不是答应了宋雅钦，现在的李醒真想撂挑子走人。
正当气氛陷入冰点，玻璃门被人敲响。
方平探了半个脑袋进屋，手里拿着一台圆饼造型的古怪机器。
“小唯姐，你说有信号了就……”
女孩一把捞过机器，快步消失在门后。
屋内方平和李醒面面相觑。
方平似乎已经接受了自己打杂工的定位，腋下夹着文档，手里端着咖啡。
见到李醒的他还是有些激动的，一方面二人是同一批测试出来的临时工，另一方面也许见到随手全款买下豪车的李醒同样被训斥得一声不吭。
同样的遭遇总是能拉近人与人的距离。
“别往心里去，小唯姐就这样子，心性子急，心地还是很善良的。”
“你也刚来，怎么就知道得这么清楚，和其他人打听了？”
李醒只是随口一问，但还真被她给猜中了。
方平刚就在和几位临时工前辈打听小唯的事。
别看现在的他落魄，被繁重的业务压榨得身形消瘦，大学里好歹也是个风云人物。
校篮球队队长兼吉他社社长，高帅的外形让他常年沦为女孩们议论对象。
但好景不长，随着年龄增长，光鲜皮囊不再是择偶唯一标准，相恋多年的女友最终坐上了富二代的座驾，家庭条件不好的他好不容易在本市找了个保险销售的活，光立足已属不易，又有什么资格恋爱结婚呢。
他今年二十七，毕业整整三年，别说遇见年龄相仿的女孩，身边除了母蚊子以外都没个雌性生物。
冯媛媛错过了没办法，但小唯我一定得抓住……
“喂，哥们，你在想什么呢！”
李醒一语惊醒梦中人，回过神来的方平打量着李醒，忽然换上了一张热切的笑容。
“大哥你在哪里发财，平时能不能带带我。”
这一请求属实冒昧，再说李醒也不是个做生意的，也没法带人。
见李醒面露难色，方平只能以笑容掩饰尴尬。
“对了，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身上散发着一股苦味？”李醒的忽然开口吓得方平一哆嗦。
“没啊，今天刚回家我就洗了澡……”
“我不是说你身上，是说语气，还有举手投足，给人的感觉就惨兮兮的，就象叫花子。”
李醒没有刻意贬低的意思，但常人听见这句话多少也该生气了，但方平的第一反应却是惊慌，紧接就开始回想自己的一举一动。
这反而从旁证实了李醒的话。
“哥们，不是我说你，你得对自己有信心。”
李醒勾起方平的肩，用力地拍了三下。
他不是个管闲事的人，也许是从对方眼眸倒影中看见了自己。
小时候他也总是被邻居家的孩子欺侮孤立，母亲最常叮嘱他的话就是别给别人添麻烦。
敏感内向，还有点讨好型人格，这就是现在他对曾经那个孩子内心的精准剖析。
更要命的是，这个孩子不止出现在方平的眼睛里。
被领导辱骂的下属，被老师叼难的学生，被客户侮辱的乙方。
人是一根弹簧，压缩到极致就有反弹，下属回到家摇身一变成了许久家暴的父亲，学生成了叛逆的儿子，乙方成了泡在麻将馆里的妈妈……
人人眼中都有个自卑的小孩。
……
端去咖啡送去资料，闲下来的方平反复思考李醒那番话。可就在他要想通时，背后却被人轻轻戳了戳。
“那个谁，帮我去地下三层资料室取个东西。”
说话的是个正在敲击着键盘的眼镜男。
那一瞬间，仿佛一缕电流钻过脑海，方平不假思索说:
“我叫方平，方正的方，平和的平！”
他的声音很大，几位办公的干员都抬起了头。
眼镜男诧异地眨了眨眼，推起镜托一笑。
“好的，我尽力记住你的名字，可如果下次忘记了也请象这回一样提醒我。”
方平已经做好了被奚落一通的准备，可换来的却是平和，甚至是友好的回应。
“还有问题吗，方平，现在可以帮我取一件了吗？”
“好的好的，您稍等！”
……
李醒没获得小唯信任，但就目前来看这应该是个好消息。
至少他不用象其他临时工一样在别墅里跑来跑去。小唯用一句早点睡就打发走了他。
去杂物间领了被褥与洗漱用品，他的卧室被定在了阁楼一角。
地上铺着一层榻榻米，李醒打了个地铺就准备入睡。
当然在此之前他没有忘记把自己的器物“小黑石”放在床头。
根据黑虎所说，这块石头原本是它的凄息之地“黑虎将军塑象”中的一块。
通常情况，它下了乩童身后回到塑象中就能恢复损耗的力量。
塑象原本是存放于前任寄主家供台之下，而随着寄主被设计囚禁，它的栖身塑象也被砸了个粉碎。
黑虎无家可归，只能靠吞噬邪祟度日，但它毕竟不是人间之物，待久后神力流失极为严重。
“如果你能集齐本尊石象碎屑，我就能好好打个盹恢复力量了。”
“所以前辈平常花这么多时间睡觉是因为神力流失吗？”
“啊，不是的，这其中并无因果关系，是你家的地毯毛茸茸的太舒服了。”
“你特么的……”
一人一虎聊了好一会天，眼见着李醒眼睛合拢，角落的扩音器忽然响起滋滋电流声。
小唯操着不容置喙的语气从中下达指令。
“干员李醒，干员方平，听见广播立刻来负一楼装备室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