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峰镇的深夜，万籁俱寂。兰兰闻穴 哽新罪哙
李思远刚刚结束了对刘二的第二轮审讯。
正如他所料，当那张标示着重稀土矿脉的地图和“叛国罪”这三个字一起出现在刘二面前时，这个平日里耀武扬威的土皇帝彻底崩溃了。
他哭喊着，哀求着，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抖了出来。
原来，那家所谓的“湘西特种钢厂”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每次货物运到湘西边境的那个秘密货场后，都会由一个外号叫“陈老五”的人接收。这个陈老五，是湘西本地的地头蛇，手底下养着一大帮亡命之徒。
刘二每次和陈老五交接，对方都只用现金交易，而且是美金。他们从不谈论货物的具体内容，只称之为“土特产”。
陈老五的背后是谁，刘二不知道。他只知道，白锐曾经警告过他，在湘西地界，陈老五说的话，比二老板还管用。
有一次，他手下的一个司机因为喝多了酒，和当地人起了冲突，被派出所抓了。他一个电话打给陈老五，不到十分钟，派出所所长就亲自把人给送了回来，还一个劲地赔礼道歉。
这些口供，虽然还没有直接指向韩卫青，但已经清晰地勾勒出了一个在湘西省一手遮天的黑恶势力轮廓。而能豢养这样一个势力的人，绝非等闲之辈。
李思远回到酒店房间，疲惫地靠在椅子上。他知道，现在所有的压力，都到了毕风组长那边。
是继续深挖，还是就此收手，将取决于更高层面的政治博弈。
就在他思绪万千的时候，李书庭拿着一部卫星电话，快步走了进来。
“思远，燕京的电话。”
李书庭的表情异常严肃，他压低了声音，“是ga王部长亲自打来的。”
李思远心里一凛。
王部长？他怎么会直接打电话过来？难道是父亲那边
他不敢怠慢，立刻接过电话。
“王部长您好，我是李思远。”
“思远同志。”
电话那头传来王部长沉稳有力的声音，“我长话短说。你写的那份内参，李主任已经看到了，首长也已经看到了。”
李思远的心跳瞬间加速。
“就在一个小时前，李主任亲自主持召开了一个最高级别的专家会议。会议的结论是，你报告中反映的情况，完全属实，性质极其恶劣，后果极其严重。”
“现在，我代表‘815专案组’，向你和李书庭同志传达李高山组长的最新指示。”
815专案组？李高山组长？
李思远和李书庭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巨大的震惊。
他们都明白，一个由主任亲自挂帅的专案组，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这个案子已经被提升到了国家安全的最高等级。
“王部长，请您指示！”李思远立正站好，彷彿又回到了当年在部队接受命令的时候。
王部长的声音变得无比清晰，“专案组经过研判，已经初步锁定了你们所说的‘巨鲸’。所有线索，都指向了一个人——前任湘西、书记，韩卫青。”
尽管心里早有猜测，但当“韩卫青”这个名字从王部长口中被证实的时候，李思远还是感到一阵窒息。
真的是他。
那个曾经在电视上侃侃而谈、一脸正气的大佬。
“李主任命令你们，立刻调整调查方向。放弃对白风本人的一切外围调查，将所有力量，集中在两点上：一是通过审讯刘二，深挖湘西的下家‘陈老五’；二是通过技术手段，查清韩卫青及其所有家人、秘书、亲信的海外资产情况。”
“李主任的原话是，‘我要人证，也要物证。我要一条完整的证据链，把韩卫青和这条稀土走私通道，死死地钉在一起！’”
王部长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李主任知道你们现在身处一线，环境复杂，对手能量巨大。他已经授权我，可以动用公安系统的一切资源来支持你们。你需要什么人，什么设备，尽管开口。”
“另外，‘神盾’小组从现在开始，除了保证你们的安全，还要承担起定点清除和强制控制的任务。在必要的情况下，允许他们采取一切手段，排除任何阻碍调查的障碍，我指的是——任何障碍。”
最后四个字，王部长说得极重。
李思远瞬间就明白了其中的含义。这是尚方宝剑，是生杀大权。
“我明白了。”李思远沉声回答。
“好。最后还有一件事。”
王部长说，“李主任让我转告李书庭同志，立刻将目前掌握的所有关于韩卫青的线索，向中央第四巡视组组长毕风同志，进行一次正式的、全面的汇报。”
李书庭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李高山的用意。
这是政治上的阳谋。
韩卫青毕竟是fg，即便是退居二线，也不是他李高山一个人说查就能查的。必须要有合乎程序的“引信”。而中央巡视组，就是最正当、最合法的引信。
只要毕风以巡视组的名义，将韩卫青的问题正式上报，那么，中央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启动对韩卫青的立案调查程序。
到时候，李高山领导的“815专案组”就可以从幕后走到台前，接管整个案件。
这是一盘大棋，一盘在最高权力层展开的、滴水不漏的政治棋局。
“我明白。我马上向毕组长汇报。”李书庭郑重地回答。
“很好。思远，书庭，这个担子很重，你们要顶住。记住，你们不是孤军奋战，整个国家都是你们的后盾。”
电话挂断。
李思远和李书庭相顾无言，房间里的空气彷彿凝固了。
过了许久，李书庭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擦去他额头上的汗水。
“我的天啊我这辈子从未想过我会捲入这种级别的案件。”
“书庭叔。”
李思远看着他，眼神坚定，“我们没有退路了。”
李书庭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他那张还带着一丝稚气的脸上，已经有了和他父亲一样的沉稳和决绝。
他欣慰地点了点头：“对，没有退路了。我这就给毕风打电话。”
他走到房间的角落，拨通了毕风的加密电话。
电话几乎是秒接。
“喂，书庭？”毕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显然，他也在为这件事失眠了。
“毕组长，是我。”
李书庭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我向您正式汇报。根据我们刚刚从燕京收到的绝密情报，以及我们这边审讯得到的新证据，我们有理由相信，蒙边稀土走私案的背后主使，是是韩卫青同志。”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李书庭甚至能听到毕风沉重的呼吸声。
他知道，这个消息对毕风的冲击，可能比对他们更大。因为，韩卫青不仅是他的老同事，更是曾经在工作中对他有过提携的“老领导”。
许久之后，毕风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我知道了。”
他只说了这四个字，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但李书庭知道，这四个字背后，蕴含着怎样的痛苦、挣扎和最终的决心。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中央第四巡视组的使命，已经彻底改变了。
一场超级风暴，即将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