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守城!(1 / 1)

整场战役,骤然间开打。

攻城战役的惨烈,超出了许长生的想象。

箭矢如同飞蝗一般,从城墙下叛军的阵营中抛射而来,带着凌厉的破空声,狠狠地扎向城头。

不时有守城的城防军士兵或者刚登上城头的青壮百姓被流矢射中,发出凄厉的惨叫,从高高的城墙上跌落下去,或是直接倒在血泊之中。

“举盾!注意躲避!”秦统领声嘶力竭地吼叫着,指挥着城头的防御。

许长生弯腰躲在一处垛口后面,一支箭矢“哆”的一声,深深钉入他身旁的木柱,尾羽兀自颤抖不休。

根据他目前所了解到的,这些箭矢都带着国运,看似普通却极具杀伤力,属于是众生平等。

若是一个普通人,这么射一箭射在他的身上,很有可能连他的防都破不了,对他而言几乎没有任何伤害。

但若是一个军中士卒,这一箭射到他的身上,他的防御,将会被上面附着的国运龙气削弱数倍,同样会被贯穿身体,同样会受伤。

甚至国运龙气会削弱他身体的修复速度。

在强大的个人武夫,在涉及这种大型战争面前,同样会受伤。

这是国家的基石。

他心头狂跳,这是真正的战场,生死就在瞬息之间。

“长生哥!热水!开水来了!”小二子带着几个清河县的年轻人,冒着箭雨,吃力地抬着几个大木桶冲上了城头,滚烫的开水在桶里晃荡着。

“快!倒下去!对准那些爬梯子的!”许长生立刻指挥。

叛军在箭雨的掩护下,已经冲到了城下,好几架梯子,已经架在了城墙上。

几名青壮喊着号子,奋力将一桶桶烧得滚开的开水抬到垛口,朝着下方正沿着云梯疯狂攀爬的叛军兜头泼下!

“啊——!”

凄惨至极的嚎叫声顿时从城下传来。

被开水淋到的叛军士兵顿时皮开肉绽,如同下饺子一般从梯子上摔落下去,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瞬间失去了战斗力。

开水对付身披皮甲甚至简陋布衣的叛军,效果惊人。

“好!有效果!”小二子兴奋地大叫。

“别愣着!继续去烧水!快!”许长生拍了他一下,目光扫过城下。

开水虽然厉害,但泼洒范围有限,无法覆盖整个城墙面。更多的叛军顶着盾牌,如同蚂蚁一般附在城墙之上,云梯越来越多。

“放滚石!”秦统领的命令再次响起。

早就准备好的壮丁们两人一组,喊着号子,将沉重的石块沿着云梯的方向奋力推下。

巨大的石块带着万钧之势轰然坠落,砸在盾牌上,盾牌瞬间碎裂,砸在人身上,筋骨断折的咔嚓声令人牙酸。一架云梯被巨石砸中,从中断裂,上面攀爬的七八名叛军惨叫着摔落。

然而,叛军的人数太多了,仿佛无穷无尽。

前面的倒下,后面的立刻踩着同伴的尸体,红着眼睛继续向上冲。他们的弓箭手也在持续不断地进行压制,守军不时有人中箭倒地。

“火油!用火油!”绮罗郡主不知何时也来到了第一线,她秀发有些散乱,甲胄上沾染了血迹,但眼神依旧锐利,亲自指挥。

几口大锅被架起,里面满是粘稠的黑油,

“倒!”

随着命令,滚烫的火油被用长柄木勺舀起,朝着城下倾泻。

火油粘稠,附着性极强,泼洒下去的范围比开水大得多,顿时将下方一片区域的叛军淋了个通透,惨叫声四起。

“火箭!”绮罗郡主娇叱一声。

身旁的亲卫立刻点燃箭矢,嗖地射向淋满火油的区域。

“轰——!”

一道火墙瞬间腾起,被火油淋到的叛军立刻变成了火人,发出非人的哀嚎,疯狂地奔跑、打滚,却只能让火焰燃烧得更加猛烈。

空气中瞬间弥漫开皮肉烧焦的可怕糊味,夹杂着叛军惊恐的喊叫,城下仿佛化作一片炼狱。

火攻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暂时遏制住了这一片城墙的攻势。

但叛军显然也早有准备。

“小心!床弩!”有眼尖的士兵惊恐大叫。

许长生循声望去,只见叛军阵中,十几架需要数人操作的巨大床弩被推了上来,粗如儿臂的弩箭闪烁着寒光,对准了城头。

他不由得心头巨震,这帮叛军哪里来的这等武器?

但突然又想到对方已经拿下了整个河州,河州军估计大半补给都落入了这帮叛军手头。

“隐蔽!”秦统领的声音都变了调。

“嘣嘣嘣——!”

令人心悸的弓弦巨响传来,巨大的弩箭如同死神的标枪,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地撞向城墙!

“轰隆!”

一支弩箭直接射中了许长生不远处的一个垛口,砖石飞溅,垛口被炸开一个大缺口,躲在后面的两名士兵连同壮丁当场被碎裂的砖石打得血肉模糊,倒地不起。

另一支弩箭则贴着城垛飞过,将后面一名正在搬运石块的百姓直接拦腰射断,场面惨不忍睹。

这种重型武器的威慑力极大,城头守军一时间被压制得抬不起头。

“弓箭手!给我瞄准他们的床弩手射!”绮罗郡主咬牙切齿,亲自挽起一把强弓,一箭射出,远处一名正在操作床弩的叛军应声而倒。

这位郡主也不是花瓶,光是这份能力,就能看到这位郡主和那些于深闺中独施绣花的大家闺秀完全不一样。

城头上的弓箭手们也鼓起勇气,冒着头顶飞过的弩箭和流矢,朝着对方的床弩阵地进行反击。

床弩虽然威力大,但也得贴近前方,否则射程不够,城墙上的弓箭从高处射出,倒是能勉强够到床弩。

双方弓箭手展开了惨烈的对射,不断有人中箭倒下。

战斗进入了白热化。

每一刻都有人死去,城头上,守军和百姓的尸体越来越多,伤者的呻吟声不绝于耳。

鲜血染红了城墙的砖石,汇聚成小溪,沿着墙缝流淌。

枫林城的百姓们,在经历了最初的恐慌和混乱后,在死亡的威胁和许长生、绮罗郡主的激励下,在战场血腥的渲染之下,也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

男人们不再是温顺的农夫或商贩,他们变成了搬运工、投石手,甚至在一些老兵的指导下,拿起阵亡士兵的武器,勇敢地冲向垛口,将试图攀爬上来的叛军捅下去。

妇女和老人孩子们则在城内拼命地烧水、做饭、照顾伤员。

整个枫林城,如同一台被逼到绝境的战争机器,疯狂地运转起来。

一个年仅十五六岁的半大孩子,脸色惨白,抱着一块比他脑袋还大的石头,颤巍巍地走到垛口,看着下方狰狞的面孔,吓得几乎要哭出来,但还是闭着眼将石头扔了下去,然后瘫坐在地,大口喘气。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不顾年迈,一趟趟地将伤兵从城头背下来,交给救护的妇人。

小二子更是杀红了眼,他力气不小,已经是炼筋境武夫,挥舞着一把捡来的腰刀,守在一段城墙,已经有三个试图爬上的叛军被他砍了下去,他自己胳膊上也挂了彩,却浑然不觉。

许长生也没有闲着,他现在可以算是整个枫林城武道最高者,枫林城武馆中的那些大师,早就已经逃得干干净净。

许长生的力量远超常人,再加上如今战在这座城池守城,他也算是城防军的一员,许长生也隐隐约约感受到被国运加持的感觉,无形的助力像是一层buff加持在身上,让他游刃有余。

他专门负责那些最难对付的点。

他看到一架云梯上,一个身手矫健的叛军小头目,一手持盾格挡箭矢,一手持刀,如同猿猴般快速向上攀爬,眼看就要登上城头。

“拦住他!”旁边的士兵惊呼。

许长生一个箭步冲上前,瞅准时机,猛地一脚踹在刚刚搭上城头的云梯上端。

蕴含内劲的一脚力道极大,那沉重的云梯竟然被他踹得晃荡起来。

上面的叛军小头目猝不及防,惊呼一声,失去平衡,直接从数丈高的地方摔落下去,生死不知。

“好!”周围响起一片喝彩。

许长生喘着粗气,看向城外。

叛军的攻势如同潮水,一波接着一波,似乎永无止境。守军的伤亡在持续增加,滚石擂木消耗飞快,连火油也所剩不多了。

更要命的是,东城墙的一段,似乎因为防守力量稍弱,已经被叛军找到了突破口,十几名叛军成功登城,正在与守军展开激烈的白刃战,眼看就要站稳脚跟。

一旦被打开缺口,后果不堪设想!

“跟我来!”许长生对着身边几个清河县的青壮,以及两名武师大吼一声,抓起一把染血的长刀,就朝着那个缺口冲了过去。

绮罗郡主也发现了那边的危机,她凤目含煞,拔出佩剑:“来几个人,随我一起!”

惨烈的城墙争夺战,在夕阳的余晖下,达到了顶点。许长生知道,这漫长而残酷的第一天攻城战,还远未结束。

而枫林城的生死,就在这每一寸城墙的浴血搏杀之中。

残阳如血,终于缓缓沉入远山之下。

当叛军阵营中传来低沉而绵长的收兵号角时,城墙上还活着的所有人,几乎都同时脱力,瘫软在地。

紧绷了近两个时辰的神经骤然松弛,带来的不是喜悦,而是劫后余生的虚脱和深入骨髓的疲惫。

持续不断的喊杀声、兵刃撞击声、惨叫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以及死寂中渐渐清晰、无法忽视的痛苦呻吟和哀泣。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混杂着火烧后的焦糊味、火油的刺鼻气味,形成一种地狱般的气息,萦绕不散。

许长生拄着卷了刃的长刀,靠在冰冷的垛口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的脸上、衣袍上溅满了已经发黑发暗的血点,有自己的,更多的是敌人的。刚才那场争夺缺口的白刃战极其惨烈,他亲手斩杀了至少五名登城的叛军,才在绮罗郡主亲卫的支援下,勉强将那段城墙夺回。

此刻,他只觉得双臂酸软无力,体内气血也消耗甚巨。

叛军也还带着国运每一刀的砍杀都要倾尽全力。

绮罗郡主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她精致的脸颊上有一道被流矢划破的血痕,甲胄更是多处破损,沾染着大片大片的污血。

看着眼前这位郡主,许长生对他又有了一番改观。

她看着眼前如同屠宰场般的城墙,眼神中充满了震撼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悯。

她虽身份尊贵,见识过权力倾轧,但如此直观、如此大规模的血腥厮杀,也是第一次经历。

“清点伤亡,救治伤员,加固城防!”秦统领嘶哑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他的一条胳膊用布条草草包扎着,还在渗血,“快!动作要快!叛贼随时可能再来!”

命令下达,残存的城防军和青壮们挣扎着爬起来,开始默默地进行战后清理。

这清理工作本身,就是一场对心灵的残酷考验。

许长生缓过一口气,走到绮罗郡主身边。“郡主,你没事吧?”

绮罗郡主摇了摇头,目光扫过城头,此刻她也没了和许长生调情逗弄的心情:“去看看。”

两人沿着城墙缓缓巡视。

眼前的景象,比任何描述都更能展现战争的残酷。

尸体层层叠叠,有穿着制式皮甲的城防军,有裹着红巾的叛军,更多的是穿着普通布衣、刚刚还在一起奋战的枫林城青壮。

鲜血浸透了砖缝,在地上汇聚成一片片暗红色的泥泞,踩上去黏滑不堪。断肢残臂随处可见,破损的兵器和盾牌散落一地。

一个年轻的城防军士兵,肚子被剖开,肠子流了一地,他还没有完全断气,眼神空洞地望着暗下来的天空,嘴唇微弱地翕动着,发出不成调的气音。

军医路过,看了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向下一个还能救的伤员。

“娘俺想回家疼”一个看起来比小二子还小的半大孩子,胸口插着半截断箭,靠在墙根,气息微弱地念叨着,眼神已经开始涣散。

他身边,一个老汉抱着他,老泪纵横,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不远处,一个壮汉抱着自己兄弟的尸体,嚎啕大哭:“狗剩!你醒醒啊!说好了一起回去给娘养老的!你他妈说话不算数!”

还有的人,至死都保持着战斗的姿势,双手死死掐着敌人的脖子,或者用身体挡在垛口前。

伤兵的呻吟声此起彼伏,军医和临时组织的妇人们穿梭其间,进行着简陋的包扎。

纱布很快就不够用了,只能撕下阵亡者相对干净的衣物代替。

金疮药更是珍贵,只能优先用于重伤员。

没有麻药,取出箭镞或处理伤口时,壮汉们咬紧木棍发出的闷哼和压抑不住的惨叫,令人心头发颤。

民夫们默默地将同袍的遗体小心地抬下城墙,集中安置。

而对于叛军的尸体,则简单粗暴得多,扒下身上能用的衣物、护甲。

直接抓住脚,从垛口扔下城去,沉重的落地声闷响不断,仿佛在敲打着每个人的心脏。

“这就是战争”许长生声音干涩,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这是他第一次亲身经历如此规模的战场,如此密集的死亡,是第一次见到,古代的攻城战役,比他想象的残酷的太多。

生命的消逝,在这里变得如此廉价和快速。

绮罗郡主沉默着,脸色苍白。

她走过一具具尸体,看着一张张或年轻或苍老、或愤怒或惊恐的凝固面容,紧紧握住了剑柄。

这座城的重量,几十万百姓的生死,此刻无比真实地压在她的肩上。

夜色彻底笼罩了大地,城头上点燃了火把,摇曳的火光映照着血迹斑斑的城墙和一张张疲惫、麻木而又带着恐惧的脸庞。

后勤的妇人孩子们送来了简单的饭食和热水,但很多人都没有胃口,只是机械地吞咽着,目光警惕地望着城外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叛军营地方向,灯火连绵,仿佛一头蛰伏的巨兽,随时会再次扑上来。

许长生和绮罗郡主、秦统领等人简单商议了一下,安排了守夜的人手,让大部分激战后的守军轮换休息。

但谁都知道,这种休息注定无法安稳。

果然,就在子夜时分,大多数人刚刚合眼不久,城外的黑暗中,突然响起了低沉而密集的战鼓声!

“敌袭!敌袭!”哨兵凄厉的呐喊划破了夜的宁静。

刚刚沉寂下去的城墙瞬间炸锅!疲惫不堪的守军们条件反射般地跳起来,抓起手边的武器,仓促地冲向自己的岗位。

没有火把,没有喊杀,只有黑暗中如潮水般涌来的脚步声和云梯搭上城墙的碰撞声!叛军竟然选择了夜袭,而且如此悄无声息,直到逼近城墙才被察觉!

“点火把!快!”秦统领的声音都喊破了。

火把陆续燃起,照亮城头的同时,也暴露了守军的位置。黑暗中,箭矢如同毒蛇般射来,不断有人中箭倒下。

“不要慌!守住位置!用石头砸!”许长生大吼,气血之力灌注声音,试图稳定军心。

战斗在黑暗中再次爆发,比白昼更加凶险和混乱。

看不清敌人的面孔,只能凭借感觉和声音,朝着爬梯子的方向疯狂地攻击。石块、滚木、所剩不多的火油再次被用上。惨叫声、兵刃碰撞声、垂死者的哀嚎,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瘆人。

绮罗郡主挥舞长剑,剑光在火把映照下如同匹练,将一名刚刚冒头的叛军劈下城去。

许长生守在她附近不远,长刀翻飞,凭借着远超常人的感知和气血之力,一次次化解危机。

这一夜,格外漫长。

叛军的进攻一波接着一波,似乎打定了主意要不给守军任何喘息之机。

守军全靠着一股意志在支撑,许多人都是机械地挥舞着武器,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本能的厮杀。

当天边终于泛起一丝鱼肚白,黎明的曙光艰难地穿透黑暗时,叛军的攻势再次如同潮水般退去。

城墙上,还能站着的人已经寥寥无几。

经过一夜的鏖战,守军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

尸体比昨天又多了一层,伤兵满营,连许多负责后勤的妇孺都在夜间的混乱中伤亡不小。

许长生靠在一个箭楼上,浑身浴血,甲胄上又添了几道新伤,疲惫得几乎睁不开眼。

绮罗郡主靠在他不远处的墙边,拄着剑才能站稳,原本明亮的眼眸也布满了血丝和深深的倦意。

晨光熹微中,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座真正意义上的血城。

城墙破损多处,旌旗残破,尸横遍地,幸存者如同从地狱爬出的鬼魅,眼神麻木。

而城外,叛军的营盘依旧连绵,那面“刘”字王旗在晨风中飘扬,预示着新一轮的、或许更加猛烈的攻击,很快就会到来。

守城的意志还在,但每个人的心头,都笼罩着一层难以驱散的阴霾。八千守军,经过一天一夜的残酷消耗,还剩下多少?还能撑过下一个白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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