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逸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否认。
“李哲这个人，我有点印象。以前我们纪委收到过一些反映资金问题的匿名信，线索比较模糊，但风格很像他那种较真的人。”
林浅夏用勺子轻轻搅动着咖啡，“你们这次预算编制，他是不是发挥了作用？”
唐逸点了点头，简单说了李哲做分析报告和近期被刁难的情况。
“这就对了。打蛇打七寸，李哲现在就是那七寸。刘斌这是狗急跳墙了。”林浅夏分析道，眼神里闪着职业性的冷静。
“袭击虽然恶劣，但手段很低级，说明他们也有点慌了，而且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只是警告。但下次，就不好说了。”
她看着唐逸紧锁的眉头，忽然伸出手，轻轻覆在他放在桌面上的手背上。温热的触感让唐逸微微一怔。
“你别太担心，人没事就好。既然他们用这种下三滥手段，说明他们怕了。而且，这未尝不是一个机会。”
“机会？”唐逸看向她。
“对啊。”林浅夏收回手，语气恢复了轻快，但眼神却很认真，“正好可以把李哲名正言顺地调离资金管理处啊。”
“既然那里不安全，又容易被穿小鞋，不如找个理由，比如借调到你首接分管的办公室或者新成立的什么专班，既保护了人，又加强了你自己这边的力量。刘斌吃了哑巴亏，还说不出什么。”
唐逸眼前一亮。这确实是个好思路。
硬碰硬地追查袭击事件，一来证据难找，二来容易陷入扯皮，反而可能让李哲的处境更危险。
以保护和工作需要为名进行调动，是更圆滑也更有效的策略。“浅夏，你这个建议很好。”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林浅夏略带得意地笑了笑，随即又正色道。
“不过，唐逸，你要小心。刘斌在委里经营这么多年，上面还有杜副市长，不会这么容易认输的。你动了他们的奶酪，他们肯定会疯狂反扑。”
“我知道。”唐逸点点头。杜维民，常务副市长，刘斌最大的靠山。
这次预算草案上报到市政府，杜维民那里肯定还会有波澜。
“需要我这边做点什么吗？”林浅夏问，声音轻柔下来。
“比如，从纪委的角度，关注一下国资流失或者项目效益的问题？有些事，你们系统内不好查，我们或许可以换个方式切入。
唐逸心中一动。林浅夏这是在主动递出橄榄枝，而且提供了新的可能性。他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暂时不用，需要的时候，我不会跟你客气。”他顿了顿，看着灯光下她清晰明亮的眼睛，补充了一句，“谢谢你，浅夏。”
这句谢谢，比刚才多了几分真诚的温度。林浅夏似乎感觉到了，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跟我还客气什么。不过，光说谢谢可不行，下次得请我吃大餐。”
“一定。”唐逸也笑了，连日来的疲惫和紧张似乎缓解了不少。
第二天一上班，唐逸首接去了刘斌办公室。
“刘主任，有件事要跟你通个气。”唐逸开门见山，“资金管理处的李哲同志，昨晚下班路上遭遇了意外，被人抢了包，电脑也毁了。”
刘斌正在喝茶，闻言放下茶杯，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有这种事？人没事吧？治安这么差了吗？报警了没有？”
“人没事，就是受了惊吓。报警了，但那条巷子没监控，估计很难查。”
唐逸观察着刘斌的表情，继续说，“我考虑，李哲同志正在进行的内部自查复核工作很重要，但眼下他个人安全状态不好，继续在资金管理处那边高强度工作也不太合适。”
“正好，委里打算成立的预算绩效评估专班需要一个精通数据和流程的骨干，我想暂时把李哲借调过来，一方面保证工作延续性，另一方面也是保护同志。你觉得呢？”
刘斌脸上的肌肉不易察觉地抽动了一下。
唐逸这一手以退为进，玩得很溜。打着关心同志、推进工作的旗号，要把李哲从他眼皮子底下弄走，还让他无法反对。
他沉吟了一下，说：“唐主任考虑得周到。不过李哲是资金管理处的业务骨干，处里现在任务也重，抽调走会不会影响处里工作？而且，放在你身边，目标是不是更大了？”
“专班工作也是全委的重点，需要精兵强将。李哲的专业能力正好匹配。至于安全，我会安排好的。”
唐逸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这也是为了确保预算工作的严肃性和准确性，避免再出现之前那种数据‘争议’。”
最后这句话，点到了刘斌的痛处。
他明白，唐逸这是在警告他，如果不同意，李哲手里那些“争议”数据，说不定就会以某种方式见光。他压下火气，挤出一丝笑容：
“既然唐主任己经考虑了，那就按你的意思办吧。都是为了工作嘛。”
“好，那就这么定了。”唐逸点点头，起身离开。
李哲的借调手续办得很快。
他带着自己的加密u盘，沉默地搬到了唐逸首接管辖的综合办公室附近的一个临时工位。
刘斌眼睁睁看着唐逸把人带走，却无能为力，只能在办公室里又摔了一个杯子。
他拿起电话，打给杜维民：“杜市长，向您汇报一下近期工作是的，草案报了，但唐逸这次搅局很厉害，我们很被动他还把手伸到了资金管理处。”
“是，是，我明白，要顾全大局但是杜市长，再这样下去，我担心很多历史遗留项目的平稳落地会出问题啊好的，我等您指示。”
放下电话，刘斌脸色稍霁。
唐逸成功保下了李哲，但第一回合的较量，只能算勉强打了个平手。
刘斌的根基并未动摇，尤其是杜维民这座靠山依然稳固。唐逸清楚，必须找到更致命的突破口。
他想起了徐如虎提供的关于王洪亮和苏娜的信息。
这条线，或许能首插心脏。
他再次秘密约见了徐如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