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城门外,薄雾如纱,轻轻笼著整装待发的车队。
卫凌风一袭玄青劲装,斗笠低垂,遮不住那份清俊挺拔,自有一股江湖少侠的酒脱风流。
白翎则是一身利索素白,包裹著大橙子和纤细却充满力量的腰肢曲线,斗笠下的眸子清冷锐利英气逼人。
叶晚棠则选了件絳紫云纹侠袍,將那丰腴曼妙的熟透身段衬得淋漓尽致,斗笠薄纱遮掩著她温婉容顏,仿佛的绝色诱惑。
“本以为就咱们三人轻装简行,这下倒好——”
卫凌风看著身后浩浩荡荡的队伍,忍不住摇头失笑。
只见大道上,竟是一片喧囂,以卓青青为首,红尘道云州分舵的精锐弟子足有数十人,迟梦与弟弟迟岛赫然也在其中,一看就都是好手。
“少爷!等等我们!”
这小妮子如今已是实打实的分舵主,一身翠色劲装衬得她娇俏又不失干练,但看见卫凌风,眸子里只剩依恋。
卫凌风失笑:
“,现在你可是堂堂分舵主了,还叫少爷?听著怪彆扭的。”
“那不!”卓青青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叫舵主是给外人听的!我就喜欢叫少爷!听著亲近!”
卫凌风无奈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发顶:
“知道了,管家婆,所以你们为什么也要隨啊?”
“少爷有所不知!我们可不是来拖后腿的!合欢宗在云州城是完蛋了,可他们在云州其他郡还有不少据点和暗桩呢!正好,我们要南下拔除这些据点,扫清尾巴。
这不正好跟少爷在云州境內同路嘛!想著我们能给少爷你们打掩护!等到了云州边境,你们再悄没声儿地脱离队伍,神不知鬼不觉,岂不美哉?”
卫凌风与白翎、叶晚棠交换了个眼神。
这倒是个意外之喜,红尘道弟子大队人马行动,確实能极大掩护他们的真实目的地。
正如青青所言,沿途遇到的合欢宗据点,早已是风声鹤唳。
眼见领头的是红尘道弟子,还有那煞星卫凌风在侧,残存的合欢宗门人几乎是望风而降。
显然云州总舵被彻底拔除的消息早已传开,合欢宗在云州的根基彻底瓦解。
车队一路顺畅,抵达了云州最南端的留县。
此地已近州界,山势渐起。
州界在棒槌山,建著一座规模不小的巧云客栈,是合欢宗在云州最南端的据点。
客栈的合欢宗守卫领头的管事很识时务地率眾投降只求活命。
卫凌风打量著这建在棒槌山脚下的客栈,目光却被客栈后方蔓延上山的大片梯田吸引。
那田里並非穀物蔬菜,而是枝叶深紫近黑的怪异植物,在阳光下泛著不自然的油光,空气中隱隱飘来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腥气。
迟梦捻起一片放在鼻尖轻嗅,隨即脸色微变:
“公子,这些药草有问题!”
“有何不妥?”
“这药草散发的气味—和前些日子合欢宗长老让我们给自己下的那些催情毒药的味道几乎一模一样!”
又想起那天被自己学生的弟弟当小狗吐舌头般调理的荒唐画面,迟梦强忍著脸颊发烫。
那投降的客栈管事被带了过来,卫凌风指著后山药田:
“那些药材是怎么回事?”
“回稟大人,那些都是上头长老传令下来,命我等在此精心种植的。长势喜人的那些,几日前刚被长老派人收割提炼后带走了。
剩下上头原本下令要一把火烧掉,不过小的们得知是红尘道的诸位大人即將接管此地,斗胆想以此药田——换取一条生路。”
“带走的药草提炼物,做什么用的?”白翎冷声问道。
“这—小的们只是奉命种植看守,具体用途,实不知情。只知道是合欢宗那位主管药材的长老”亲自带来的种子,说是极为珍贵。”
线索似乎就此中断,卫凌风摩挲著下巴,正思索间,一个熟悉又阴森的嗓音,从客栈廊柱的阴影里传来:
“我知道这药材的来路。”
眾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脸色惨白如纸的青年,斜倚在门框上。
他身形消瘦得嚇人,一身血红色的宽大服饰裹在身上,周身縈绕著一股灰色尸气。
竟是武林盛典上,被白翎重创的炼尸堂高手—薛骸!
薛骸惨笑一声,声音嘶哑:
“卫少侠,別来无恙。”
卫凌风看清来人,颇感意外:
“胆子不啊,合欢宗的地盘刚易主,你就摇摆躲这了?”
薛骸那张惨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斯哑低沉:
“卫少侠说笑了。我炼尸堂虽修左道,却也知晓分寸。先前合欢宗確实派人拉拢过,许诺好处。不过嘛,武林盛典我输了,烈欢也被你废了,他们转头就把承诺当屁放了。我听到风声,说他们似平在搞什么阴谋,就带著弟兄们提前撤了,在这儿休整养伤,从头到尾也没得罪谁。”
卫凌风倒没打算为难他:
“那这药草你认识?”
“这玩意儿,来自雾州深处。”薛骸喘匀了气,指著药田:
“原本是南疆蛊师饲养特殊蛊虫的伴生药草,本身也带迷幻催情的效果,我们炼尸堂以前也採购过一些类似的虫草和蛊虫方便赶尸。”
“又是雾州,那边倒是什么都敢买卖?”
薛骸点了点头,似平对那边比较了解:
“嘿,雾州那鬼地方,几十年前还好,算是大楚和南疆的缓衝地带,两边交易还算规矩。蛊毒派的人虽然用蛊用毒,但主要是交易些药材、虫豸,並不轻易害人。
可这十几年来,不知道抽了什么风,那边流出来的东西越来越邪门,越来越血腥!不该流入江湖的奇毒、凶蛊,层出不穷!甚至——后来开始直接售卖蛊』了!”
“蛊人?”卫凌风眼神凝,“那些中了蛊的人有什么特別用处?”
“用处大了!”薛骸眼中闪过一丝异光:
“有些极其歹毒或特殊的蛊虫,种在活人体內,才能完全发挥效力。比如炉鼎蛊』、噬蛊』、替命蛊』——江湖上总有些练邪功的、仇杀买命的、或者想捷径提升修为的旁门左道,对这些玩意儿趋之若騖!一个合格的“蛊人,,价格可不便宜!”
“薛兄对这些门道倒是如数家珍啊,怎么,你们炼尸堂也买过?”
“放屁!”薛骸激动地反驳,又引得一阵剧烈咳嗽:
“咳咳咳——我们炼尸堂只要尸体!活人没兴趣!只不过嘛——雾州那边蛊人死亡率很高,总有些扛不住蛊虫反噬死掉的,这些尸体我们倒是收。”
“这么说你对蛊毒派与合欢宗的门道还挺清楚?以你所知,合欢宗这番又买草药又弄蛊虫的,到底想干什么?”
薛骸摊了摊他那枯瘦的手,耸耸肩:
“这谁能猜得准?合欢宗就那几件破事?要么抢地盘扩张势力,要么是帮宗主烈青阳那老鬼突破,再要么就是搞他们那套圣子圣女双修大典不过现在烈欢那小子被你废了,圣女只能守活寡。我看啊,抢地盘或者帮老鬼练功的可能性最大!
,薛骸虽然出身炼尸堂,行事诡异,但这番话分析得倒也算坦诚。
卫凌风沉吟片刻,对卓青青吩咐道:
“给他拿瓶上好的玉髓生肌散』疗伤。另外,传信回去给天刑司在云州的弟兄,让他们派人接管这片药田,仔细研究研究,做好相应准备。“
卓青青应声,立刻安排下去。
薛骸有些意外,接过手下弟子递来的丹药瓶,乾瘦的脸上挤出个难看的笑容:
“那就多谢卫少侠了!这份情,我们炼尸堂记下了。以后你要是不小心——咳,我是说万一有什么意外,放心!我们一定给你保养得妥妥帖帖,保证百年不腐,威武如生!江湖上最顶级的驻顏尸』,了解一下?”
“醉!”卫凌风没好气地笑骂:
“咒我呢?你还是留著好手艺,去保养合欢宗那些傢伙的吧!话说回来,你还真会挑地方养伤,躲在这合欢宗据点里?“
薛骸指了指客栈后山深处:
“喏,看见药田后面那片断壁残垣没?原先是个大墓,虽然早些年被盗空了,但残留的阴煞尸气,对我们炼尸堂的人来说,却是疗伤培元的宝地。“
卫凌风挑眉笑道:“怕不是你们炼尸堂自己盗的吧?”
“放屁!”薛骸像是被侮辱了,气得直瞪眼,枯瘦的手指著天:
“我们炼尸堂门规森严!绝不干掘人祖坟的缺德勾当!干这种生孩子没屁眼儿的烂事儿,是要被祖师爷抽魂炼魄的!“
看著薛骸那气急败坏又带著点职业操守的模样,卫凌风也不与他爭辩,回头安排道:
“了,今晚就在这巧云客栈休整晚吧。
月掛枝头,小客栈的灯火渐次熄灭,只余下虫鸣窸窣。
白翎刚沐完浴,乌髮湿漉漉地披在肩头,水汽蒸得她小脸嫣红,裹著单薄的寢衣,大橙子在昏黄油灯下若隱若现,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卫凌风含笑闪身进来。
“呀!”白翎嚇了一跳,像受惊的小兔子般往后一缩,压低声音嗔道:
“风哥?你—你怎么过来了?”
卫凌风反手掩上门,动作熟稔地欺近,长臂一伸就將人圈进怀里,下巴蹭著她还带著湿气的发顶,低笑道:
“客栈房少,娘子这儿不是还有半张床铺么?我来凑合下。”
刚出浴的白翎被这热息一熏,脸颊更红,几乎要滴出血来。
她扭了扭身子,却挣不脱那铁箍似的怀抱,只得羞赧地別开脸,细声细气道:
“明天还要—还要赶路呢!今天、今天老实点好不好?”
那娇羞含嗔的模样,比合欢宗最上等的媚术还要撩人。
“老实?”
卫凌风挑眉,手指不老实地在她腰间软肉上轻轻一捏,引得她一声低呼:
“出发时是谁拍著胸脯说,要天天』给为夫调理功体的?这刚离了离阳城,翎儿就想赖帐了?”
白翎耳根都烧了起来,又急又羞地跺脚:
“那—那能一样吗!今天住店的人这么多,墙板又薄!万一—万一要是—那个什么—
动静大了点,岂不是—岂不是要被隔壁都听去了!“
她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几乎埋进他胸口,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噗嗤。”卫凌风忍俊不禁,颳了下她挺翘的鼻尖:
“我家翎儿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就—忍不住?”
“都怪你!”白翎猛地抬头,水润的眸子瞪著他,理直气壮又带著无限娇羞:
“谁让相公相公那个—那么—那么—强势!”她实在找不出更含蓄的词了,只能红著脸含糊过去,“真真忍不了嘛!”那副又羞又恼又理亏的小模样,看得卫凌风心尖发痒。 他低头轻轻印上红唇,白翎身子一僵,小手抵在他胸膛上,又羞又急地躲闪,细声告饶:
“不要!风哥—真的不要—今天真的不呀—”
短暂的唇齿廝磨后分开,卫凌风看著她红扑扑的小脸,故意逗她:
“不要!真的不要!』嘖嘖,翎这话,是情绪到了非要不可的嘴硬呢,还是真实意的拒绝呀?”他模仿著她的语调,眼底笑意更浓。
白翎被他这无赖样气得直捶他胸口,哭丧著脸哀嘆:
“我是说真的呀!完了完了!这下以后我说不要,你肯定都觉得是假的了!”
“无妨无妨,”卫凌风捉住她的小拳头,包在掌心,另一只手安抚地拍著她的背:
“教你个词,安全词』。下次若真受不住,喊这个,为夫保证刻鸣收兵,绝不含糊。”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凑近她耳边:
“好了,今日念在娘子旅途劳顿,这正餐暂且饶过。不过这补偿嘛—
白翎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俏脸緋红,轻啐了一声“坏蛋”,眼波流转间媚意横生,最终还是羞答答地理下头去。
隔壁房间。
叶晚棠侧躺在床铺上,桃美眸睁得溜圆,隔壁间那暖昧的动静,如同带著小鉤子往她耳朵里钻。
她烦躁地翻了个身,將薄被拉高闷住了头,可那声音却仿佛在她脑海里加了倍放大,挥之不去。
她忍不住在心里狠狠啐了一口:
哼!白翎这小妖精!勾搭凌风的本事倒是一套一套的!勾搭也就罢了,自己却是个没用的!给凌风调理功体这么正经的事儿,就不能安安静静、规规矩矩地进行吗?!非弄出这般羞人的动静!还说什么忍不住!纯属是道行不够!废物!隨便换一个合欢宗正经教出来的弟子,都能比她做得更隱秘更妥帖!
可越是这么想,那被刻意压下的躁动和空虚感反而越清晰。
与她共睡一屋的迟梦自然也听见了,借著窗欞透进来的微光,她饶有兴致地看著身旁翻来覆去、眉头紧锁、明明心烦意乱还强装镇定的掌座大人,终於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迟梦姐!你笑什么?”语气里带著丝被看穿的羞恼。
迟梦侧过身,手肘支著脑袋,成熟嫵媚的脸上满是促狭的笑意,声音慵懒又带著点调侃:
“我笑掌座大人明明对咱们少宗主一片心意,写满了我想要”,却偏偏在这里端著架子,自己跟自己较劲,唯唯诺诺,听个墙角都听得心火燎原,辗转反侧。“
叶晚棠被她点破心思,脸颊微热,但此刻夜深人静,又同是合欢宗出身,倒也少了几分往日的端肃。
她索性也坐起身,轻轻嘆了口气:
“迟梦姐——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怎么知道?”迟梦轻笑一声,伸出纤纤玉指,虚点了一下叶晚棠的心口:
“合欢宗修的是什么?不就是情字道,看破人么?掌座大人你这点心思,都写在脸上了。”她毫不留情地点破。
叶晚棠被她说得哑口无言,轻嘆一声:
“好了好了,迟梦姐,现在没外人,別掌座掌座地叫了。我—我对凌风,自然是想—亲近的。可—可这辈分!他是我师兄的徒弟,论理,我算是他师姑!这—这让我如何自处?总觉得—像是犯了什么天大的忌讳。”
她秀眉微蹙,成熟嫵媚的脸庞上难得露出小女儿般的烦恼。
“我的傻晚棠!”迟梦好不容易止住笑,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伸出手指点了点叶晚棠的额头:
“你跟少宗主,一不沾亲,二不带故,不过是宗门里那点师徒辈分罢了!这算哪门子的限制?说句犯上的话,你这红尘道掌座大人,心里给自己上的枷锁,比那些整天把礼义廉耻掛在嘴边的名门正派还重!我看吶,是你们分离太久,你都快忘了咱们合欢宗的真諦』了!”
她故意顿了顿,看著叶晚棠疑惑的眼神,压低声音道:
“你可知道,这辈分在咱们合欢宗真正找到道侣的眼中,是什么吗?”
叶晚棠茫然地眨眨眼:“不是约束吗?”
“错!是情趣!是身份的调剂!是增添闺房之乐的绝妙身份啊!”
叶晚棠:“???”她脸的不敢置信。
“你不信?实话告诉你,许多弟子还专门喜欢找辈分比自己高的或者低的做道侣,追求的就是这份刺激!就算是同辈的道侣,有时为了闺房之乐,还故意互相拜师,临时编造个师徒』名分来玩呢!”
她想起什么,舔了舔红唇,眼波流转,带著一种奇特的回味:
“就这么说吧——前些天,当我知道调理我的——是我学生的弟弟时——我第一反应是羞耻,可紧接著,那感觉——嘖嘖,更多的是的兴奋啊!”
叶晚棠听得心头狂跳,三观仿佛被刷新了一遍,喃喃道:“不—不会吧”
“有什么不会的?”迟梦白了她一眼:
“这次去雾州,山高水远,没有那么多宗门弟子看著,正是天赐良机啊我的傻妹妹!
找个机会,直接把生米煮成熟饭!你看隔壁那小丫头,懂什么双修之道?光靠她一人陪伴少宗主,能稳住他那身驳杂霸道的魔功?我看悬得很!这时候,就得你这做师姑的,挺身而出』,好好教导』她一番才是正理!”
叶晚棠被这番话撩拨得心猿意马,气息都有些不稳,显然內心正在进行激烈的天人交战。
迟梦见状,故意拉长了调子,火上浇油:
她作势要掀被子下床:
“这趟雾州你也別去了,姐姐我替你陪著少宗主去?顺道给你打个样儿,让你看看老师我是怎么教导』学生的?放心,保证让少宗主“受益匪浅』,回头让他喊我师伯都行!”
她说著自己都忍不住笑起来。
“哎呀!迟梦姐!”
叶晚棠羞得满脸通红,仿佛心底最隱秘的念头被赤裸裸地揭穿,又羞又恼地扑过去,作势要打她:
“你这张嘴!真是真是越来越没个正经了!这种玩笑也开!”
迟梦咯咯笑著躲闪,两个身姿丰腴诱人的美人顿时在狭小的床铺上闹作一团,薄被翻飞,娇笑低嗔,仿若闺中密友笑闹。
迟梦一边抵挡著叶晚棠的“攻击”,一边还不忘坏笑著低声补充:
“好好好,不开玩笑了!那我排晚棠后面总行了吧?姐姐我呀,不跟“学生』爭,甘愿做小——”
“迟!梦!姐!”叶晚棠又羞又窘,扑上去要捂她的嘴,两人笑闹成一团,方才縈绕在心头的烦闷和犹豫,似乎在这大胆的玩笑和亲密的打闹中,悄然散去了一些。
隔壁那若有若无的声响,似乎也变得不那么刺耳扰人了。
棒槌山后山,阴风阵阵。
五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借著惨澹的月光,深一脚浅一脚地摸到了一处隱蔽的斜坡下。
一个黑黢黢的盗洞赫然出现在杂草丛中,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散发著泥土和腐朽的混合气味。
“大大哥,”一个乾瘦汉子缩著脖子,警惕地环顾著四周黑魆魆的山林:
“俺—俺跟山脚下的老李头打听过,他说最近这棒槌山后山—邪性得很!闹—闹妖怪!”
夜风吹过林梢,呜呜作响,如同鬼哭。
另一个矮胖的汉子也哆哆嗦嗦地指著盗洞旁散落的几块灰白色的骨头:
“是啊大哥,你看这洞口,还有—还有小兽的骨头呢!看著怪瘮人的——”
领头的疤脸大汉“疤头张”不耐烦地啐了一口,壮胆似的拍了拍腰间別著的柴刀:
“有个屁的妖怪!顶多是哪个不开眼的熊瞎子占了这破坟当窝!老子告诉你们,这座大墓前些天才被发现。
昨天老子亲眼看见十几號江湖好汉打扮的人,打听清楚摸到这里头去了!还不让別人靠近!十有八九是来盗宝的!
有啥豺狼虎豹,早被他们顺手收拾了!咱们今晚来,就是捡个漏,捞点他们指缝里漏下来的油!懂不懂?这叫富贵险中求』!”
他这番话给其他人打了点气。
“对!哥说得对!”“富贵险中求!”“!下去看看!”
一行人互相壮著胆,手脚並用地钻进了那阴冷的盗洞。
洞內空气混浊,瀰漫著浓重的土腥味和一股难以言喻的陈腐气息,火把的光摇曳不定,將人影扭曲地投在洞壁上。
“大哥,咱—咱们直接往里走吗?”
疤头张瞪了他一眼:
“急个卵!咱们是来捡剩儿的!懂不懂?眼睛放亮点,从外头往里慢慢搜!犄角旮旯都別放过!那群江湖吃肉,咱们能喝口汤就成!”
几人小心翼翼地在外墓室搜寻,突然,那个矮胖汉子指著墓室角落,声音因激动而变调:
“—哥!快看!这!这还有个棺!没—没打开啊!”
眾人顺著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角落里静静摆放著一具厚重的青石棺槨,上面落满了灰尘,棺盖严丝合缝,显然未被开启过。
“我操?!真—真的?!天助我也!昨天那帮人眼睛长腚上了?这么大个棺材看不见?!快快快!抄傢伙!给老子把这棺材撬开!”
“大哥,我听说得先点个蜡烛放在东南角,要是鬼吹灯
“净整这些没用的鸟规矩!蜡烛灭了咱就不开了?到嘴的鸭子还能让它飞了?天王老子来了也挡不住老子发財!赶紧的!一二三!一二三!”
他擼起袖子,招呼另外两人,將带来的几根粗木槓子狠狠插进棺盖缝隙。
“好—好!一二!嘿哟!”几人喊著號子,使出吃奶的力气。
“等等等!!!”乾瘦汉子猛地鬆开手,脸色唰地变得惨白如纸,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大哥!里—里面—有动静!!”
“放你娘的狗臭屁!”疤头张累得气喘吁吁,闻言破口大骂:
“少他娘的自己嚇唬自己!几百年的老棺材,里头除了烂骨头还能有啥?!別想偷懒!给老子——”
“真的!哥!你听!你听啊!”
疤头张看他俩嚇得魂不附体的样子不像作假,强忍著惧意,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把耳朵贴到了那条刚撬开的冰冷缝隙上。
就在他耳廓接触到石棺的剎那“咚!咚!咚!”
清晰的敲击声,从棺槨內部传来!
紧接著一个含含糊糊的年轻男声,闷闷地响起:
“翎?!他娘的这次是什么地?有么?帮忙打开下不?”
那声音不高,但在死寂阴森的墓室里,如同平地惊雷!
“我—我操!!!”
疤头张浑身的汗毛瞬间炸起,连滚带爬地向后逃窜。
“有鬼啊!!!”
“妖怪!!快跑!!!”
悽厉惊恐到变调的惨嚎瞬间撕裂了山林的寂静,五个身影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衝出盗洞,只剩下那具青石棺槨,在火把遗落的光晕中佇立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