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石这下知道,为啥乡里很少有人钓甲鱼了。
成本太高,收入不稳。
早上大概三点多的时候起来收钩子,前面连收五根钩子,上面的饵料没有了,却啥都没钓到。
要知道,猪肝要是去市场上买,不比猪肉便宜。
也要一块五往上的。
要后面那些钩子,全象是这样,那今天陈三石就亏了。
“石头,咋都空钩了呢?”跟在后面哈欠不断的王拥军,不由好奇的问道。
“小鱼,小虾,把上面的东西啃了。”陈三石的脸色也不怎么好,回话的语气,都是硬梆梆的。
“没事,等会让你姐再给你拿个五块钱,去买猪肝,再试试。”王拥军开口安慰道。
小舅子难得想做点正事,他这个当姐夫的肯定要支持。
陈三石摇摇头,开口说道:“估计那边是白水的缘故,小鱼小虾容易发现饵料。
我昨儿个,也就是看到那几个位置,有甲鱼爬行的痕迹,这才想着下钩试试的。
到前面芦苇丛,再看看吧,那边应该好一点。”
陈三石并不是因为没钓到东西而沮丧,他现在反思的是在选择钓点时,什么地方没考虑上去。
想了半天,也是没想明白。
明明那边的堤坝泥土上,的确有甲鱼爬过的痕迹。
陈三石眼睛一紧,他发现前面插下去的固定桩,却是往水面方向倾斜了。
这该是上货了。
也不管他能不能看到。
陈三石在插固定桩的时候,是往内斜插的,并且还往下砸了一两下。
应该是固定的相当牢靠。
再者甲鱼的吃口,也不象别的鱼那样凶猛。
它们能长到一斤往上的,基本上在这片水域就是无敌的存在。
象是黄鳝也是,别看那玩意不起眼,只要他们进入成熟期,在方圆多少米之内,别的生物,就只配做它们的食物。
不配跟它们竞争。
包括那些长虫之类的东西。
根本打不过成年的黄鳝跟甲鱼,只配给它们当辣条吃。
所以它们吃到食物后,不象别的东西,咬着食物往深水区跑。
大概率就是在捕获食物的边上,一口把食物吞下,然后慢慢咀嚼。
从来不怕别的食肉性鱼类过来抢夺。
也就是,它们吃口的挣扎力度并不大。
现在连固定桩都被拉斜了,并且看着边上翻出来的泥土就知道,这个固定桩是被拉出来一截。
估计还是下面那玩意吃疼了,不然一口气就能把固定桩拉走。
要是陈三石晚来一会,说不定连钩带竹杆,都被下面的玩意拖到水里去了。
陈三石一脚踩到了固定桩上,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抬头望向黑乎乎芦苇丛中,对着后面伸出了手。
“姐夫,手电筒。”陈三石压着嗓子对着身后喊道。
“怎么了?上货了?还在不在上面?”王拥军赶紧把手电筒递了过来,又开口追问道。
“不好说。”陈三石面色更加沉稳,他心里也是没底。
水面上整个的光线,现在是一种很奇怪的松弛。
象是钩子钓到了东西,应该是紧绷绷的,
但现在却是在芦苇上绕了两圈,有一段塑料光线却是松泛的浮在水面上。
这要是按照经验来说,就是上面的猎物已经挣扎着脱钩了。
说不定,还把线都咬断了。
反正陈三石是看不清楚。
他伸手拎起光线,试着往回拉了几下。
没反应,也拉不动。
这玩意就麻烦了,就算下面有东西,也是在里面打桩了。
陈三石挽起了裤管,出师不利,头一个上货的,他就得下水去摸。
“石头,我下去吧!”身后的王拥军立马喊道。
“没事,最多也就被蚂蝗叮两口。
这边有甲鱼,就没别的大东西。”陈三石说的很自信。
象是莲花乡这边,除了不会走路的孩子,其他人谁没被蚂蝗叮过?
往前倒二十年,这边也是吸血虫泛滥区。
钉螺,蚂蝗,都是吸血虫的宿主。
但后来大集体运动,每条灌溉渠,每个池塘,基本上都被深挖消毒过。
不说消灭,但现在因为感染吸血虫,那种病态的大肚子,已经基本上没有了。
陈三石把手电筒又交给他姐夫。
咬着牙齿,一步就跨下了水。
哪怕是夏末秋初,清晨的水也是冰凉刺骨,
受到刺激,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陈三石顾不得那些,他伸手顺着光线往下摸去。
越摸却是心里越有数,估计这上面的猎物,挣扎之下,却是被下面的芦苇桩子困住了。
终于,陈三石的手摸到了一个略微光滑,细摸之下又麻麻赖赖的东西。
那东西,好象还往前动了一下。
陈三石双手往下摸,等感受到有什么东西扒拉自己手了,才猛地双手一扣,往上一抬。
这时的陈三石也顾不得,会不会被咬手了,他双手扣得死死的,整个身子都是往后仰,把手里的东西尽力抬向了水面。
陈三石知道,这该是他刚才使力的时候,把光线崩断了。
就算没陈三石,光线再摩擦几下,说不定也会被磨断。
手里的东西,他有感觉,至少两斤往上。
陈三石两只手,扣的是它的肚子。
单手根本就扣不过来。
听到光线断了声音,陈三石也顾不得别的,直接把手里的东西,往后面一抛。
后面除了堤坝,就是农田。
情愿把手里的玩意摔死,也不能让它跑掉。
更不能让它给自己来一口。
如果时间慢放,就可以看到,当陈三石把东西往后抛的时候,那玩意,已经伸长脖子对着陈三石的手咬了过来。
那张大嘴,真要被它咬一口。
陈三石手上最少也得缺掉一块肉。
“我艹,大家伙。”王拥军一声惊呼,手电筒也随着陈三石抛物线,往后扫去。
人也跟着往那地方跑去。
而陈三石的眼前,随着手电筒的移开,直接陷入了黑暗。
这个姐夫,也是不顾人的。好歹等自己爬上去,再查找那家伙啊。
被陈三石丢到干秃秃的田里,还怕它跑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