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真两人赶回到平江县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那时代没有什么夜生活之说,天色一黑,整个县城里面便漆黑一团。
两人把驴子留在了县城之外,从合适的地方翻进了城墙之中。
李姝对这里极为熟悉,带着顾真来到了县公署。
公署大门两侧挂着两个灯笼,外面空无一人。
李姝从墙上翻进了公署之中,从里面给顾真打开了门。
两人向前摸了一阵,抓到一个巡逻的中年男人。
把人按到一边,李姝低声逼问道:“今天县公署去救的那些被拐卖的人口在什么地方?”
那男人惊慌道:“拐卖……什么拐卖?小人就是个巡逻的,不知道这些啊!”
“你们的知事在什么地方?”
“在后衙!”
“带我去!”
“是是是,这边走……这边走……”
那人在李姝用刀子抵住了后背,浑身僵硬地带着李姝穿过了前堂,精准地避过了两队携带洋枪巡逻的军士,抵达了后衙的大门前。
李姝以手刀,在那人的后脖颈上轻轻地敲击了一下,直接将那人打晕了过去。
那人从始至终连李姝和顾真的脸都没看到。
李姝先翻过了身前的大门,进入了后衙之中。
几声轻微的响声传出,似乎是人扑倒的声音。
看到后衙的门被打开了一条缝,顾真拖着外面晕倒那人,走进了后衙之中。
李姝向顾真“嘘”了一声,指向了唯一的一个亮着烛火的房间。
顾真点了点头,轻轻地把拖着的人放在了原地。
他注意到,在李姝的脚下,也躺着两个下人。
李姝伸出右手,在其中一个下人的身上的某些穴位上连击数下,然后从其脸上拂过。
无数的炁丝从他的手中涌出,钻入了那人的身体之中。
片刻之后,那人竟然浑身僵硬地站了起来。
这让顾真有些惊讶。
原来“控尸术”不仅能控制死尸,还能控制昏迷的活人?
李姝令被她控制的下人在前,自己则与顾真两人在后,无声无息地摸到了那房前。
做好准备后,李姝让那下人伸出手,缓缓地推开了门。
“哪里来的小贼?!”
一只戴着手套的手从内探出,一把抓向在了那下人的脖子上。
李姝突然爆发,一手抓住了那人的手腕,右手的小刀猛然刺进了门缝之中,推着那个昏迷的下人,撞开了门户。
顾真跟着冲进了房间。
这间屋子似乎是一间书房,里面摆有不少书册。
一个穿着便服,拖着长辫,留着长须的老头正坐在一张书桌前。
书桌上点着一盏烛灯,昏黄的灯光下有一本已经被翻开的书册。
李姝手中抓着的是一个身体瘦削的年轻男人。
此时,她的刀子已经有一小段刺入了男人的腹部。
从伤口中流出了丝丝缕缕的鲜血,让房间中多出了很多血腥味。
年轻男人的脸色苍白无比,显然是害怕李姝随手柄他杀了。
轻轻地把门关上后,顾真看向了坐在书桌前的那个中年男人。
“你就是平江县知事张方平?”先说话的是李姝。
名为张方平的老头淡淡道:“鄙人正是平江县知事张方平,不知道两位好汉在深夜在找鄙人,有何要事?”
其人不愧是站在平江县顶点的人物,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也没有露怯。
李姝把身前的年轻人推到了墙边,以左手在了年轻人的脖子上轻轻一按。
那年轻男人顿时浑身一软,靠着墙体缓缓倒下。
看见这一幕,张方平说道:“这人是出身武备学堂的年轻人,且已经进行了修行之路,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两位请不要害他性命。”
这人语气不卑不亢,看起来是不象是一个坏人。
李姝一言不发地走到张方平的身旁,伸手抓住了张方平的手,将其按在了书桌上。
老头的手被反拧在身后,额头立即痛出了一阵冷汗。
“昨日你们在半山腰上救下的那些被拐者在什么地方?”李姝冷冷问道。
张方平咬牙道:“什么被拐卖者?我今天一整天都在后衙,没有听过这种事。”
李姝皱眉:“昨日中午的时候没有人来这里报案,说那边有人被囚禁在那边?”
“鄙人着实没有听说过这件事。“张方平的神情不似作假,“公署的武事一直由贵阳府派过来的刘顺义刘管带管理,我一向难以插手这些事。徜若真有你说的事,那你应该去问那位刘管带,他就住在后衙对门的那栋大宅子里面。”
李姝半信半疑道:“你真的没有听说过昨日的事情?”
张方平点头:“确实没有听说过,两位要是有亲朋好友被囚,不如等我把刘管带召来,问一问即可得知消息。”
李姝拧住张方平的手缓缓地松了下来。
就在这时,旁边的顾真忽然抓起张方平的一只手,拔出刀,一刀刺进了张方平的手掌之中,将他的手掌钉在了书桌上。
在张方平想要惨叫时,他死死地捂住了张方平的嘴,只让他发出了一阵痛苦至极的呜呜声。
李姝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看向了顾真的脸。
顾真对李姝说道:“他骗了你。”
“什么地方骗了我?”李姝没有看出张方平话里的破绽。
要是那个刘管带是从贵阳府来的,和蛊仙会有些勾连也说得过去。
“这县公署安排了那么多的手持洋枪的军士巡逻,又刻意安排了一个人贴身护卫,显然是因为这位张知事知道有人可能要来找麻烦,对不对?”顾真松开了对张方平的钳制。
脸色苍白,喘着粗气,被剧烈的痛感折磨得眼前发黑的张方平骂道:“放屁,臭不……可闻,想要找麻烦,直接来便是,何必要……要找借口?”
顾真笑道:“张知事嘴真硬,也很会演戏。你留这些人在县公署,不就是防备我们两人?”
“到了这个时候,你再嘴硬又有什么用?你的下人就晕在外面,只要我把他们唤醒,事情一问便知。”
张方平冷哼一声:“你去问便是。”
“这事隐秘,这些下人可能不知道。”顾真思索道,“为张只是传递消息的贴身下人肯定知道,只要找人来,事情就能真相大白。”
张方平的眼神变得有些慌张,嘴里却说道:“没有的事,你们问……问谁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