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斑猫舒书带着一串毛茸茸的“小火车”,在昏暗的城堡走廊里悄无声息地穿行。
城堡内部静得可怕,厚重的羊毛地毯吞噬了所有脚步声,只有墙壁上煤气灯摇曳的火苗投下跳跃不定的阴影。
猫咪们对这里轻车熟路,它们带着舒书和大花在迷宫般的回廊中穿梭,时而跃上窗台,时而钻过某个不起眼的小门。
就在他们经过一条挂满祖先肖像画的二楼走廊时,旁边一扇虚掩的门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门被轻轻推开,老约翰踉跄着走了出来。
但他现在的样子十分古怪,外套有些凌乱,沾着灰尘,脸上十分疲惫,眼神茫然没有焦点,当他看到聚集在走廊里的猫群时,脸上竟挤出一个极其不自然的笑容,嘴角僵硬地向上牵扯。
“呵…呵呵…小家伙们,又…又夜跑啊”他的声音干涩,语调怪异,“今天…今天约翰叔叔带你们…出去玩”
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他虽然没跟老约翰打过几次交道,但对这个老警长印象不错,绝不是眼前这种油腻腔调。而且,这深更半夜,他一个外人,在别人家的城堡里,对着猫说“夜跑”?
更让舒书警惕的是,在他的感知中,老约翰身上竟然没有丝毫恶意这是被吓傻了,还是被什么东西操控了心神?
大花可没想那么多,看到熟人立刻兴奋地“喵呜”一声凑上前,用脑袋去蹭老约翰的裤腿:“喵呜(我老板来找你啦!走,咱们快出去!这里怪怪的!)”
老约翰自然听不懂猫语,他只是僵硬地弯下腰,朝着猫群招手,脸上的笑容像是凝固的面具:“来…来…我们出去跑…别…别打扰大家休息”
他这话一出,原本围着他打转的六只城堡猫,齐刷刷转过头,将目光投向了蹲坐在后方,一脸严肃的虎斑猫。
「看我干啥?!这不就暴露了吗?!」
老约翰似乎也察觉到了猫群的异样,顺着它们的目光,看到了那只与众不同的虎斑猫,他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僵硬,几乎能听到肌肉拉扯的声音。
“不…不听话可不是好孩子”他喃喃着,朝着舒书迈了一步。
舒书当机立断,发出一声低沉的“嗷呜”,转身就跑。
大花和猫猫们反应极快,立刻喵喵叫着跟上。
老约翰见状,也迈开步子追了上来,嘴里依旧念叨着:“对…对…跑…咱们出去跑”
舒书控制着速度,不紧不慢地在前面领跑,既不让老约翰追上,也不把他彻底甩开,用上辈子练就的风筝技巧吊着他。
一行人(猫)在寂静的城堡里上演了一场无声的追逐戏。
他们沿着华丽的旋转楼梯跑下一楼,穿过空旷得能听见回声的宴会厅,最终来到了舒书他们进来的那个窗台附近。
舒书率先轻盈跃上窗台,回头看了一眼紧追不舍的老约翰,然后毫不犹豫地跳了出去。大花和猫猫们也紧随其后,鱼贯而出。
老约翰冲到窗边,看着猫猫们一个个消失在窗外的夜色中,他僵硬的笑容凝固了一瞬,随即立刻改变了方向,踉踉跄跄朝着城堡厚重的正门跑去。
一落到庭院松软的草地上,舒书立刻甩动尾巴。
等候多时的躯干蛇与抬蛇鼠心领神会,迅速靠拢、拼接、支撑——
黑色的风衣如同夜幕般扬起又落下,【康斯坦丁】高大的身影瞬间凝聚,挡住了窗台透出的微弱光线。
猫猫们围在他风衣下摆边,仰着头发出困惑又依赖的“喵喵”声。
城堡的主门“嘎吱”一声被从里面推开,老约翰跌跌撞撞走了出来,脸上依旧挂着那令人不适的僵硬笑容。“小家伙们…走…走这边…”
【康斯坦丁】抬起了手。
【装神弄鬼】——阴风阵阵之烟雾缭绕。
阵阵黑雾弥漫开来,轻柔地笼罩住六只城堡猫,它们的小脑袋晃了晃,眼皮迅速耷拉下来,发出几声细微的呼噜声,便挤在一起沉沉睡去。
恰好从正门走出的老约翰,一眼就看到了躺倒一地的猫咪,以及那个伫立在猫群中央、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色身影。
他脸上的僵硬笑容瞬间破碎。
“你是什么人!不准欺负猫猫!”老约翰低吼着,不顾一切地冲了过来。
【康斯坦丁】只是淡淡地抬起戴着黑色手套的右手,对着他虚空一抓。
【装神弄鬼】——隔空取物。
老约翰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双脚瞬间离地,整个人飘浮在了半空中,他惊恐地四肢乱踢,却无法挣脱那无形的束缚,只能徒劳地嘶喊:“怪物,你这个怪物,放开我!”
风衣下,舒书此刻非常肯定——眼前这个家伙,绝对不是他认识的那个老约翰。
「喵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鬼上身还能上出这种效果?」
城堡深处,那个没有门的厨房内。
老约翰正坐在冰冷的石台边,一口一口咬着,机械地咀嚼,吞咽,他的眼神空洞,闪烁着绝望的泪光。
奥丽莎小姐已经吃完了那颗心脏,她舔了舔嘴角的鲜血,扭头看向老约翰,苍白的脸上满是纯真的笑容:“好吃吗?”
老约翰咽下嘴里那令人作呕的玩意,哭丧着脸,却硬生生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好…真…真香”
奥丽莎满意地点点头,拍了拍小手:“嗯嗯,我也觉得!来,这里还有这么多,都吃了吧,吃饱了才有力气玩。”
老约翰看着石台上那堆血淋淋的“食物”,眼泪终于止不住地掉了下来。
奥丽莎奇怪地歪着头看他:“不好吃吗?你为什么哭?”
老约翰用力摇头,鼻涕眼泪一起流:“不是…我…我这是开心的眼泪太…太好吃了”
“嗯嗯!”奥丽莎开心地笑了,从石台上跳下来,“你在这里慢慢吃,我要去找管家了,管家有鬼,我得把他解决掉才行。”
她哼着不成调的儿歌,轻飘飘地穿过了坚硬的石墙,消失不见。
厨房里,只剩下老约翰一个人。
他一边机械地吞咽着血腥的食物,一边绝望地喃喃自语,眼泪混合着污物糊了满脸:
“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她是伯爵的女儿,身份尊贵,却没想到她还是这个庄园的主人我单知道这里邪门,却没想到这整个城堡都他娘的不是给人待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