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点。
夏日的临江县即便是到了深夜也依旧燥热难耐，吹拂的晚风中带着未散的暑气，让人平添了几分焦躁。
闻着不远处烧烤摊上载来的孜然混着炭火味，林默揉了揉眼睛。
烧烤摊前，精神小伙小成正坐在塑料凳上翘着二郎腿，新染成绿色的头发格外显眼，身旁正是林默此前见过的两个跟班，摊位的六个木质正方形矮桌都坐满了精神小伙。
后排甚至还有几个精神小伙凑在一起拍社会摇视频。
一个个穿着象是复制粘贴，无一例外都是白t恤紧身裤豆豆鞋。
“默哥！”
见到林默到来，小成连身起身介绍道：“这些都是我的好兄弟们，来，哥们一起叫默哥！”
原本还在互相嬉戏打闹的精神小伙们一听小成开口，纷纷停下，自觉地站成一排鞠躬道：“默哥好！”
坐在小成旁边的猴子更是一把抓起桌上仅有的三瓶啤酒，高声喊道：“来，我给默哥旋一个！”
说完，他举起啤酒就直接开始往嘴里灌。
看着事态逐渐往离奇的方向发展，林默赶紧打断：“行了行了，我是来收货的，不是和你们去铜锣湾扫街的，赶紧办正事！”
刚刚那一下子给林默都干恍惚了，以为下一步就要带人和陈浩南火拼了呢。
小成站起身来，拨了拨胸前的金珠链子。
“后天我就要去粤东省找我大哥一起闯荡了，今天我开心，临走前把这金链子卖了请大伙喝个够！”
坐在另一边的胖子赶忙举杯：“还是成哥够意思！现在金链子天天升值都舍得卖！”
“这顿必须敬成哥！”
“敬成哥！”
周围的精神小伙纷纷呼应，一时间堪称是群魔乱舞，百鬼夜行。
……
而作为主角的小成却在这时鬼鬼祟祟拉着林默的手，指了指远处，低声说道：“我们去那边聊。”
两人一路走到街道的拐角处。
小成回头看了一下，确定没人跟过来后才憨憨地笑了笑：“麻烦默哥了哈！让默哥看笑话了。”
林默表情古怪：“刻意要我晚上来就为了这个？”
小成是下午打的电话，林默本来想早点搞完回去休息的，结果小成偏偏要预约让他半夜再来。
感情就为了人前装逼啊！
“当然。”
小成相当坦荡，直言不讳道：“我要是直接拿钱出来，虽然也有面子，但绝对没现在这么有面儿，现在这样多帅啊！”
“行行行，那你为了有面子还要单独让我出来？”
“害，我可是老大哥，可不能让他们知道我戴的金链是不完整的。”
小成尴尬地撩起自己那件独特的圆领t恤，一串金珠项炼只剩前半部分的七颗珠子，整个后端全都是红绳儿。
“默哥你看看，这我要是拿出来多没面啊。”
对于小成独特的脑回路林默已经渐渐习惯了，他替小成解开红绳，耐心地问道：“卖多少？”
小成豪气道：“全卖掉！”
“全卖可就只剩绳了！”
“没事，反正后天就要坐火车去粤东省进厂打工了，等回来再买一套就行。”
“……”
林默霎时无语，原来你刚刚说的找大哥一起闯荡，是去闯荡流水线啊。！”
“还得是默哥，仁义！”
小成一时间喜出望外，原地翻个了跟头，然后邀请道：“要不默哥你也来和咱一起唱唱歌洗洗脚？”
林默晃了晃手机，瞥了一眼远处千奇百怪的精神小伙们：“钱转过去了哈！至于一起什么的就算了。”
“好吧。”
小成搓了搓手，紧张道：“对了，默哥，那个绳能不能留给我，我戴着感觉还有前主人留下的小香风嘞。”
“……”
林默赶忙把那根红绳又丢给小成。
“谢谢哥哈！”
小成喜出望外地戴上红绳，一溜小跑跑到烧烤摊前，然后一脚踹向路边的垃圾桶，高兴地喊道：“走着！今天烧烤洗脚一条龙，我请客！”
“成哥牛逼！”
……
告别小成之后，林默并没有回家。
他下午睡了会午觉，导致现在精神斗擞，意识异常清醒，完全睡不着。
索性也没回家，就把车停在路边清理起了自己微信里的好友。
他早把音符账号上挂着的咨询微信换成了给陆小幽使用的商业号，自己的号上就留一些老客户，也免得一刷朋友圈全是微商消息和各种请柬。
说曹操，曹操就到。
陆小幽立马发来了新的订单消息，是一份加急单，地址是在城东的雀潮牌馆，据说客户紧急需要用钱。
“牌馆？紧急用钱？这是输急眼了吧。”
林默挑了挑眉，倒也没有拒绝，随手回复了一句“二十分钟后到”，就激活了汽车引擎。
……
照着霓虹光闪铄的灯牌，林默一路上了楼走进牌馆，推开包厢厚重的隔音门，屋内的情形一览无馀。
包厢内难得没有烟味，一个发福的中年男人正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远处的沙发上两个长相相似的女人正看着手机嬉笑。
只不过一人体态丰盈，穿着简约大方，看面相就象有种富态。
而另一人则是穿着一身性感火辣的包臀裙，腿上的渔网袜和上身几乎被撑裂开的白色衬衫格外惹眼。
近处，一个穿着polo衫的男人有些烦躁地拿着桌上的麻将一敲一打，身边坐着个穿着碎花连衣裙的年轻女人。
女人眼框有些发红，貌似刚刚哭过。
林默蹙着眉头，正斟酌着该怎么开口。
见到林默，polo衫男子浑浊的目光陡然一亮，连声道：“你就是来回收黄金的林老板？终于等到你了！”
碎花连衣裙女子赶忙扯着他衬衫的袖口，声音带着些哭腔：“老公，我们回家好不好？求你了！”
“你懂什么？”
polo衫男人神情狠厉，直接一把将碎花连衣裙女人推开：“我现在输了这么多，牌运肯定会否极泰来，到时候一把直接把之前亏的全赚回来！”
说着，他从手指上心取下一枚戒指，递给林默：“老板您看看，这就是我要出的货。”
见到戒指的一瞬间，连衣裙女子颤斗地问道：“你有没有心啊刘路？这可是我们的结婚戒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