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侧身,手搭着右边的沙发扶手,脸也朝右边。
而右边,是李维京的所在。
想了想,李维京再次答应。
“好啊。”
这两个字宛如圣旨,轻轻落下。
盛莲松了口气。
男人眉眼一扫脆弱哀愁。
很快,他起身,边往流理台去边问:“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都可以。”
李维京随口答。
“寿喜烧怎么样?”
系着围裙,盛莲打开冰柜冷藏,语气染上为难。
“牛肉卷不多了,要不我出去买点新鲜的。”
“我不是很饿,凑合凑合得了。”
“反正在外跑,差点连老鼠肉都吃到。”
盛莲听得一怔。
眼看他楞在流理台旁,李维京笑道:“嫂嫂,你心疼啊?”
她不觉得这是吃苦,语气嬉笑。
把头一低,盛莲额发遮住眼睛,不想维京看到自己此时的表情。
鼻尖突然红起来。
捏住蚝油瓶,他开始准备调料。
“自制的寿喜烧底料,之前改了调味比例,口感更好点。”
然后盛莲熟练地切洗蔬菜,备菜。
大葱切段,倒油烧热,奉上两三牛肉、大葱段煸炒,散发香味,再倒入调好的寿喜烧酱料,与之混合,摆好蔬菜、牛肉卷,最后倒入烧好的高汤。
电磁锅架上,调整底下电磁炉火力,进入火锅模式。
寿喜锅泛起涟漪。
处理完各种工作联络,李维京瘫在沙发上,无所事事地发呆。
窗外雷声隐鸣,时有闪电。
而屋内,厨房里,热气蒸腾,漫过男人此时专注的眉眼。
一个闪电无声炸开,房间里愈发亮。
“看来要下雨。”
盛莲忽然喃喃自语。
“今晚,就不走了吧?”
说这话时,他看着小小冒泡的寿喜锅,像是对锅子自言自语。
可维京知道,他在问自己。
难得闲暇,李维京瘫在沙发上不动,困乏起来。
哪怕现在来份几十万外快,她也懒得动。
见人没有回话,盛莲继续看着锅子。
“我两周前才去打扫过你家,怕是积了灰,肯定没有每日住人的房子舒服。”
“要不,今晚就住在这里?”
寿喜锅咕嘟咕嘟冒泡,声音大得像男人心里在擂鼓。
清澈的褐色汤汁一览无余,泡沫一个个鼓起,又碎裂。
迟迟没有回音。
最后,盛莲也觉得自己贪心。
念头转了又转,转了再转,他想还是改口说只是随口挽留吧。
嘴唇却抿住,说不出口。
“等会再说。”
半晌,李维京困顿的声音传来。
沙发躺得很舒服,她险些睡着。
一个巨大的泡沫鼓起,啪的破开,差点溅到盛莲。
他却浑然不觉,身心都在琢磨李维京的话。
也许,维京会留下过夜?
牵起的嘴角忽然压不住。
一个泡沫再起,盛莲主动拿筷子去戳。
寿喜烧煮好。
把锅端上饭桌,弄好无菌鸡蛋、摆碗筷等,盛莲张罗着吃饭,把盛好的米饭放到维京座位前。
第一口牛肉卷送入口中,李维京的胃被美食与暖意熨帖。
她竖起大拇指,大力夸赞嫂嫂的厨艺。
灯光下,盛莲眼睛亮晶晶的。
吃完饭,饱暖思睡意。
盛莲催她去客厅休息,女人依言躺倒在沙发上,昏昏欲睡。
在南非,陌生环境、安全不稳定、时有暴乱等因素,李维京的睡眠被蚕食成一小片、一小片,如小小的麦片。
回家以后,面对偌大的独居空间,她骤然梦中惊醒的毛病也没有明显改善。
在盛莲家,闻着残余的寿喜锅香味,听着厨房水槽哗哗放水的声音,女人沉沉地睡过去。
夜深忽梦少年事。
直至一个惊雷,李维京睁眼醒来。
她坐起身,盖着的毛毯滑落。
客厅正中央的灯熄灭,沙发角落一盏落地灯开着,光影朦胧。
角落的沙发坐着人,逆光看不清晰。
“嫂嫂?”
李维京不确定地喊道。
沙发逆光的人影微动,站起走过来,弯腰捡起女人滑到腿边的毛毯。
低低应声,盛莲俯身,轻声问:“醒了吗?”
灯光描着他的身形,打出一层金色的光,仿佛置身于圣光,朦胧又模糊。
逆光试图勾勒出他的轮廓,却不甚清楚,唯有含情的眼睛,像是一滴清晰的泪坠入女人的心底。
一切形如幻梦。
梦里不知身是客。
维京伸手去触碰这梦。
含情凝睇的眼睛微微睁大,有些惊讶。
但下一秒,这双眼睛的主人就温顺俯首,脸微微偏向女人温暖的手心,动作小心翼翼。
女人的手并不柔软,指腹、掌心结有薄茧。
触碰脸颊时,手掌触感略微粗糙。
然而,这种小粗糙带来的感觉,却教人越发敏感。
眼皮颤动,红痣抖得厉害。
睫毛频频扇动,像是蝶翅,一张一合,都在感受这细微而敏锐的刺激。
掌下脸颊滑腻柔软,像是温热的羊脂玉,女人爱不释手,摸了又摸。
“呜”
男人柔红的嘴唇溢出轻微的声音。
像是愉悦的叹息,又像是不满于此的呻/////吟。
灯光朦胧,室内信息素悄然滋生。
柔柔淡淡的香甜、漫不经心的风雪玫瑰,互相挥发,织成一时暧昧。
一切都在梦中。
旧欢如梦。
十七岁的李维京父母恩爱,人生顺遂,奔跑在旷野只会肆意张扬地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