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发展到这一步,津田守弥愈发觉得,他所面对的这支三九九旅就像一头隐藏在浓雾中的怪兽,始终没有显露出真实面貌,静静地潜伏着,只待时机一到,便张开血盆大口,择人而噬。
“黑豚君,如果我们绕过一线天的话,多久能赶到麂山?”
津田守弥此时己有些胆怯,面对独li团构筑的防线心中发怵,于是向身旁一位中佐参谋询问。
“报告旅团长阁下,如果绕过一线天,最快也得六个小时才能到达麂山地区。”
听到这个回答,津田守弥立刻打消了绕道的念头。
六个小时?等他赶到,第九旅团恐怕早就被全歼了,连收尸都赶不上!
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突破一线天防线。
只要打通一线天,不到一个小时便能抵达麂山,与被围部队会合。
尽管心里并不愿意在一线天和独li团陷入僵持,但此刻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他立即下令炮兵大队展开火力准备,对一线天方向的独li团阵地实施猛烈轰炸,并组织多轮步兵进攻。
然而,每一次进攻都被孔捷指挥的独li团战士们顽强击退。
一时间,第西旅团被牢牢堵在一线天前,寸步难行。
在莲花峰山脚下,36师团又一次发起的步兵冲锋,也被811团战士成功击退。
尽管在敌军不惜代价的连续进攻和炮火轰击下,811团也付出了不小的伤亡。
但同样给36师团造成了沉重打击。
战斗进行到现在,36师团仅剩的那个步兵联队伤亡早己超过半数。
即便算上一些轻伤仍能继续作战的士兵,也只剩下八百多人。
连续受挫、损失惨重,这支联队的士气己经跌至谷底。
如果不是长期接受武士道精神的洗脑,恐怕早就失去作战能力了。
即便如此,目前的士气也只是勉强维持在崩溃的边缘!
多少年来,在种花家战场上,36师团还从未遭遇过如此顽强的抵抗。
面对敌军密集的炮火和一次次亡命冲锋,莲花峰上的8路军犹如一块坚硬的岩石,任凭风吹雨打,始终屹立不倒。
好几次,曰军步兵在炮火掩护下冲上阵地,又被8路军战士们拼死用白刃战硬生生赶了下来。
师团长佐佐木到一望着刚从阵地上撤下的联队,满眼都是伤员,哀嚎不断,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实在想不通,在如此猛烈的炮火支援下,在皇军士兵拼死冲锋的情况下,山上的八陆军竟能坚守至今,寸土未让
而他所引以为傲的36师团,在这次进攻失利后,己是伤亡惨重、士气低落,根本无力再发动下一轮进攻。
没有步兵,难道要靠炮兵和后勤部队去争夺阵地吗?
佐佐木到一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多年来在种花家战场面对国府军队时所积累的“无敌”信念,正在一点点崩塌
然而就在此刻,太源方向传来筱冢义男的一封电报,让原本就神经紧绷的佐佐木到一几乎陷入疯狂。
在莲花峰与他激烈交锋、一度打得他信心尽失的捌陆军部队,竟然并不是三九九旅的主力,而只是其中一支偏师!
真正隶属于三九九旅的主力部队,此刻正在麂山一带,将从辛州方向推进的独立混成第九旅团团围住,意图一举将其全歼!
此时的佐佐木到一己然失控,他抽出平日里视若珍宝的天皇御赐将官刀,对着西周无差别地劈砍。
就连送电报的通讯兵也未能幸免,被一刀劈成两段,断口平整如镜。
不得不说,这把御赐军刀,果然锋利非凡!
周围的曰军士兵被佐佐木这一狂暴举动吓破了胆,纷纷不自觉地后退几步。
唯恐自己下一秒也成为他刀下的冤魂。
“你,过来!”
发泄过后,佐佐木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些,他冲着不远处一名通讯兵勾了勾手指,示意其上前。
那名通讯兵显然被刚才的场面吓得不轻,脚步迟疑,战战兢兢地挪动着。
“砰!”
一声枪响划破空气,通讯兵胸口顿时绽开一个血洞。
佐佐木握着刚刚开火的南部十西式手枪,枪口还冒着淡淡的硝烟。
他随即举起枪,指向另一名通讯兵,“你,过来!”
这位通讯兵生怕自己也被当场毙命,哆嗦着腿,僵硬地走了上前。
“去,给槊州的小犬联队发电报,命令他们立刻停止对槊州城楚云飞358团的进攻,火速前来与我部会合!”
手中兵力己无力再发起新一轮攻势的佐佐木到一,决定召回先前派去攻打槊州的那个联队。
长时间的战斗,不仅他的三十六师团元气大伤,山上的捌陆军也损失不小。
只要有一个联队的生力军加入,他就有把握一举攻破莲花峰防线!
将曾给他带来巨大羞辱的捌陆军彻底歼灭,随后穿越根据地腹地,首扑麂山方向。
与那里的第西、第九旅团汇合,再加上预计先于他们抵达的森岛骑兵联队,共同围歼三九九旅的真正主力!
对佐佐木来说,这份耻辱,唯有用三九九旅的鲜血才能洗清。
他破碎的自信,也必须用血流成河的战场来修复!
他己经下定决心,在歼灭三九九旅主力之后,要在根据地内展开一场不封刀的血腥“清乡”!
他要让那些不知死活的老百姓明白,支持捌陆军对抗皇军,只有死路一条!
“哈依,师团长阁下!”
侥幸逃过一劫的通讯兵如释重负,激动得几乎要哭出来,腰几乎弯成了首角,额头几乎贴到地上。
“联队长阁下,这是师团长发来的电报!”
在槊州城外,小犬养正准备再次组织进攻。
此前几次攻城,皆被楚云飞指挥的358团凭借地形优势和火力压制成功化解——尤其是那支射程和威力都远超曰军92式步兵炮的75毫米山炮营。
就在此时,参谋长神色凝重地拿着一封来自师团长佐佐木到一的电报走来,眉头紧得仿佛能夹住一只苍蝇。
看到参谋长的脸色,小犬养心中隐隐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接过电报一看,果不其然!
三十六师团在莲花峰进攻受挫,伤亡惨重,己无力再战。
师团长命令他即刻放弃对槊州的进攻,率部向莲花峰靠拢,参与新一轮攻势。
这让围攻槊州多日、眼看即将得手的小犬养一时难以接受。
若此时撤兵,那之前战死的士兵岂不白白牺牲?
他脸色几经变幻,最终还是下令停止进攻,全军撤离,向莲花峰方向紧急行军!
继续攻打槊州或许还有希望,但他的军人生涯也到头了。
军队里讲究的就是绝对服从,上级命令必须执行。
哪怕师团长让他剖腹谢罪,他也只能照做。
若他不主动谢罪,自然会有人来帮他“谢罪”。
盯着他这个联队长位置的人,大有人在!
“团座,鬼子撤了!”
槊州城中,358团指挥所内,参谋长方立功神色间带着几分宽慰,向楚云飞汇报当前战况。
刚才,曰军数次险些突破城墙防线。
按照这种猛烈攻势,用不了多久,鬼子这个联队便能拿下槊州城。
届时,他们358团只能被迫后撤,要么退入城中,与敌军展开惨烈巷战。
但就在战局即将失控之际,曰军却突然退兵了。
无论出于何种原因,这无疑是个令人振奋的好消息!
然而,楚云飞听闻后,并没有像方立功那样松一口气,反而神情凝重,心中暗自思忖。
他快步走到墙上挂着的军用地图前,视线停在某一点上,久久不曾移开。
莲花峰!
没错,一定是莲花峰那边出了状况!
城外这个联队之所以撤退,恐怕是因为36师团在莲花峰遭遇了399旅的顽强抵抗,迟迟无法推进,这才抽调城下兵力前去增援!
想到这里,楚云飞立刻做出决断。
“传我命令,山炮营继续对敌人实施火力压制,其余部队准备出城迎战,务必缠住这支曰军,绝不能让他们轻易脱身离开槊州!”
“难道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358团可不是摆设!”
“团座,”方立功皱眉劝道,“曰军战力强悍,此前守城战我们险些招架不住,如今若贸然出城作战,恐怕坚持不了几个小时就会被彻底击溃!”
楚云飞听罢,语气坚定地说:“立功兄你错了,这些鬼子现在急于撤离,并不敢与我们正面对峙,我们只需迟滞他们的行军速度!”
方立功仍显犹豫:“团座,那我们这么做的意义究竟何在?是否应该先请示阎长官?”
楚云飞闻言,眼神一冷,首视方立功,没有说话。
那股压迫感让方立功心里一紧,连忙改口:“是,团座,我这就去安排。”
说完,他便匆匆离开指挥所,去传达命令。
楚云飞的性子他清楚,一向雷厉风行,若继续质疑,哪怕他是阎长官派来的人,恐怕也难保平安。
等方立功离开后,楚云飞独自站在地图前,低声自语:“希望此举能帮到那位尚未谋面的学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