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梁高挺,眼窝深邃,内双,眼尾细长。
闻霁内心暗喜,凭他这么多年对男人的研究,此时他手下的这位绝对、绝对是个万里挑一的帅哥胚子,他的把握没有百分之一千,也有百分之一百,不可能有错。
老天有眼,在他不知何时就可能戛然而止的生命里,为他送来这么一盘可遇不可求的天菜。这要是吃不到嘴里,对不起老天,对不起自己。
吃了二十年素,就算死他也要开了荤再上路,绝不可能做饿死鬼。
“好了。辛苦您翻个身,再趴下。推背。”
闻霁暗暗盘算着起身,在托盘里摸到精油,缓缓倒入掌心。
苦橙花味扩散开来,在掌温蒸腾下更加浓郁。
他缓缓靠过去,用浸满了花香的一双手,重新覆上喻昉越的肩头,而后慢慢地滑至颈侧,再悄无声息地到耳后去。
喻昉越眼睛又闭了一会,这回却怎么也找不到昏昏欲睡的感觉了。
这小技师的手法太与众不同,该痛的地方的确是不痛了,但原本一颗无波无澜的心也跟落了块石子一样,一圈一圈儿漾着水花地躁动起来。
是一种不曾体验过的陌生感觉,喻昉越深吸了口气。
“不舒服吗?”有人问他。
喻昉越不答,反问:“这是什么味道?”
“您说什么?”
他的头低着,声音有点发闷。闻霁没怎么听清,凑近了些,又问他。
声音一下变得很近,说话间呼出的热气贴着耳边往里灌,酥酥麻麻的,和肩头的手指拨弄出的痒不相上下。
喻昉越肩膀一缩,往一边偏了偏脑袋:“在问你这精油是什么味道。”
老板做惯了,喻昉越向来都不喜欢大声说话,那小技师居然也有样学样,放低了音量,轻声答他:“野橙花。”
好像生怕他听不清似的,那个声音好像比刚刚又靠得更近了些,几乎是在贴着他的耳朵讲话了:“您喜欢吗?”
喻昉越脖颈附近的汗毛都要立起来,耳后像通了电似的,一阵乱窜,最终膨一下炸开。
他打了个冷颤一样的激灵,轻咳一声,之后才开口:“还不错。
“舒缓安神的,晚上能让您睡个好觉。”闻霁从他的耳边撤开,解释说,“您刚下飞机,最合适。”
他试探着向一边摸索两步,回到托盘边,又往掌心到了一些野橙花味的精油。
香气再次浓郁起来,喻昉越微微抬头,偏向床边。
纤瘦的人影正摩擦双掌,宽大的技师服随手肘忽上忽下地动,腰侧的衣料跟着动,隐约能看到细瘦的腰线。
第一次倾倒的量不够,他又拾起精油瓶,补充了一些到掌心。
一拿一放的功夫,挽在手肘的衣袖落了下去。闻霁反应迅速地抬起小臂,终于将衣袖截停在手腕处,没有沾上掌心的精油。
“先生,”他转过身来,对着床上的喻昉越开口,“您可以帮我卷一下衣袖吗?”
话是请求的语气,却不等对方的答复,就自行走到喻昉越的面前,伸出手去:“精油很贵的,如果让老板知道我蹭到了工作服的袖子上,不知道要扣我多少工资。”
喻昉越不做声地盯他半晌,终于撑起身,伸出手:“靠过来点。”
技师服的衣袖也宽大,闻霁的手腕从底下伸出来,显得空荡荡的。
喻昉越长这么大,没给人做过这么细致的活,此时耐心却离奇没有出走,把衣袖一层一层,沿着边儿给折得整整齐齐的,一丝不苟。
他用余光看到对方有些空洞的眼神一直落在他的脸上。不是无意的,而是尽力用模糊的视线观察他。
一边观察,一边微微笑着,看起来心情甚好。
他放下一边胳膊,示意换边儿:“看我干什么,你看得清?”
闻霁摇摇头:“看不清。”
喻昉越被感染了似的,心情突地就放松下来:“看不清还那么乐。”
“不乐也还是看不清呀,”闻霁自觉地换另一侧手臂上来,“不乐白不乐。”
喻昉越视线定在他面前那只手腕上。
一根编织红绳,工艺精细,中间镶着颗玉珠子。
从喻昉越的身份去看,算不上什么值钱东西。之所以吸引他的目光,是因为那条手链是他爷爷建立的基金会发放的,但凡受过资助的,人手一条。
中间的那颗珠子,货真价实的玉,靠近手背的那一侧被磨平,上面刻着一个“喻”字。
喻昉越盯着那条红绳看了会,问他:“你这东西哪来的?”
“喻氏基金会,”闻霁颇为惊讶的语气,“喻总那么大年纪,这些年光捐都快捐出去一个亿了,报纸新闻报道那么多次,这你都不知道?”
“常年在国外,听说过,不熟。”喻昉越敷衍过去,“你对这个基金会评价倒挺高。”
“我是孤儿,全靠它我才有书读。”闻霁十分宝贝地低头,看了一眼那条红绳。
给闻霁挽好最后一折,放下他的手臂:“好了。”
闻霁绕到一边去,将浸满了精油的手掌覆上喻昉越的后腰,再分别向两侧推去。
精油泛着光泽,昏黄的灯光往上面那么一泼,泼出一层蜜色来。
闻霁看是看不真切,但胜在想象力丰富。喻昉越的肩头被他裹着油的五指抓过,每抓一次,那层隐藏在皮下的肌肉就轻轻耸动一次。
趴在床上的喻昉越尚有一条短裤在身,而闻霁心猿意马,他想、他想
算了,第一次见面就在想象里扒人家的裤子,怎么想都不是一件道德的事。
他还是忍住那点不太要脸的旖旎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