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庸回头瞥了一眼陈睿。
陈睿也是一愣,还是第一次在这个废物身上看到这般冰冷的眼神。
“怎么?”陈睿扬起下巴,“世子可是想清楚了?是要当众承认自己无能呢,还是要随我去参加诗词会,也好证明一下自己。”
“证明自己真能配得上金枝玉叶的公主殿下,而非只靠镇北王府的荫庇!”
林庸充耳不闻,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径自走着,边走边随意地转了转手腕。
毫无征兆地,猛地攥紧拳头。
“砰!”
一记狠辣的重拳,结结实实砸在陈睿的面门正中!
清脆的骨裂声响起,陈睿的鼻梁应声而断。
“公子!”陈睿的侍从见状,十分愤怒,“林庸!你这废物竟敢打我家公子!”
这还是那个懦弱世子么。
“打你都算轻的,小心阉了你。”
“你”
陈睿压根就不相信林庸敢动手阉了自己,谁人不知林庸无能且好欺负,这种残忍的事情想必万万不会的。
“上,给我上!”
“怕什么,本就是一个废物,镇北王现在又不在京城,看看谁还能护得住这小子,出了事本公子担着”
这要是传到自己那帮太学同窗的耳朵里,他陈睿在京城还怎么立足?
他刚欲喝令手下仆从动手,赏花阁里面。
只见贵叔与小绿当先走了出来,后头紧跟着几个赏花阁的龟奴,正七手八脚地抬着一个人。
那人四仰八叉,软绵绵地瘫在临时找来的门板上,正是已然昏死过去的赵恒!
赵恒与陈睿同在太学就读,二人本就相识。
对于赵恒对于林庸一起干的那些勾当,陈睿更是心知肚明,而且自己也少不了出谋划策。
难不成林庸这小废物发现了?
此刻,目睹赵恒这般进气少出气多、凄惨狼狈的模样,陈睿心底猛地一凉,一股寒气瞬间从身体半中腰窜上头顶。
这这是林庸干的?
陈睿见状,停下了动作。
反倒是林庸闲庭信步地走向贵叔,淡然道:“贵叔,你出来得正好。刚好把这废物,”
指了指门板上昏迷的赵恒:“送给陈睿,陈大公子,让他带回去瞧瞧,看还有没有救。”
“也好让他‘好好’研究研究,自己若是变成这般模样,该如何是好。”
看到林庸将人伤得如此惨重,这自己的机会不就来了。
无论林庸出于何种目的,这种行为,私下做了就就算了。
现在大庭广众之下竟然变相承认。
“林庸!这天子脚下,你竟敢如此目无法纪,行凶伤人!”
“还有没有王法?!再说,你这般凶残暴虐,如何配得上金枝玉叶的公主殿下?!”
贵叔闻言,眉头紧锁。
世子刚说番话,不就等于当众承认赵恒是他伤的吗?
王爷刚率军远征,赐婚圣旨犹在眼前,这事若闹大了
然而,贵叔的担忧尚未出口,林庸已快速上前。
“啪!啪!”
“王法?”
“你方才不是口口声声提了陛下赐婚吗?怎么,你有疑问?你敢抗旨?!”
这诛心的话,让陈睿一时语塞。
林庸嘴上丝毫不停,“再者说!我父亲是谁?是镇北王!”
“此刻正亲率大军在外为国征战,浴血沙场!你们便是如此对待功臣之后的?让天下人如何看待你们这等行径?!”
陈睿被堵得面红耳赤,竟一时找不到话语反驳。
一旁的小绿,紧紧抓着贵叔的胳膊,:“贵…贵叔你看!世子他…他变得好厉害啊!”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世子如此犀利。
竟能将陈睿这等太学学子怼的哑口无言。
林庸三言两语之间,便将这场闹剧攻守异势,此刻已然稳稳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
贵叔本是镇北王麾下从军多年的悍卒,虽这些年被派在王府管事,兼着护卫世子之责,但沙场男儿的一腔热血岂能磨灭?
他本欲上前制止,却被世子这话点燃了胸中豪情。
恰在此时,林庸转向贵叔,目光冷冽地指向陈睿:“贵叔!此人污言秽语,辱我镇北王府清誉,便是公然否认我父王与边军将士浴血沙场、戍守国门多年的赫赫功勋!”
“你说,该如何处置?”
贵叔虎目一瞪,胸中那股被压抑许久的血性轰然爆发:“辱我王府,谤我边军,当惩!”
贵叔本身是个练家子远非林庸那般拳脚可比,几个闪身便将陈睿带来的那群家丁仆役尽数掀翻在地,哀嚎一片。
陈睿吓得魂飞魄散,慌忙抱头喊道:“误会!我没有那个意思!”
连忙狼狈不堪地招呼着还能动弹的小厮,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就要逃离,一边逃一边嘶喊:“林庸!你这废物!就知道仗势欺人!”
“有本事有本事来我们太学的诗词会上见真章!你你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废物!”
不出半日,赏花阁门前的这场闹剧,必将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
林庸被此事一搅,也全然没了出门游玩的兴致,便与小绿、贵叔一同返回了镇北王府。
一踏入府门,贵叔便屏退左右,神色凝重地开口:“世子,说实话,您今日的行事,我颇为欣赏!总算有了几分男儿血性。”
“然而,接下来,万望世子爷莫要再如此‘率性’了!王爷如今正率军在外,远征沙场。这镇北王府内宅上下,务求一个稳字!”
“万一万一您在京城真闹出什么不可收拾的纰漏,教王爷在万里之遥的战场上,如何安心?再加上”
“陛下有意赐婚于您和公主殿下,这当口,更是”
刘墉的神色静下来,打断了贵叔的话:“贵叔,我懂。”
他负手而立,望向窗外肃穆的庭院,声音低沉却清晰:“我镇北王府手握重兵,雄踞北疆,此等威势,岂能不让龙椅之上的那位寝食难安?”
“按常理,朝廷断无可能容我林家世代执掌如此之多的虎狼之师。”
“然而,北境烽烟未熄,强敌环伺,朝廷眼下还需倚重我父王这柄利剑。
“这赐婚,一为笼络示恩,二又何尝不是一道无形的枷锁?意图将我与王府,牢牢锁在这京城的天子脚下。”
林庸嘴角勾起一丝弧度:“装疯卖傻,佯作无能,或可暂避锋芒,打消一部分人的猜忌。但贵叔,您应该明白,在这权力场中,唯有”
“唯有彻头彻尾的死人,才能真正消弭掉所有的顾虑。此事,我自有分寸。”
能说出这番话来,让贵叔震惊得嘴都张不开。
贵叔一时间竟真的以为,难不成世子以前都是在装傻充愣?
但这念头转瞬即逝,他依旧不敢相信。
毕竟世子这些年做过的荒唐事实在太多了。
林庸转向小绿吩咐道:“小绿,去打探一下,过几日的诗词会具体在何处举行。”
贵叔和小绿二人闻言,脸上皆是震惊之色。
“世子,您您当真要去参加那诗词会?您可是连自己的名字都写得歪歪扭扭”
“嗯?”林庸眉头一挑,打断了他,“怎么?有问题?”
“不不是,”贵叔急忙解释,“您方才那番话鞭辟入里,道理深远,属下十分认可!可可这诗词一道,并非装装样子就能蒙混过关的”
林庸故意沉下脸:“怎么?在本世子眼里,贵叔莫非是觉得本世子连诗都不会写?”
贵叔与小绿对视一眼,神色凝重,仿佛回忆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
小绿终于忍不住,怯生生地小声提醒了一句:“世子您您还记得您之前写下的那句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