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楼的楼道比楼下更暗，阳光被窗外疯长的紫色藤蔓层层遮挡，只能透过叶片缝隙洒下几缕惨淡的光，在积灰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阴影，像一张张破碎的蛛网。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腥甜味，比楼下的血腥味更刺鼻，混杂着腐败与黏液的气息，像是某种生物腐烂时特有的味道，黏在喉咙里，让人阵阵作呕。
江流握紧轻钢剑，脚步放得极轻，几乎与地面融为一体，只在积灰上留下浅浅的印痕。他的周围有三个异化生物提示，三个红点呈三角分布，其中一个正缓慢移动，距离不断缩短。那股若有若无的“沙沙”声从斜前方传来，像是有人用指甲刮擦地板，让他的神经紧绷到极致。
“502在那边。”王倩的声音压得像蚊子哼，手指颤抖地指向楼道尽头的一扇门。她的脸色比刚才更白，嘴唇毫无血色，包扎伤口的布条边缘已经渗出暗红的血渍，顺着裤腿往下滴，在地面上留下细碎的血点——显然病毒还在扩散，正蚕食着她最后的生机。
江流点点头，示意她贴紧墙壁跟在身后，目光扫过楼道两侧的房门。501的门虚掩着，门缝里黑黢黢的，隐约能看到里面翻倒的衣柜，衣料垂落在地，像某种生物的触须；503的门则被暴力破开，门板歪斜地挂在合页上，地上散落着破碎的照片，相框里的笑脸在昏暗光线下泛着青白，显得格外诡异。那三个红名标记，一个在502门后，2个在501内部。
走到502门口时，江流停下脚步。这扇门是关着的，但门锁已经被暴力破坏，锁芯凸出来，门与门框之间有一道细微的缝隙。他示意王倩站在楼梯转角的阴影里，自己则用指尖轻轻抵住门板，借着藤蔓缝隙漏下的微光，透过门缝向内望去。
“吱呀——”
门板转动的声音在寂静的楼道里格外刺耳，像有人在耳边磨牙。就在门缝扩大到能容纳一只手时，一股浓烈的腥臭味猛地涌了出来，夹杂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刺激得江流鼻腔发酸。他的瞳孔骤然收缩——门后的地面上，躺着一具蜷缩的尸体，身上穿着蓝白校服，胸口塌陷，显然是个学生。
“小雅！”王倩的声音瞬间变调，带着哭腔，不顾江流的阻拦就要冲过去，却被他一把拉住，手腕被攥得生疼。
“别动！”江流的声音低沉而急促，目光死死盯着尸体旁边的阴影。那里有团水桶粗的黑影在蠕动，表面泛着油亮的光泽，发出“沙沙”的轻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啃食骨头，碎末从黑影边缘掉落，混在暗红色的液体里。
系统面板上，502门后的红点突然亮起：【2级异化蠕虫，气血450\/500，距离3米】。
“异化蠕虫？”江流心里一沉。这种生物他在段国华的记忆里见过，是由环节动物变异而来，体型能长到手臂粗细，通体漆黑，身上覆盖着滑腻的黏液，最擅长钻进生物体内啃食内脏，被它缠上的猎物，往往到死都保持着清醒。
他没有犹豫，猛地将门推开半米，轻钢剑带着破风声劈向那团黑影。
“嗤啦！”
刀刃切开黏液的声音令人牙酸，像是撕开一块腐肉。那只异化蠕虫突然从尸体下方窜了出来，足有两米多长，头部张着环形的嘴，里面布满了细密的尖牙，泛着寒光，朝着江流猛扑过来，腥臭的黏液甩了他一脸。
“小心！”王倩吓得尖叫出声，下意识后退，却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铁皮垃圾桶，发出“哐当”一声巨响，在楼道里回荡。
“嘣！嘣！”
隔壁501的门突然被撞得剧烈晃动，门板与门框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显然里面的东西被惊动了。
异化蠕虫被王倩的声音吸引，突然改变方向，尾巴一甩抽向王倩，带着呼啸的风声。江流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拽到身后，同时侧身避开攻击，轻钢剑反手刺向蠕虫的头部，手腕翻转，让剑尖顺着环形嘴刺入。
“噗嗤！”
剑尖刺入蠕虫的身体，墨绿色的黏液喷溅而出，带着强烈的腐蚀性，滴在地面上冒出白烟，将水泥地蚀出一个个小坑。那只蠕虫发出尖锐的嘶鸣，像指甲划过玻璃，身体剧烈扭动起来，尾部突然炸开，分出数条细腕，缠住了江流的小腿。
“该死！”江流只觉得小腿传来一阵剧痛，像是被钢钳夹住，低头一看，蠕虫的细腕正分泌着黏液，腐蚀着他的裤腿，黑色的布料瞬间变得焦黑，皮肤传来火烧般的灼痛。
【检测到腐蚀性攻击，气血-5，异化能量感染，等级压制：平级，感染抵御成功，气血-5】系统提示音刚落，江流猛地发力，将轻钢剑从蠕虫体内拔出，顺势向上一挑，借着反作用力切开了缠在腿上的细腕。墨绿色的黏液溅了他一身，腥臭的气味几乎让人窒息，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那只蠕虫受了重伤，身体扭曲着想要钻回尸体下方逃跑。江流哪会给它机会，脚步轻点地面追了上去，轻钢剑横扫，带着破空声劈在蠕虫中段。
“吱——”
异化蠕虫发出最后一声嘶鸣，两段身体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墨绿色的黏液渐渐凝固，彻底不动了。系统面板跳出提示：【击杀2级异化蠕虫，奖励文笔点20，笔墨点200，角色经验20，角色经验20】。
江流喘着粗气，低头检查小腿的伤口。裤腿已经被腐蚀出几个破洞，皮肤红肿起泡，好在没有伤及筋骨。他从系统包裹里拿出碘伏，倒在伤口上，疼得倒抽一口冷气，额头上渗出冷汗。
“小雅她……”王倩的声音带着哭腔，蹲在那具女尸旁边，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滴在尸体冰冷的手背上，“前几天她还说，等高考结束，我们一起去海边玩，看日出……”
江流走过去，发现女尸的胸腔已经被掏空，脸上还保持着惊恐的表情，眼睛圆睁，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他叹了口气，从旁边扯过一块窗帘布盖住尸体，沉声道：“她已经死了很久了，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血腥味会引来更多怪物，501里还有东西。”
王倩点点头，却迟迟不肯起身，手指颤抖地抚摸着女尸冰冷的脸颊，指甲掐进自己的掌心，渗出血珠也浑然不觉。
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像闷雷在楼道里炸开，整栋楼都在摇晃，墙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在地上积起薄薄一层。江流脸色一变——是异化蜥！它竟然跑到三号楼来了！
“快走！”他一把拉起王倩，朝着楼梯口跑去，轻钢剑横在身前，警惕着周围的动静。
刚跑到四楼平台，就听到楼下传来“轰隆”一声巨响，似乎有什么重物撞在了墙上，整栋楼都晃了一下，头顶的灯泡“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紧接着，楼道里响起密集的嘶吼声，此起彼伏，显然是异化蜥惊动了楼里的丧尸。
“它在撞楼！”王倩吓得浑身发抖，腿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被江流死死拽着才没倒下，“我们被困住了！这楼要塌了！”
江流的目光扫过四周，视线落在四楼的安全门上——就是刚才发现王大妈物资的那间储藏室，门板是加厚的铁皮，比普通房门坚固得多。“那边！”他拽着王倩冲进储藏室，反手关上安全门，用铁链重新锁好，铁链的锁扣被他拧得死紧。
储藏室里一片漆黑，只有手机手电筒的光束照亮一小块区域，光柱里浮动着无数灰尘。江流靠在门上，能清晰地听到外面传来“咚咚”的撞击声，每撞一下，门板就剧烈晃动，铁链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螺丝都在松动，仿佛随时会断裂。
“它……它要进来了……”王倩的声音带着哭腔，缩在墙角瑟瑟发抖，身体抖得像筛糠。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胸口起伏剧烈，脸色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嘴唇开始发紫，显然病毒已经侵入肺部，开始影响呼吸。
江流摸出一版抗病毒药，塞到她手里，包装被他捏得变了形：“快吃了！一次全吃下去！”
王倩摇摇头，把药推了回来，眼神涣散，嘴唇哆嗦着：“没用的……我感觉它在啃我的骨头……腿已经麻了……”她突然抓住江流的手，力气大得惊人，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你能不能……能不能给我个痛快？我不想变成那种怪物，像小雅那样……”
江流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了，又酸又疼。他看着王倩痛苦扭曲的脸，又听到外面越来越近的嘶吼声，铁皮门已经被撞得变形，露出一道缝隙，能看到外面闪烁的绿光。突然想起段国华记忆里的一句话——末世里最残忍的，不是死亡，而是看着身边的人变成自己要杀死的怪物，却无能为力。
“别放弃！”他从系统包裹里翻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递给她，瓶身被他捏得凹陷，“我们还有机会，等这只蜥蜴离开，我就带你去找血清！市中心医院一定有！”
王倩没有接水，只是看着他，眼泪混合着鼻涕滑落，在布满灰尘的脸上冲出两道沟壑：“你为什么要救我？我们明明不认识……甚至我一开始还怀疑你……”
“因为你画了那个标记。”江流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股力量，“求生是人类的本能，越是末世，生命就越珍贵。还有你自己没发现，你已经感染一天了，到现在还没有变成怪物，你自己就不觉得奇怪？”
就在这时，外面的撞击声突然停了。取而代之的，是密集的嘶吼声和骨骼碎裂的脆响，还有铁器碰撞在一起的叮当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战斗，混乱的声响从楼下蔓延上来。江流贴在门上听了片刻，眉头紧锁——铁甲魔蜥似乎被其他怪物缠住了，可能是什么异化生物被铁甲魔蜥弄出来的声音吸引过来。
江流看到六七个红点正在楼道里纵横交错。系统提示全是二级丧尸犬。
“机会来了！”他迅速打开铁链，铁链的锁扣已经被撞得变形，花了很大力气才拉开，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门缝。
楼道里一片混乱，六只丧尸犬正围着铁甲魔蜥嘶吼，有的扑在它背上啃咬鳞片，有的抱住它的腿想要拖拽，却被它的尾巴轻易扫飞，撞在墙上变成一滩肉泥。那只3级铁甲魔蜥的鳞片上沾满了墨绿色的血污，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在渗血，显然也受了伤，正暴躁地在楼道里冲撞，尾巴扫过楼梯扶手，将钢管砸得弯曲变形。
“跟紧我，我们从消防通道走！”江流拽着王倩，趁铁甲魔蜥转身撞击丧尸的瞬间，像猎豹般冲出储藏室，朝着另一侧的消防通道跑去，脚步快得几乎飞起来。
消防通道的门虚掩着，推开门的瞬间，一股冷风扑面而来，带着外面的尘土气息。江流刚迈出一步，就听到身后传来王倩的惊呼：“小心！”
他猛地回头，只见一只1级丧尸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腐烂的手臂抓向王倩的头发，张开血盆大口扑过来，嘴里的涎水滴落。江流想也没想，反手一剑劈了过去，动作干脆利落，丧尸的头颅应声落地，滚到楼梯拐角，墨绿色的脑浆洒了一地。
【击杀1级丧尸，奖励文笔点10，笔墨点100，角色经验10】
但就是这片刻的耽搁，铁甲魔蜥已经发现了他们，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震得人耳膜生疼，它猛地摆脱身边的丧尸，庞大的身躯撞向消防通道，水泥墙被撞出一个大洞，碎石飞溅。
“快跑！”江流拽着王倩冲进楼梯间，拼命向下跑，台阶被踩得“咚咚”作响。身后传来铁甲魔蜥撞碎消防门的巨响，震得楼梯都在摇晃，碎石不断从头顶掉落。
王倩的体力早已透支，加上病毒侵蚀，跑了没几步就踉跄着摔倒在地，膝盖磕在台阶上，渗出血迹。她看着越来越近的铁甲魔蜥，巨大的阴影将楼梯口笼罩，突然推开江流：“你走！别管我！我跑不动了！”
江流没有放手，反而蹲下身，一把将她背了起来，她的身体轻得像片羽毛：“我说过，不会丢下你！但你记住，如果你真被彻底感染，失去理智，我会杀了你，不会让你变成怪物。”
听到江流的话，王倩的身体僵了一下，没有再挣扎，只是用微弱的力气抓住他的肩膀，将脸埋在他的背上，眼泪浸湿了他的衣衫。
他背着王倩，沿着楼梯拼命向下跑，每一步都跨两级台阶，膝盖撞击着大腿，传来钝痛。铁甲魔蜥的嘶吼声就在身后，粗壮的尾巴时不时扫过楼梯扶手，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火星四溅。
跑到二楼时，江流突然看到楼梯口的安全门——就是那间藏着王大妈物资的储藏室，刚才情急之下没锁死。他灵机一动，猛地拉开安全门，将王倩塞了进去：“躲好！别出声！无论听到什么都别出来！”
王倩还没反应过来，江流已经关上了门，用铁链死死锁住，甚至掰弯了锁扣，然后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同时故意用剑鞘敲击墙壁，发出“哐当”声，吸引铁甲魔蜥的注意。
“吼！”
铁甲魔蜥果然被吸引，放弃了安全门，庞大的身躯撞向江流的方向，楼道里的墙壁被撞出一个个大洞，砖石飞溅。
江流沿着楼道狂奔，轻钢剑在手中挥舞，劈开挡路的丧尸，剑气将旁边的木门劈成两半。他知道自己跑不过铁甲魔蜥，必须想办法摆脱它。跑到一楼大厅时，他看到了小区的后门——就是他进来时的那扇铁门，栏杆已经生锈，但锁扣还算坚固。
“就是现在！”江流猛地加速，冲到铁门前，用尽全力拉开铁门，闪身冲了出去，然后迅速把门关上，用铁链锁好，甚至找来一根钢筋穿在锁扣上，加固了两道。
铁甲魔蜥追到门口，疯狂地撞击着铁门，发出“咚咚”的巨响，整个门框都在摇晃，铁锈簌簌掉落。江流知道这扇门撑不了多久，转身冲回安全门，用剑劈开铁链，将王倩背了出来，朝着小区外的废墟跑去。
跑出几百米后，身后的撞击声渐渐远去，被城市废墟的寂静吞没。江流这才松了口气，靠在一棵枯死的大树上大口喘气，肺部像要炸开，喉咙干得冒烟。王倩趴在他的背上，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呼吸微弱，嘴唇泛着青紫色。
“玛德！三级怪！有点难搞了。……”江流低声道，他目光望向远处的城市废墟。那里隐约能看到一栋高楼的轮廓，楼顶竖着一个巨大的红十字标志，在夕阳下泛着微光——那是市中心医院，末世前最大的医疗机构。
“希望那里有遏制感染的办法。”江流握紧轻钢剑，指节泛白，眼神变得坚定。他知道，前面的路会更加危险，医院里必然聚集着更多的丧尸和异化生物，但只要王倩还有一口气，他就不能放弃。
王倩突然动了一下，虚弱地说：“谢谢你……”
江流笑了笑，调整了一下背上的姿势，让她靠得更稳：“这会儿就别谢我，等你好了。”
王倩的嘴角露出一丝微弱的笑容，像雪地里开出的花，然后彻底陷入了昏迷。
江流深吸一口气，背着她，朝着市中心医院的方向走去。夕阳的余晖洒在废墟上，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布满裂痕的大地上，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坚定而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