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期待着女子说出那个答案,不过女子没有说话,而是盯着符不离的面容,摇晃了几下,忽得倒下了。
这个节骨眼上居然晕了过去?
不过有符不离在,她可不可能真的晕过去。
她连忙上去试探了一下她的身体情况,这么一查探,她忽得意识到,是自己的魔力侵入了她的身体被她发现了,她进行了激烈的抵抗,这才晕了过去。
她都差点忘了这茬子事情了,因为刚才说话说的比较专注,没有注意自己流出去的魔力的量。对于一个并非自己同脉的魔物,她的魔力侵略性其实极强,是能够渗透入五脏六腑,乃至最根本的魔力核心的。
没有谁会愿意自己的魔力核心暴露在别人的魔力之下,那就好比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一样。
符不离自己也知道这么做不太礼貌,她吐了吐舌头,摸了摸女子的脑袋。
女子晕过去并不是因为身体有什么问题,只是因为她在对抗那已经遍布了她身体的魔力。可是以她身体里的那点魔力对抗符不离给与她的过量的魔力,不过是螳臂当车罢了。
符不离完全没有给她留下半点逃脱的可能性,血毒已经种下,魔力已然倾入,这个女人已经不可能再能逃脱她的手心了,只要符不离没有离开她的身边,甚至死都需要符不离的同意。
这位天心的旧人身上有太多有趣的秘密,若是不把这些信息挖掘干净,她绝不可能放她离开。
但是,女子一直在抵抗着她的魔力,即便抵抗不了,也没有放弃。
符不离当然也没有伤害她的意思,但也没有收回魔力,就这么僵持着。
力量上她确实不太行,但魔力上她可比这位女子强太多了。她的魔力完全能够完全摧毁女子的身体,同样作为魔物的女子,只要魔核受到影响,很容易就会死去。
她蛮横的魔力压倒了她的魔力,但是并未对她的魔核进行任何伤害。
她与女子暗地里魔力的对抗,就好似壮汉将柔弱女子按倒在墙上。蛮横不讲理的魔力突破了女子的一层层防线,使得女子最脆弱的魔核暴露在了壮汉面前。
壮汉完全可以轻易捏碎那颗魔核,但是壮汉没有这么做。
女子虽然力量比拼不过壮汉,却也一直未曾服从,只是拼命地挣扎。
壮汉没有松手,女子就一直挣扎。
身为壮汉的符不离心头暗暗嘀咕,这样的挣扎到底有什么意义。明明是这女子主动过来挑衅自己的,现在被自己按住了,却还非要这么抵抗,难道就没有想过这种事情会发生吗?简直像个小鬼一样胡闹。
魔力入侵之下,她也注意到了女子身体的构造,她意外地熟悉。
这种身体的构造与普通魔物有很大差距,首先,普通魔物很少会有长着人类面孔的,而这位女子身上倒是身为魔物的部分并不多。
因她而变成魔物娘的人都有这种特征。
这也没什么好意外的,她和天心那么熟悉,那么她想来就是被天心变成魔物娘的。
几番对抗,女子似乎都没有放弃抵抗的意图。
符不离也搬不动女子,这么让她继续睡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于是符不离便打算将魔力收回。
不过当她试图松开那只压住了女子的“手”时,她忽然感觉到,女子忽得拉住了她的“手”,竟好似不忍心与她的“手”告别。
一边抵抗着她的魔力,一边又似乎在拒绝她的离开。一边不让符不离更进一步探索她,一边却又不舍得让她就这么走掉。
这简直就像个闹别扭的孩子。
这世上怎么还有比自己还别扭的人!
也许自己的魔力真的和天心的很像?她能隐约从女子体内感到些许熟悉的意味。
不过进不得,退可就由不得女子说了算了。就算对方有挽留,符不离还是狠狠地把魔力抽了出来,收回到体内。
如此粗暴地撤出魔力,使得女子浑身一颤,就这么醒来了。
符不离看着女子,叹了口气:“既然如此,你还非要跑什么呢?乖乖听我的话吧。小月饮楼就在那边,跟我来吧。你还站得起来吗?”
女子从地上艰难地爬起,那眼神已不似先前的无神。
可也因为眼睛有了神采,方才那股拒人千里的感觉也荡然无存,幽怨的神情里,满满都是对符不离的怨念。
可无情的符不离根本不打算回应她的幽怨,此刻她已经呼叫了外援,无论女子同不同意,今晚她都不可能离开小月饮楼了。
符不离原先还有些担心她会不会有什么同党在暗中行动,但这么久还没有露头,那想必是没有人了。
来的人是苏伏。
符不离本来是想喊小龙萝的,但是就在准备拨通电话的前一刻,她忽然意识到小龙萝说不定会好奇她和女子的关系。自己都没搞清楚的事她完全不知道怎么解释给小龙萝听,而且这一次自己扮演的可不是什么好人的角色。
相比之下,倒是苏伏更听话一些,而且不会乱说话。
符不离并不知道如今的苏伏已经不是当初的苏伏了,虽然看起来依旧高冷如初,可与小兔娘们呆久了的女子,哪个还能纯洁如初。
当苏伏来的时候看到符不离骑在陌生女子身上,还握着对方的手,说着一些什么听起来还挺凶狠的话,她就默默在旁边听了会,才默默走了出来。
女子显然根本不打算任由苏伏扛走,但是当她打算运用自己的力量进行抵抗的时候,这才惊讶地发觉,自己所有的体力都被符不离卷走了,没给她剩下多少。
小猫娘吹着不熟练的时而响时而不响的口哨,走在前面,朝着小月饮楼走去。
“这个女人是谁?要把她带去哪里?”
“不知道,带去小月饮楼。”
“嗯。”
苏伏心头就算有疑问,也不太会问太多。这般干净利落的做事方式,一直深得符不离喜欢。
虽然符不离自己现在做事也有点拖拖拉拉,可死士出身的她,依旧喜欢能做事更干净利落的人。知道太多也未必是好事,尤其是这位女子身上的秘密,实在不少。
“放手!!不要碰我!!!”
女子没什么力气,却也依旧有着不错的嗓音。
这里毕竟也算是大庭广众,就算是夜里也还是有些人的。要是让人误会自己在拐卖人口可不是好事,可周围实在没有什么能用来捂住女子嘴巴的东西。
符不离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袜子,又看了看苏伏的袜子。
似乎电影里都喜欢用这种东西绑别人的嘴巴,可是这种东西怎么看都不太卫生。就算她自己的袜子其实挺香的,而且按理说还有点治病的功效呢,但是她可不想弄脏了自己的袜子。
但是不用袜子又有什么东西好用来堵住嘴巴呢?
然后符不离便看到苏伏从自己的腿上解下来了一条绑带,熟练地绑在了女子嘴巴上。
为什么腿上要绑着这么长一条丝带?
苏伏没有解释,只是脸红了一下。
符不离看了看她的腿。
符不离的身高和苏伏的腿长差的不是很多,比起符不离的小短腿,这样过长的腿只穿着白丝确实有点太单调了点,加上丝带会好看很多。
没想到如今苏伏也会打扮了?
这当然不是苏伏自己的主意。
但这不重要了,起码这条丝带现在起到了该有的作用。
将女子扛回小月饮楼,此刻的小月饮楼众人都还没有睡。听说符不离绑人回来了,一个个都涌上来围观起来。
那女子显然有些生气,但是就算是生气,也只是用手挡住了自己的脸,好像不想让大家看到她的脸一样。
而符不离叮嘱了一下众人一定不能让这女人跑了,然后就快步跑去找了淑月。
淑月早就闻声自己出来了,恰见到跑过来的符不离。
符不离拉住她的手,便将她拉到女子身边。
淑月看向了那女子。
而那女子也敏锐地感觉到了淑月的视线。
四目相对,女子呆了呆,而淑月则是笑了笑。
“你好啊。”
“你……”
众人见淑月过来了,也都纷纷让开。
“她是谁?你认识吗?”那女子的眼神完全暴露了她认识淑月这件事。
这倒是没有出乎符不离的意料。
同样是在这世上追寻天心遗物的人,两人没有任何交集才说不过去。淑月一直避开天心的问题不回答,却也从来没有正面否认过她与天心认识这件事。
淑月其实很少会骗她,说出口的话大多都是实话,但却总爱藏着一些不说明白。
也许是淑月觉得她不该知道那么多吧?可是她可是猫娘,她是会好奇的。而且探索天心的过去,又何尝不是探索淑月的过去。
“我当年有听说天心手下有四位女将,分别是朱白黄黑,想必你就是白了?”淑月笑道。
“你是在装糊涂吗?小粉。”那女子有些咬牙切齿,“当初第一个消失的人就是你,第一个背叛她的人就是你。”
“哎呀,都过去这么久了,我的记性可没有那么好。”
淑月的声音虽然依旧温柔,但符不离隐隐听出了她语气里的一丝刻薄气味。这种刻薄可不多见,通常只有在淑月使坏的时候才会出现在语气之中。
那并不是单纯的声音变化,就连周遭的魔力都会随着她的语气产生一点点刺骨的变化,好似空气都变得有些针锋相对了起来。
符不离倒是挺喜欢这样的,她平时感觉不太到淑月的情绪,而现在的淑月,就好像突然活过来了一样。
“你将她的骨肉冢收集起来重塑成人,到底有什么目的!为什么不让她安安静静地死去!为什么还不放过她!为什么!”
淑月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这倒是让符不离惊了一下,这完全不像是淑月会有的反应。
而淑月忽得转头看向了符不离。
与符不离对上了视线,符不离眨了眨眼睛,淑月则是微微一笑。
“就因为你控制不了她,所以你就要制造一个像她的假人来操纵吗?”
淑月依旧是盯着符不离看。
符不离眨了眨眼睛,微微歪了歪脑袋。
提问的是白,但是等答案的是符不离。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你制造出来桃桃到底为了什么?!她根本不是她!”
淑月小声道:“小离离,她说你是假人诶,你不揍她吗?”
符不离挠了挠头:“假人……也没错吧,又不是真人。”
淑月噗嗤一笑:“你倒是看的开。”
符不离道:“人我抓回来了,现在该解锁一下关于天心的过去了吧。”
淑月笑道:“过去的事就过去好了,时间太久,我都快要忘记当时的事情了。哎呀,年纪大了,有些事情就记不太清了呢。”
“这种时候就承认自己是老太婆了?”
“你刚刚说什么?”
“……哎,真是的,天心的事好歹也算是和我有些关系吧?我身上到底有多少天心的东西,我又到底有多像天心,我都不知道。你自顾自地往我身上塞东西,也没问过我同不同意……我当然会好奇啊。”
“嘻嘻,毕竟,我呢,确实曾经喜欢过天心吧。不过那是过去的事情了。总归,人总还是会有点怀旧的嘛。”
“当初不是你,她又怎会那么伤心!”可能名为白的女子忽得道。
“我不记得我伤过她什么。我好好与她道了别,然后离开了,仅此而已吧?”
“你是走的干脆,你就没想过她会怎么想?她会怎么做?”
“那是她的选择,与我有什么关系?”
“如果不是你走了,她后来怎么会像疯了一样,逼着我们全都离开她!她也不过是个女孩子而已!她也会伤心!她也会无助!!要不是你一走了之,她怎会那么做!她本不该死!!”
“一走了之?”符不离愣了愣。
有些不太好的记忆忽得涌上了她的心头,她一时不由瞪大了眼睛,盯向了淑月。
不会不是第一次了吧?
她忽得有一种很不妙的感觉,也许该叫做不寒而栗——
她不会又一次消失不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