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上!跟上!为抗联弟兄送炮!”排长和班长的命令短促有力,穿透呼啸的风声。
战士们一个接一个跃出机舱,纵身投入凛冽的夜空,扑向脚下沉睡的黑土地。
山谷中,杨将军和战士们仰头望去,只见夜空中伞花密集绽放,远比之前空投物资时更为壮观。
更让他们摒息的是,这一次,伞下悬挂的不再是木箱,而是一个个全副武装的战士和各式装备。
“是天兵天将!”有年轻战士忍不住惊呼。
魏拯民声音发颤,一把抓住杨将军的骼膊:“老杨,这……这是……”
杨将军嘴角扬起久违的璨烂笑容:“这就是总部给我们的惊喜——一支空降炮兵!现在,我们有足够的火力撕开鬼子的防线了!”
降落伞徐徐下降,第一个着陆的正是卢大伟。
他利落地解脱伞具,小跑到杨将军面前,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报告杨将军!总部直属新编空降炮兵连连长卢大伟,向您报到!
我连奉命携带8门迫击炮、巴祖卡火箭筒及配套弹药,前来支持抗联部队突破敌军防线,请指示!”
杨将军郑重回礼,随即紧紧握住他的手:“欢迎你们!你们来得太及时了!”
更多空降兵顺利着陆,他们迅速收拢伞具、整队集合,动作利落,展现出严格的训练和纪律性。
先期空投的物资箱也陆续被集中起来,箱中除了常规弹药与药品,还有一批专为炮兵配备的特殊装备。
卢大伟向杨将军简明汇报了人员与装备情况:“杨将军,我连现有四十人,全是熟练炮手。其他弹药手,还需请您协调补充!”
杨将军眼中一亮:“没问题!有了这些火力和你们的专业能力,我们完全可以正面突破敌人的第三道防线!”
魏拯民已经迫不及待地走上前查验火炮,语气激动:“老杨,你看这些炮,保养得真好!弹药也充足,够我们打一场硬仗了!”
卢大伟紧接着说:“总部首长特别要求我们完全服从杨将军指挥,配合抗联兄弟行动。”
杨将军的目光扫过卢大伟和他身后那群精神斗擞、装备精良的空降炮兵,眼中闪铄着锐利的光芒。
他略一沉吟,随即下达了一连串命令,声音沉稳而有力:
“卢连长,你们带来的新式火炮是我们的杀手锏,更是我们能否撕开鬼子铁壁合围的关键!必须严格保密,绝不能提前暴露!”
他环视众人,语气斩钉截铁:“在总攻发起之前,所有新到的53式迫击炮,必须妥善隐蔽,非经我的直接命令,一律不准使用!我们要把这份给鬼子的礼物,留到最关键的时刻,送给野副昌德那个老鬼子!”
卢大伟“啪”地一个立正:“是!坚决执行命令!保证不给鬼子提前嗅到味儿!”
“好!”杨将军点点头,随即转向魏拯民和各分队队长,“老魏,传令下去:以现有各连排为基础,使用60迫击炮和巴祖卡,组成多个精干突击小队!”
他走到作战地图前,手指划过上面标注的敌伪军外围据点:“你们的任务,就是主动出击!象刀子一样插出去!目标——所有我们已知的、由伪军驻守的外围据点、哨卡、运输队!”
“记住战术要点:快打快撤,动静要大!用猛烈的火力给我狠狠地揍那帮二鬼子,缴获弹药粮食,但主要目的是制造混乱,给鬼子造成我们要从多个方向全力突围的假象!同时,趁乱查找、接应我们失散在外的同志!”
“三天!”杨将军竖起三根手指,重重地点在地图上最初接收空投物资的那个山谷,“三天后的午夜,所有出击小队,必须赶到这个山谷集结!”
“是!”指挥员们低声应道,眼中燃烧着战意。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抗联战士们如同被注入了一针强心剂,迅速行动起来。
一支支加强了的突击小队如同离弦之箭,悄无声息地没入茫茫林海,向着各自的目标局域疾驰而去。
接下来的三天,对于散布在第一道和第二道防线的伪军来说,简直是噩梦般的七十二小时。
枪炮声仿佛从四面八方响起,毫无规律可言。
白天,可能是一个偏远的哨所突然遭到60迫击炮的急促射复盖,猛烈的爆炸将木质的哨楼和营房炸得粉碎,侥幸未死的伪军还没从震骇中回过神来,就被如神兵天降的抗联战士缴了械,只能哭爹喊娘地跪地求饶。
夜晚,也许是一支运输给养的骡马队在山道上遭遇精准的伏击,巴祖卡火箭筒一击就将押运的卡车炸毁,枪声如同爆豆般密集,护送的二鬼子往往一枪未放就做了俘虏,眼睁睁看着宝贵的粮食和弹药被抗联搬走。
有时候,甚至只是一个山坳里的伪军营地,会平白无故地挨上一顿迫击炮弹,抗联战士根本不靠近,打完就走,只留下被炸懵的伪军对着空无一人的山林胡乱放枪,自己吓自己。
“疯了!抗联疯了!”
“他们哪来这么多炮弹?这枪声比过年放鞭炮还密!”
“快跑啊!抗联的主力杀过来了!”
类似的惊呼和恐慌在伪军各部中瘟疫般蔓延。
伪军军官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全方位、高强度的袭击打得晕头转向,根本无法判断抗联的主力和主攻方向究竟在哪里。
一份份夸大其词、语焉不详、甚至互相矛盾的求援电报雪片般飞向野副昌德的指挥部,有的说遭遇了至少团级规模的进攻,有的报告听到了从未听过的大炮声。
野副昌德被这些混乱的情报搞得焦头烂额,越发坚信抗联获得了极强的外部支持,且兵力远超预期。
他严令各部伪军固守待援,不得擅自出击,同时催促后方日军主力加快集结,准备进行更大规模的围剿。
而这,正中杨将军的下怀——鬼子主力被暂时钉住,为其调动赢得了宝贵时间。
就在这四面开花的袭击中,一支由抗联老战士赵铁锤带领的突击小队,正在猛攻一个伪军据点。
赵铁锤抱着一挺轻机枪,对着伪军营房猛烈扫射,压制得里面的二鬼子根本抬不起头。
另一名战士则操作着60迫击炮,“咚”“咚”地发射炮弹,准确地落在院墙内外。
“班长!西边林子里有动静!好象有人摸过来了!”负责警戒的战士突然低声喊道。
赵铁锤心里一紧,难道是鬼子援兵?他立刻下令:“停止攻击!一排向左,二排向右,掩护!炮组准备转移!”
枪炮声骤然停歇,据点里的伪军也懵了,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时,西侧林子里传来一阵有节奏的、断断续续的布谷鸟叫声——这是抗联内部常用的连络信号之一,但节奏有些特别,象是很久以前的约定。
赵铁锤愣了一下,随即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喜,他立刻示意身边的战士,用另一种节奏的鸟鸣声回应。
片刻沉寂后,树林边缘,十几个衣衫褴缕、面黄肌瘦,但眼神锐利、紧握着老旧步枪的身影小心翼翼地探了出来。
为首一人,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看到赵铁锤等人身上的崭新军装和手中火力强大的武器时,明显愣住了,眼神里充满了警剔和困惑。
赵铁锤却激动地大喊:“疤脸?李疤脸?是你吗?老子是赵铁锤啊!”
那刀疤脸汉子听到这声音,浑身一震,仔细辨认后,狂喜瞬间取代了警剔:
“老赵?锤子?真是你?你们……你们这是抢了鬼子的军火库了?这身行头,这枪……”
两伙人立刻冲到一起,激动地互相捶打着肩膀,许多战士都红了眼框。
“别提了!说来话长!”赵铁锤紧紧抓住李疤脸的骼膊,“总部派人来支持了,给我们送来了枪炮弹药,杨将军正在召集所有失散的弟兄们归队!要干票大的!”
李疤脸和他身后的战士们闻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当他们看到那锃亮的迫击炮和战士们身上挂满的子弹袋时,才终于确信这不是做梦。
“老天爷开眼了啊!”一个老战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抱着枪失声痛哭,“我们就知道!组织不会忘了我们!”
“快!”赵铁锤拉起李疤脸,“跟我们走,路上再说,杨将军命令,三天后到老地方集合!”
类似的情景在好几处地方上演,枪炮声成了最好的集结号。
一支支被打散、在山林里苦苦坚持、几乎弹尽粮绝的抗联小部队,被这突如其来的猛烈攻击和强大火力所吸引,他们或主动寻声而来,或与出击的抗联小队意外遭遇。
每一次会师,都伴随着难以置信的惊喜、激动难抑的泪水和焕然一新的希望。
三天后的午夜,当初那个接收空投的山谷。
这里比上一次更加热闹,但也更加肃穆。一队队抗联战士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他们中有的穿着崭新的冬装,扛着新式武器,精神饱满;
有的则依旧衣衫破烂,面有菜色,手中的老套筒、汉阳造与他们身边战友的56半角成了鲜明对比。
杨将军和魏拯民站在高处,望着下方不断壮大的队伍,心情激荡。
经过清点,除了杨将军原本带领的六百多人和空降的炮兵连,在这三天里,陆续有超过四百名失散各处的抗联战士归队,总人数达到了千人!
虽然还有几个小队没能取得联系,但眼前的规模已经远超预期。
“老魏,看来咱们这三天没白忙活。”杨将军的声音带着一丝欣慰。
“是啊!”魏拯民重重叹了口气,“就是……不知道三队、五队他们怎么样了……”他的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担忧。
杨将军沉默了一下,眼神坚定:“留下记号,把多馀的粮食和部分弹药藏在老地方。如果他们能看到,就能活下去。现在,我们不能等了。”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山谷中黑压压的、精神面貌已然焕然一新的队伍。
“同志们!”杨将军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清淅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鬼子以为缩进乌龟壳里,我们就拿他们没办法了!他们以为靠着几道破防线,就能困死我们抗联!”
“今天,我们就要告诉他们——他们错了!”
他猛地一挥手,指向日军内核防线的方向:“野副昌德不是想知道我们凭什么吗?今晚,我们就用这些炮,亲自去告诉他答案!”
话音未落,又点燃篝火,天空中,五架运输机缓缓飞来!
(下面作者有话说有个投票,涉及到后续,老哥们投一下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