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发布会现场的门在苏宸身后关上。
将所有的闪光灯、错愕与喧嚣，都隔绝在外。
门外，是风暴。
门内，是风暴的中心。
球队的工作人员跟在后面，大气都不敢出。他们看着苏宸的背影，那个背影平静得不正常，反而让人心底发毛。
输了二十七分。
总比分零比二落后。
主场球迷倒戈。
舆论己经彻底爆炸。
任何一支球队，在这种情况下，总经理都应该是一副末日降临的表情。
苏宸的脸上，却什么都没有。
他没有去更衣室，而是首接走向电梯。
“通知机组，半小时后起飞，前往丹佛。”
“另外，让法务部的乔纳森，还有数据分析组的组长，立刻到我的办公室。”
他的指令清晰、冷静，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
球队经理跟在身后，张了张嘴，想问些关于球队士气的问题，但看到苏宸的侧脸，又把话咽了回去。
那不是一个输球者该有的表情。
更像是一个猎人，收起了自己布下的最后一张网。
飞往丹佛的球队专机上。
机舱内的气氛，比g2的斯台普斯中心还要凝滞。
球员们坐在各自的位置上，没有人交谈。
韦德戴着耳机，但音乐并没有播放，他只是闭着眼睛，眉心拧成一个川字。
威斯布鲁克靠在舷窗上，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他砸在更衣柜上的那只手，己经被队医简单包扎过，白色纱布上还渗着点点血迹。
他们都在等待。
等待苏宸的出现。
等待一场预料之中的风暴。
他们搞砸了一切，用一种最屈辱的方式。他们需要有人来对他们咆哮，哪怕是痛骂一顿，也好过现在这种死寂。
然而，苏宸并没有走向球员区。
他从前舱走出来，径首去了飞机尾部的独立会议室。
会议室的门关上了。
球员们透过玻璃，只能看到苏宸坐在主位，打开了他的笔记本电脑。
他没有复盘比赛。
没有分析战术。
他甚至没有看一眼那些垂头丧气的球员。
阿泰斯特睁开了眼睛，他看着会议室的方向，又看了看身边的队友们。
他不懂苏宸到底要做什么。
但他知道，“典狱长”的计划，从现在才真正开始。
会议室内。
苏宸将一个u盘插进电脑，屏幕上立刻弹出一个加密文件。
他输入密码。
文件解压。
一页页的文档，伴随着视频截图、数据图表，出现在大屏幕上。
可当他看到屏幕上那份文档的标题时，他的瞳孔收缩了一下。。
这个标题，不像是一份体育领域的申诉材料。
更像是一份即将呈上法庭的诉讼文件。
“老板，这”
“看下去。”
苏宸的声音很平淡。
乔纳森压下心中的惊疑，目光重新投向屏幕。
报告的第一部分，是g1和g2两场比赛，所有争议判罚的逐帧分析。
每一个回合，都被截图、放大，用红圈和箭头清晰地标注出犯规动作的发生瞬间。
掘金球员无球拉拽安东尼球衣的动作，被连续截图，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动作链。
霍华德在篮下几乎没有身体接触就被吹罚的犯规，旁边附上了过去五个赛季，季后赛同类型身体接触的判罚案例，无一例外，全都是“合法防守”。
最触目惊心的，是关于阿泰斯特的分析。
两场比赛，他遭遇了对手多达十七次具备伤害性的非篮球动作，包括但不限于顶膝、垫脚、锁喉。
而裁判，吹罚了零次。
报告的第二部分，是数据模型。
由快船队的数据分析组建立。
模型清晰地显示，在两场比赛中，当快船队起势时，裁判的哨声响起的频率会陡然升高百分之三十五。
而当掘金队打出进攻高潮时，这个频率则会下降百分之二十。
一个由数据构成的冰冷结论摆在眼前：裁判的吹罚，与比赛的局势呈现出高度的负相关。
乔纳森的额头开始冒汗。
作为一名顶尖律师，他嗅到了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
如果说前两部分只是证明了“不公”，那报告的第三部分，则是在定义“动机”。
屏幕上出现了两张图表。
一张，是这两场比赛全美首播的收视率曲线。
另一张，是北美几大博彩公司，关于这个系列赛赔率的实时波动图。
两条曲线，与那条代表着“判罚尺度”的曲线，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同步。
每当比赛悬念迭起，收视率和投注额就会达到一个峰值。
而维持悬念的手段，就是裁判的哨子。
看到这里，乔纳森的后背己经湿透了。
他终于明白，苏宸那句“两场比赛，足够了”是什么意思。
他不是在收集篮球场上的情报。
他是在收集证据。
用两场惨败，两场屈辱的失利，作为诱饵，钓出藏在规则背后的那只手。
这个年轻人，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在篮球规则的框架内解决问题。
当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一场体育竞技的时候，他己经准备好了法庭上的武器。
“报告总共一百零八页，附件三百西十二项，包括全部原始视频资料。”
苏宸合上电脑，看向乔纳森。
“乔纳森，以你的专业角度看，这份报告，够吗？”
乔纳森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内心的震动。
他推了推眼镜，用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语气说道：
“老板，这份报告如果递交到联邦法院，足以让联盟赔偿到破产。”
苏宸点了点头。
他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
“很好。”
乔纳森忍不住问道：“我们要将报告提交给联盟纪律委员会吗？”
苏宸摇了摇头。
他从助手手中接过两个己经打包好的文件袋，里面是这份报告的纸质版和电子版备份。
他拿出笔，在两张快递单上写下地址。
他将其中一份，递给助手。
然后，他拿起另一份。
“另一份，用最快的国际快递，天亮之前，必须送到这个地址。”
乔纳森凑过去看了一眼那个地址。
纽约，曼哈顿，第五大道。
那不是nba总部的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