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古巨龙的身影在云层中若隐若现,一轮满月高悬夜空,将清辉洒向大地。
这里只有一个月亮。
虽是夜晚,东城区长安街一带却依然热闹非凡,华灯璀璨,流光溢彩。
桃花里这条小巷,恰似喧嚣中的一片净土。
右侧的红霞街,一座座精致院落里透着富贵气息;左侧的不夜街,此刻正迎来它最沸腾的时刻。
莫利亚小姐的“金光夜总会”如同镶嵌在夜色中的宝石,绚丽的灯光将上方的云层都染上了色彩。
船楼顶那枚巨大的金币造型灯饰,在夜空中熠熠生辉,其辉煌甚至盖过了天上的明月。
与一旁街道的喧闹相比,桃花里显得格外宁静。
小院里,老太太刚点亮屋檐下的灯泡,暖黄的光晕在夜色中铺开。
她从厨房搬出蒸笼,揭开纱布,热气腾腾的糯米饭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熟练地蘸了凉水,她开始将糯米饭搅散,揉搓成柔软的面团。
白莹莹的像玉团子!
小胖鸟在百合丛中轻盈跳跃,叽叽喳喳地鸣叫着,不知何时它头顶又绽放出那朵标志性的小白花。
它乌黑的眼睛一会儿追随着老太太手中变换形状的糯米团,一会儿又望向正在劳作的罗森。
罗森正在清理院落旁那片被遗忘的树林。
当初来看房时,他只估量了院子的面积,却没注意到这片被茂密植被掩盖的桃林。
多年的荒废让这里几乎成了被遗忘的角落,桃树与桂树纠缠生长,枝条交错,遮蔽了所有通路。
“这片桃林荒废好些年啦。”
老太太一边搓着糯米团,一边对罗森说,“我年纪大了,实在没力气打理,就麻烦你啦。”
她捏了个拇指大小的糯米团在黄豆粉里滚了滚,轻轻放在石桌上。
啾啾啾!!
小胖鸟立刻振翅飞来,头顶的小白花像风车般旋转。它啄食着温热的糯米团,吃得津津有味。
啾啾!
享用完美食,它又钻进百合丛,清脆地叫了几声,忽然一个闪身飞到罗森身后,轻轻啄了啄他的头发,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到花丛中。
小鸟儿就像在花丛中玩捉迷藏。
月光如水,静静洒在这条幽深的小巷。和风拂过,带来桂花与桃花的混合香气,在夜色中缓缓流淌。
罗森仔细清理着被掩埋的青石小径。
这条约二十米长的小路两旁,桃树与桂树依然茂密,但经过修剪,己经能看出原本的格局。
此时地上积满了枯叶,青苔在石缝间蔓延。
“小心些,里面说不定有蛇呢。”
老太太关切地提醒,手中的动作却未停。
她把糯米团捏成小碗状,填入红糖,再细心地封口搓圆。
“要不明天天亮再收拾吧?”
罗森用篱笆将落叶归拢,提水冲洗青苔。
“快了,我先把路弄出来。”
随着水流,青石板渐渐露出原本的模样。虽然小路己经可以通行,但两侧的桃林依然深邃神秘。
这片近九百平的桃林,连同院子足有一千多平。
随着继续修剪,罗森在桃林深处发现了一座破旧的小木屋,看上去己荒废多年,像个被时光遗忘的角落。
老太太正把糯米团压扁,放入平底锅中煎至两面金黄。
顺着罗森的目光,她才想起那个被遗忘的小屋。
“那是我以前酿桃花酒的地方。”
她的声音带着些许怀念,“年轻的时候喝醉了,就在里面睡一觉。”
“下雨天躺在里面,听着雨声,特别惬意。”
她微微一笑,皱纹在灯光下显得柔和了许多,发间的桃花簪在朦胧月光中泛着温润的光泽。
罗森望了望夜色中的木屋轮廓,轻声道:“明天我进去看看。”
老太太将炸至两面金黄的糍粑团子从油锅中捞出,用纸细细吸去多余的油。
米香扑鼻。
小胖鸟早己迫不及待地飞落桌边,它歪着头打量那金灿灿的团子,却没有立刻啄食,反而转向老太太,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啾啾”声。
“你先吃吧,”
老太太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声音温和,“我等凉些再尝。”
啾啾!
小胖鸟头顶的小白花立刻欢快地旋转起来。它轻轻啄开酥脆的外皮,内里热乎乎的红糖缓缓流出,混合着软糯的米香,滋味妙不可言。
老太太又撒上一小撮用桂花自制的粉蜜,清甜的花香瞬间融入甜香之中。
小胖鸟陶醉地歪着头,拉长了调子满足地叫了一声:“啾——!”
罗森赤着上身冲洗了一遍,换上干净的衣服,他把头上稍微长长的头发又割下来烧掉。
这时,老太太从屋内抱出一坛泥封的陈酿。
她拍开坛口的封泥,一股桃花与桂花交融的芬芳便飘散出来,伴着醇厚的酒香,在夜色中弥漫。
她斟了一碗,推向罗森:“陪我喝一点吧。”
罗森轻轻摇头,他不饮酒。
老太太也不多劝,自顾自端起小碗抿了一口,满足地眯起眼睛。
月光下,这位曾风华绝代的精灵女子安静独酌,发间那支桃花簪泛着温润的光泽,眼神里藏着悠远的怀念。
隐约间她又回到了年轻时的模样,这满院子的花香与桃花皆不及她的容颜。
院中花香、食物甜香与淡淡酒香交织在一起,营造出宁静而温暖的氛围。
罗森也取了个糯米团子咬下一口。
软糯香甜,热气腾腾。
这熟悉的味道,忽然唤醒了记忆深处某个模糊的片段。
那是很小很小的时候,在开始流浪之前,在朝不保夕的日子来临之前大约五六岁的光景,罗森似乎也曾尝过这般温暖的味道。
只是年岁太久,记忆早己朦胧,只剩一丝若有若无的甜。
月亮升至中天,微微有些醉意的了老人驼着背回到了屋里。
空气里只留下那个桃花发簪的影子。
小胖鸟不知何时扑腾在酒碗里醉呼呼的,它突然抖了抖腿,桃花酒溅射到了它它头顶的小白花上。
啾啾!
雾气弥漫在桌子上。
罗森把桌子收拾干净,又把那些蒸笼清洗一遍,放回厨房。
他把小胖鸟放回那个木架子上,这还是它变成蛋时躺的地方。
罗森看看天上的明月,隐隐间有条巨龙围绕着它,二者皆藏在云层中。
不夜街的喧嚣与酒香在风中传来!
罗森靠在椅子中看着天上的月亮。
千载悠悠,万古恒存。
月是天上月,人是人间人。
古照秦关雪,今铺都市尘。
盈亏皆不改,古今共一轮。
风载千年意,吹暖眼前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