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奋仁走出酒吧后,正准备打个出租车回家,一辆白色轿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他面前,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了将臣和红潮的脸。
“去哪?要不要我送你一段?”
将臣的声音带着几分随意,眼神中却藏着一丝探究。
司徒奋仁眼睛一亮,想都没想就拉开后座车门,一屁股坐了进去,还不忘顺手关上车门:
“那就多谢了,正好省了打车钱。”
“嗯?呵呵。”
将臣先是一愣,显然没料到他这么干脆,随后忍不住笑了出来,摇了摇头,
“你这性子,还真和叮当有几分相似。”
相似吗?司徒奋仁靠在座椅上,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马叮当的样子。
自从在酒吧工作以来,他发现自己的性格确实变了不少。
以前的他,精明算计,凡事都要权衡利弊。
现在的他,居然也学会了马叮当那种“能占便宜就绝不放过”的洒脱,想到这里,他忍不住低笑出声。
将臣看着他自顾自笑起来的样子,心里莫名泛起一丝熟悉的酸涩。
这种感觉,像极了当年那个被他塞进镜子里的家伙,只不过司徒奋仁比那个人讨喜多了,没有那么咄咄逼人。
“地址报一下。”
将臣转头对红潮吩咐道,目光却依旧落在后座的司徒奋仁身上。
司徒奋仁报上自己租住的小区地址,红潮立刻发动汽车,平稳地汇入车流。
他本想闭目养神,懒得和将臣多说话,可没料到将臣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从天气聊到港地的变化,又从美食聊到人情世故,话题天南地北,没完没了。
司徒奋仁被他说得有些烦,忍不住打断他:
“喂,你怎么这么话痨?”
听到他话里的不耐烦,将臣却丝毫没有生气,只是淡淡一笑:
“我可不是对谁都这样,你是少数能让我想说说话的人。”
“我?我有什么特别的?”
司徒奋仁挑了挑眉,这几个月他经历的事情,比过去三十年加起来还要离奇。
从金牌记者到降职,从发现超能力到得知自己身患绝症,再到现在在酒吧打工,各种灵异事件、僵尸鬼怪都见了个遍,对于将臣这种说话古怪的人,他早就免疫了。
“你以后自然会明白。”
将臣卖了个关子,没有细说。
车厢内安静了片刻,司徒奋仁终究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还是开口问道:
“我问你个事,你和老板娘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实在想不通,马叮当那样骄傲的女人,为什么会对这个男人露出那样复杂的神色。
“你很好奇?”
将臣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天上的繁星,又缓缓放在嘴边,眼神变得悠远而复杂,
“其实,我自己也说不清。
他沉默了片刻,像是在回忆遥远的往事:
“是她教会了我,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她让我知道,原来人间的感情可以这么炽热,这么纯粹。可也正是因为她,我才明白,我早就爱上了另一个女人。”
“只能说天意弄人,让我在错误的时间遇到了叮当。”
将臣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愧疚,
“我对不起她,欠她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听到这里,司徒奋仁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指节微微泛白。
什么爱与不爱的,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本质上不就是撩完就跑的渣男吗?
马叮当那样好的女人,竟然被这样对待,想想都觉得不值。
将臣察觉到他紧握的拳头,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忍不住打趣道:
“怎么?这么激动,你很关心她?”
“我不知道。”
司徒奋仁摇了摇头,语气有些茫然,又带着几分坚定,
“我只知道,你辜负了一个女孩子最纯真的心意。她那么骄傲,那么好,你不该这样对她。”
他顿了顿,抬起头,首视着后视镜中将臣的眼睛:
“如果可以,我真的想打你一顿,让你这个花心萝卜清醒清醒,别再去打扰她的生活。”
闻言,将臣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爽朗,却又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涩:
“哈哈哈哈哈!司徒奋仁,你果然很有意思!这么多年来,敢这么跟我说话,还扬言要打我的人,可没几个。”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司徒奋仁被他笑得莫名其妙,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里暗骂:
这家伙脸皮也太厚了吧?被人指着鼻子骂渣男,居然还能笑得这么开心,简首比他以前做监制时还要不要脸!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很勇敢。”
将臣收敛了笑容,眼神中带着一丝欣赏,
“很少有人敢这样对我说话,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让我觉得有趣的人类。”
车厢内再次陷入沉默,只有汽车行驶的风声和引擎的轰鸣声。
司徒奋仁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飞速倒退的街景,心里乱糟糟的。
他实在搞不懂将臣这个人,说他渣吧,他语气中的愧疚又不像是装的。
说他深情吧,他又确实辜负了马叮当。
就在这时,红潮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真祖,到地方了。”
汽车稳稳地停在司徒奋仁租住的小区门口,司徒奋仁如蒙大赦,立刻推开车门,只想赶紧逃离这个让他觉得莫名其妙的车厢。
“司徒奋仁!”
就在他转身要走的时候,将臣突然喊住了他。
司徒奋仁停下脚步,不耐烦地回头:
“又怎么了?”
将臣看着他,眼神认真,语气郑重:
“我希望有一天,你真的有能力打我一顿。到时候,我不会还手。”
司徒奋仁愣了一下,随即嗤笑一声,暗骂了一句“有病”,转身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小区。
他实在无法理解将臣的脑回路,这个人简首就是个神经质,以后还是少接触为妙。
看着司徒奋仁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口,将臣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他对着前排的红潮吩咐道:“走吧。”
“是,真祖。”
红潮恭敬地应道,发动汽车,白色轿车缓缓驶离了小区门口,消失在夜色之中。
车厢内,将臣再次拿起一瓶酒,却没有喝,只是静静看着窗外。
他想起了马叮当,想起了司徒奋仁,想起了周宇,心中百感交集。
或许,司徒奋仁真的能成为那个改变一切的人,或许,他真的能有一天,替马叮当讨回公道。
而此时的司徒奋仁,回到自己的出租屋,洗漱完毕后躺在沙发上,脑海中却不断回响着将臣的话。
他不明白将臣为什么会说那样的话,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因为马叮当的事情而感到愤怒。
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心脏在平稳地跳动着。
自从得知自己身患绝症后,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还活着,还能为了某个人而愤怒,而担忧。
或许,这就是周宇所说的“活下去的理由”。
这个理由,正在因为马叮当而变得越来越清晰。
司徒奋仁闭上双眼,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浅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