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臣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我好像终于明白什么是爱了。
周宇没有接话，只是陪着他沿着花园的石板路慢慢走。
路边的菊花正开得热烈。
金黄的花瓣在阳光下泛着暖光。
却照不进将臣眼底的迷茫。
“有时候，我倒宁愿自己永远不懂。”
将臣停下脚步，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东西，语气里满是愧疚，
“可我不能骗自己，更不能骗叮当。她那么好，我不该让她蒙在鼓里。”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条红色的编织绳。
绳子上串着一颗小小的桃木珠，边缘被摩挲得光滑发亮。
那是马叮当亲的幸运绳，前几天排练结束后，她红着脸塞给他的。
“那天她把这个给我的时候，我心跳得好快，我以为我以为那种感觉就是喜欢，是对她的爱。”
“可也就是在那一刻，我突然想起了万年之前。”
将臣的眼神飘向远方，仿佛穿透了时光，看到了那个沉睡中被唤醒的瞬间，
“第一次见到女娲的时候，我心里也是这种感觉，只是那时候我不知道，原来那就是爱。”
周宇听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语气带着几分调侃又几分无奈：
“你这算什么？脚踏两条船的渣男行为啊。”
将臣没有反驳，只是低下头，看着手里的幸运绳，声音轻得像叹息：
“你骂得对。可我控制不住自己对叮当的感情是真的，看到她笑的时候，我会开心。
看到她难过的时候，我会心疼。这种感觉，我从来没有对别人有过。”
“但女娲不一样。”
他猛地抬起头，眼神从迷茫变成了近乎偏执的坚定，
“她是我存在的意义，是我沉睡万年也要守护的人。如果一定要选一个，我只能选她。我别无选择。”
周宇看着他眼底的决绝，轻轻点头：
“我尊重你的选择。”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语气里多了几分郑重，
“不过，你要想清楚。
你的这个选择，可能会让很多人受伤，甚至会让这个世界陷入危险。
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不会因为你是将臣就手下留情。”
将臣愣住了，随即苦笑一声，
“你选择了马家？”
在他的认知里。
马家是命运安排来制衡僵尸的棋子。
周宇作为僵尸真神，理应站在他这边。
“我不是选择马家，我是选择这个世界。”
周宇张开双臂，像是在拥抱眼前的阳光与花香，语气无比认真，
“我喜欢现在的人间，有烟火气，有喜怒哀乐，有值得守护的人和事。
谁要是想毁了它，不管是谁，我都会出手。”
将臣定定地看了他很久，最终缓缓点头：
“我明白了。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尽力劝她的。”
他攥紧了手里的幸运绳，声音里带着一丝恳求，
“不要告诉叮当真相，就说我退学走了。让她记住之前那个有点傻的姜真祖，就够了。”
“好。”
周宇答应下来。
将臣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教学楼。
那里有他和马叮当一起排练的痕迹，有他对人间最美好的回忆。
随后，他转身，一步步走出花园，身影渐渐消失在林荫道的尽头，再也没有回头。
《罗密欧与朱丽叶》话剧演出的那天。
学校礼堂里坐满了观众，后台却乱成了一团。
马叮当穿着洁白的朱丽叶戏服，脸上的妆画了一半。
手里攥着剧本，焦急地在后台踱步。
“姜真祖呢？他到底去哪了？”
她问遍了所有同学，都没人知道将臣的下落。
演出还有半小时就要开始，主角却不见踪影，这让她既着急又心慌。
她总觉得，将臣不会无缘无故缺席。
就在这时，她看到周宇背着包，慢悠悠地从后台门口走过。
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冲上去，一把抓住周宇的胳膊，语气里满是急切：
“周宇！你和姜真祖关系最好，你知道他去哪了吗？演出快开始了，他这个罗密欧怎么能不来！”
周宇看着她眼底的慌乱，心里叹了口气，语气平静地说道：
“他退学了。昨天就收拾东西走了。”
“你说什么？”
马叮当像是被雷击中，瞬间松开了手，愣在原地，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
“退学？他为什么要退学？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怎么也想不通，前几天还和她一起对台词、一起吃食堂的人，怎么会突然消失，连一句告别都没有。
“有些事情，有些人，本来就不需要理由。”
周宇没有解释太多，他答应过将臣，要守住这个秘密。
“等一下！”
马叮当突然喊住他，眼眶微微泛红，却强撑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我心情不好，你陪我去喝酒。”
周宇无奈地笑了：
“大姐，你心情不好，凭什么拉上我？我还有事呢。”
“我不管！”
马叮当拽住他的手腕，语气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倔强，
“是你知道他的下落却不告诉我，你就得陪我！”
周宇看着她眼底的脆弱，终究还是心软了。
看在她是马小玲姑姑的份上，就当是舍命陪君子了。
后台的老师得知主角缺席，只能临时宣布取消《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演出。
观众们非但没有不满，反而松了口气。
之前负责演罗密欧的peter出事，己经让大家觉得这出戏“邪门”。
现在取消，反而皆大欢喜。
马叮当换回自己的衣服。
一件黑色的风衣，一条牛仔裤，依旧是那副飒爽的模样，只是眼底的失落藏不住。
她拽着周宇，一路走到学校附近的一家酒吧。
酒吧里灯光昏暗，舒缓的爵士乐在空气中流淌。
马叮当点了一扎啤酒，仰头就喝了大半杯，动作豪放，丝毫没有女生的拘谨。
周宇坐在她对面，点了一杯鸡尾酒。
慢慢啜饮着，看着她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你酒量倒是不错。”
周宇看着她喝了三扎啤酒依旧面不改色，忍不住调侃道。
“切，喝醉？还差得远呢！”
马叮当说着，又倒了一杯。
却没有再喝，只是盯着酒杯里的泡沫，眼神放空。
周宇知道她没醉，只是心里难受。
他喝完最后一口鸡尾酒，站起身：
“行了，别喝了。大晚上的，一个女生走夜路不安全，我送你回去。”
“你能有这么好心？”
马叮当抬起头，眼神里带着几分怀疑，像是怕他趁火打劫。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周宇嗤笑一声，语气首白，
“我有喜欢的人，而且，你虽然长得漂亮，但不是我的菜。”
“你！”
马叮当被他气得差点跳起来，她长这么大，还没人敢这么说她。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有点好笑。
这家伙倒是实在，不像其他男生那样只会说客套话。
她哼了一声，站起身：
“行，送就送。对了，我身上没带钱，打车费你出。”
周宇无奈地摇了摇头。
果然，马家的女人，连生气的时候都不忘省钱，和马小玲一模一样。
他掏出钱包，去前台结了账，然后跟着马叮当走出了酒吧。
出租车一路颠簸，很快就到了马叮当家楼下。
那是一栋老旧的居民楼，楼道里的灯坏了几盏，只有顶楼的一户人家还亮着灯，暖黄的光透过窗户，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温馨。
“真好啊。”
周宇抬头看着那盏灯，语气里带着一丝感慨，
“不管什么时候，家里都有一盏灯为你亮着，有人等着你回家，这种感觉，很珍贵。”
马叮当愣了一下，转头问道：
“你没有家人吗？”
“家人？”
周宇想了想，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悠远，
“有几个，不过现在不在身边。等时机到了，我们会再见的。”
“哦。”
马叮当没有多问，她推开车门，准备上楼，却又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周宇，
“你不准备送我上去吗？楼道里的灯坏了，有点黑。”
“不了，送到楼下就够了。”
周宇笑了笑，
“上去吧，别让家里等你的人担心。”
马叮当看着他，沉默了几秒。
然后轻轻说了声“谢谢”，转身走进了楼道。
周宇站在楼下，看着顶楼的灯光，首到那盏灯熄灭，才转身离开。
夜色中，他的身影渐渐拉长，一步步走向属于他的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