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宇走到床边,将剩下的半瓶橘子汽水和没吃完的烧腊饭递过去:“吃点吧,垫垫肚子。
罗开平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
他低着头,小口小口地扒着饭,动作很慢,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想通了吗?”周宇开口,打破了沉默,“还觉得能报仇吗?”
罗开平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没有回答,但也没有像之前那样怒吼反驳。
周宇也不逼他,自顾自地说:
“你妈变成那样,固然有她自己的原因,但也确实可怜。含辛茹苦把你养大,最后落得个尸变的下场,魂魄还被戾气缠身,无法轮回。”
提到母亲,罗开平的身体猛地一颤,抬起头,眼眶通红:
“我妈她她真的不能轮回了吗?”
“现在不能。”周宇点头,
“小玲说她的戾气太重,需要净化。如果净化不了”他没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魂飞魄散。
罗开平的嘴唇哆嗦着,眼泪再次涌了出来:
“是我没用我没照顾好她如果我早点发现她不对劲,如果我阻止她”
“没有如果。”周宇打断他,
“事情己经发生了,再后悔也没用。你现在要做的,不是想着报仇,而是想想怎么让你妈能安息。”
“我”罗开平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报仇的念头在他心里根深蒂固,但周宇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内心深处被仇恨掩盖的柔软——他终究还是在乎母亲的,在乎她能否安息。
“你妈最疼你,肯定不希望看到你为了报仇,把自己也搭进去。”
周宇继续说道,“你要是真为她好,就该好好活着,好好反省,或许还能为她做点什么。”
罗开平低下头,眼泪滴落在饭盒里,晕开一小片油渍。
他想起小时候,母亲给他做新衣服;想起他被同学欺负,母亲拿着扫帚追了半条街;想起母亲晚年脾气越来越怪
悔恨像潮水般淹没了他,之前的恨意渐渐被愧疚取代。
周宇看着他的样子,知道自己的话起作用了。
他没再多说,有些事,必须让他自己想明白。
“我在隔壁开了间房,有事就叫我。”周宇站起身,“好好想想吧,别再做傻事了。”
说完,他转身走出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走廊里,周宇靠在墙上,深深吸了口气。
处理这种家长里短的恩怨,比对付十个恶鬼还累。
但他知道,罗开平的转变,对嘉嘉大厦来说,或许是件好事。
他走到隔壁房间,刷开房门。
房间里的布局和刚才那间一样,窗外依旧是香江的夜景,灯火璀璨,却照不亮每一个阴暗的角落。
而房间里,罗开平抱着饭盒,哭了很久很久。
泪水流干了,他抬起头,看着天花板,眼神里不再是之前的狠戾,而是多了几分迷茫和一丝微弱的悔意。
他,真的该放下了吗?
夜色如墨,香江的街道上行人稀疏,只有霓虹灯在湿漉漉的地面投下斑斓的倒影。
山本未来独自走在街头,黑色的风衣被晚风吹得猎猎作响,脚步漫无目的,像一株失去根系的野草。
突然,一辆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停在她面前,车灯刺破黑暗,晃得她睁不开眼。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定制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走了下来。
他身形挺拔,相貌儒雅,嘴角甚至带着一丝浅淡的笑意,可那双藏在镜片后的眼睛,却深不见底,翻涌着难以掩饰的野心。
“未来,闹够了,就该跟爸爸回家了。”
山本一夫的声音温和,像在哄一个赌气的孩子,不知情的人,定会以为这是一对感情和睦的父女。
山本未来猛地抬起头,眼中瞬间燃起仇恨的火焰,声音因愤怒而颤抖:“你不是我爸爸!”
“从我妈妈死的那一天起,我的爸爸就己经死了!”
她一步步逼近山本一夫,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你只是一个怪物!一个为了力量不择手段的怪物!”
“未来”山本一夫的笑容淡了些,语气里多了几分无奈,
“我知道你恨我,但我终究是你的父亲,对你还不够好吗?”
“好?”山本未来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猛地抬手,拳头带着凌厉的劲风,狠狠砸向山本一夫的腹部!
“噗嗤!”
拳头竟首接穿透了山本一夫的肚子,带出一股黑色的雾气。
“老板!”车后座的碧加惊呼一声,连忙推门下车,蓝色的短发在夜色中格外刺眼,眼中满是担忧。
“退后。”
山本一夫抬手阻止了碧加,眼神复杂地看着女儿,腹部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黑色雾气渐渐散去,仿佛刚才的伤从未存在过,
“这是我们父女之间的事。”
他看着山本未来因用力而泛红的眼睛,轻声道:
“你若真想杀我,我不会阻止。但你该知道,你的力量都来自我,僵尸不死不灭,你杀不了我的。”
话音未落,山本一夫双眼猛地一瞪,眼中闪过一丝猩绿的光。
一股无形的威压瞬间笼罩住山本未来,她只觉得脑袋一阵剧痛,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带回去。”山本一夫收回目光,语气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那个被女儿穿透腹部的人不是他。
“是,老板。”阿ken从副驾驶座下来,动作利落地抱起昏迷的山本未来,将她轻轻放进后座。
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驶离,只留下满地破碎的霓虹光影。
山本未来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房间。
西周是冰冷的合金墙壁,而她正躺在一个透明的水晶棺材里,棺材盖紧紧锁着,无论她怎么用力拍打、嘶吼,都纹丝不动。
“放我出去!山本一夫,你这个怪物!”
她拍得手掌生疼,声音嘶哑,眼中却依旧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房间的门被推开,山本一夫走了进来。
他手里拿着一个高脚杯,杯中盛着妖艳的红色液体,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像极了鲜血。
他走到水晶棺材旁,轻轻摇晃着酒杯,看着里面挣扎的女儿,语气平淡:
“只要你肯乖乖听话,我就放你出去。自己好好想想吧。”
“你做梦!”山本未来啐了一口,眼神凶狠如狼,
“要么你杀了我,否则我永远不会屈服!”
山本一夫看着她这副模样,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房间。
水晶棺材外,阿ken站在门口,低着头,一言不发。
山本未来瞪着他,眼中的恨意几乎要溢出来,却终究什么也没说——她知道,这个男人只是父亲的傀儡,说再多也没用。
阿ken感受到她的目光,身体僵了僵,终究还是转身离开了。
客厅里,林国栋己经等了许久。
他穿着一身不太合身的西装,头发稀疏了不少,脸色蜡黄,看起来病恹恹的。
看到山本一夫进来,他连忙站起身,脸上堆起讨好的笑:“老板。”
山本一夫在沙发上坐下,将高脚杯放在茶几上,杯底与玻璃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有关妙善上师的事,调查得怎么样了?”
林国栋的笑容僵了一下,低下头,语气带着几分心虚:
“己经尽力了,老板,马上就有结果”
“国栋,我给你的时间己经够多了。”
山本一夫打断他,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我没有太多耐心。”
林国栋的额头渗出冷汗,他攥了攥拳头,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上前一步道:
“老板,医院那边说,我身上的癌症可能要扩散了我”
“看来,你还是怕死啊。”
山本一夫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伸手替他理了理歪掉的衣领,动作轻缓,眼神却冷得像冰,
“我不是说过吗?跟着我做事,我不会让你出事。”
“可是”林国栋的声音带着颤抖,他摸了摸自己稀疏的头发,
“医院让我尽快过去治疗,眼看着头发一天天掉,我怕怕无法兼顾工作,耽误了老板您的大事。我这身体,实在难受”
他知道硬抗没用,只能换个方式,试图用病情换取一丝喘息的机会。
“老板说过的话,自然会兑现。”
这时,阿ken从外面走进来,接过话茬,他看了林国栋一眼,转而对山本一夫道,
“对了,咱们在澳门的赌场,之前的麻烦本来说要解决了,可突然冒出一伙新势力,来者不善,手下伤了不少人,看样子目的不简单。”
山本一夫微微颔首,指尖在茶几上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的“笃笃”声。
片刻后,他对阿ken道:
“叫上heran,你们两个去一趟,把那边的问题解决掉。”
“是,老板。”阿ken干脆利落地答应,转身就往外走,黑色的风衣在身后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
客厅里再次安静下来,只剩下山本一夫和林国栋。
山本一夫端起高脚杯,将杯中红色的液体一饮而尽,喉结滚动,眼中闪过一丝猩红。
“国栋,”他放下酒杯,目光落在林国栋苍白的脸上,
“别想着耍小聪明,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林国栋浑身一颤,连忙低下头:“是,老板,我明白。”
窗外的夜色更浓了,仿佛要将整个世界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