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厂的机械嗡鸣还黏在耳廓,莫楚己带着苏清砚拐上通往新厂区的路。
车窗外的矮楼像被抽走的积木,次第退向两侧,视野猛地扯开——暮色里立着两座并排的厂房。
崭新的“莫斯科技”标牌被余晖镀上金红,风过时,金属边角偶尔反射出细碎的光,像落了片星子。
智能手表厂的车间刚换过流水线,冷白灯光淌在银色传送带上,泛着冰面似的光泽。
机械臂正以毫米级精度抓取表壳,吸盘脱离时“啵”的轻响,在空旷车间里荡开涟漪。
隔壁的智能电视厂仓库里,液晶面板码成齐整的方块,薄膜上凝着未干的水汽,凑近了能闻到淡淡的化学试剂味,混着纸箱的纸浆香。
这两处早己被纳入版图,莫楚先前和李教授提的“布局”,原是早就动了真格。
逛完车间时,暮色己漫过窗棂,把技术员的影子拉得老长。。。
莫楚握着钢笔在笔记本上记了满满三页,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里,嘴角却噙着笑——这误差看着刺眼,却是他穿越以来,离“可控”最近的一次。
回程的车里,苏清砚点开平板上的成本表,指尖重重戳在那串加粗的收购款数字上,屏幕被按得微微发亮,
“为什么非要自己买厂?这钱够付五年代工费了,还不用担风险。”
她划到下一页,眉头拧成个结,
“购厂、翻新设备、培训工人、砸研发”
每念一个词,指尖就在屏幕上顿一下,
“哪一样不是吞金的窟窿?”
路灯的暖光掠过她纤长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
“就算莫斯科技今年赚了钱,这么玩重资产,现金流随时可能绷断。”
“你看米家、苹果,不都靠富士康代工?我们不过是做智能手表和电视,找别人代工不就行了?”
莫楚望着窗外掠过的霓虹,忽然笑了,指尖在膝盖上敲出轻响,
“你忘了刚才我和李教授说的?搞自家手机操作系统,前期的实验数据得自己攒。这智能电视和手表市场,必须攥在手里。”
他侧过身,眼底盛着路灯碎金似的光,
“自己建厂才能死死把住质量,更方便研发适配硬件的系统,至于这两个市场”
他顿了顿,语气轻得像在说一件寻常事,
“我压根没指望靠它们赚钱。”
“卡皮巴拉集团的ai研究院最近在搞自动化生产模型,正缺海量真实数据。
他抬手在空气中虚点,指腹碾过想象中的数据流,
“不同温度下的屏幕弯折损耗、不同批次芯片的功耗差异这些东西,代工厂会给你吗?”
“我们要的不是单纯生产,是把硬件、系统、ai模型拧成闭环。”
他举例时眼里亮得很,
“就像儿童手表的定位模块,要和维度地图的实时路况联动,灵敏度得比行业标准高15。
“这种微调,自家厂子当天改参数就能试产;换了代工厂,排期、加钱,等他们弄完,市场早被别人占了。”
苏清砚沉默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平板边缘,屏幕光映得她侧脸忽明忽暗。
半晌,她轻声问,“那这两家厂”
“是数据采集站,也是技术试验田。”
莫楚接过话头,声音里裹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未来是ai的时代,我们恰好在现在拿到了钥匙。”
“所以哪怕这两家厂子全亏了,给ai研究院铺路也值,等我们的ai技术跑起来,就能站在浪头上。”
说到这儿,他喉结微动,眼底翻涌着光,像有片海在里面起伏。
苏清砚望着他眼里跃动的光,忽然弯了弯唇角,指尖在膝头轻轻点着,
“我算看明白了,这两家厂子明着给手机系统铺路,实则在为自家ai搭桥。”
她侧头望着窗外霓虹,语气里浮起几分茫然,
“可ai真值得这么大动干戈?智能家居、手机迭代都是摸得着的方向,ai说到底是堆代码,电影里的东西真能照进现实?”
车刚驶入酒店商圈,巨幅led屏的光影便泼在车窗上,蓝的、紫的、金的光痕在莫楚侧脸明明灭灭。
“信我。”
他没多说,只伸过手臂,轻轻将苏清砚圈进怀里。
若不是带着未来的记忆穿回来,他大概也会觉得这些畅想是天方夜谭。
可只有他知道,ai将掀起怎样的滔天巨浪,会如何重塑这个世界的肌理。
“嗯,我信你。”
苏清砚在他怀里蹭了蹭,声音轻得像羽毛,带着点尘埃落定的柔软。
她不懂这份笃定从何而来,却愿意把所有信任都给他,像相信明天太阳会照常升起。
前排的司机透过后视镜瞥了眼,眉头悄悄拧起。
这对小情侣看着浓情蜜意,说的话却像听天书——操作系统?ai?现在的年轻人谈恋爱,都用这些词调情了?
他暗自摇了摇头,打方向盘拐进酒店停车场,轮胎碾过减速带的颠簸里,只当是小年轻的奇思妙想。
多年后某个深夜,司机躺在摇椅上换台,电视里科技峰会的聚光灯下,那个被记者围得水泄不通的男人,赫然是当年车里的年轻人。
屏幕下方滚动着“ai领域领军人物”的字幕,他正说着“闭环”“数据采集”,和当年车里的话几乎重合。
司机手里的搪瓷杯“当啷”一声磕在茶几上,茶渍溅在泛白的地毯上。
窗外月光惨白,他盯着天花板彻夜未眠∶当年那笔拆迁款,要是没投进学区房,而是
这些事情,莫楚自然不知。
他和苏清砚在街角,找了一家本地小饭馆解决晚饭。
饭后并肩走进酒店房间,暖黄的光漫出来的瞬间,他瞥见粉色天鹅绒床罩,床头两颗串联的爱心灯串正晃着暧昧的光,像两颗跳动的小心脏。
他挑了挑眉,看向身侧的人,
“看来某人早有预谋。”
苏清砚的耳尖红得快要滴血,却强撑着迎上他的目光,声音裹着刻意压低的软糯,
“官人不喜欢吗?”
男人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伸手将她揽进怀里。
指尖划过她发烫的耳垂,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挲,随后俯身,深深地吻了下去。
“唔!”
苏清砚的话被堵在喉咙里,手先是抵在他胸前,很快便软了力气,改为环住他的脖颈,睫毛在他锁骨处轻轻颤抖,像受惊的蝶。
窗外的月亮像被什么惊扰,悄无声息地躲进云层,晚风卷着楼下的喧嚣掠过窗沿,却忽然放轻了脚步。
整个城市仿佛都屏住了呼吸,只剩下房间里渐暖的气息,与两人交缠的呼吸声,在寂静里轻轻起伏。